001:愛腦補的小哭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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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望不到頂?shù)牡窃铺萆希玖藗€十五六歲的少女,一身藕粉色束腰長裙襯得她肌膚賽雪,腰細如柳,好似一陣風能把她刮跑。 少女右手袖子卷到手肘處,臂彎里掛了個小錦囊。 她左手攥著錦囊,在那步階梯上已經(jīng)站了一刻鐘,神色悲傷,無聲抽泣,臉上滿是淚痕。 仙云宮的離云無意中瞥了一眼,遂把這次負責納新的外門弟子招過來,問:“那小姑娘已經(jīng)在原地站了一刻鐘了,你們是不是誤將陣法打開了?” 應(yīng)是入了問心陣,才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吧?也不知年紀輕輕就經(jīng)歷了些什么,能在幻境里哭成那樣。 弟子連忙搖頭,“回稟仙長,陣法并未開啟。” 至于那少女為何哭…… 想了想當初把人帶過來的情形,弟子嘴角一抽,“可能是她想回家了?!?/br> 離云臉一沉,心說這小姑娘還挺不識好歹,若非這次情況特殊,就她那點兒資質(zhì),還想進天下第一仙門? 這么想著,離云足尖一點兒,落在少女上方的臺階上,正要開口,就聽到有微弱的人聲從她的錦囊里傳出。 “師尊,你要我的心蓮救她,我給!” “為你死,我心甘情愿。” “只求您,能記得我名字。” 她手捧著剛挖出來的心蓮遞了過去,說:“你能喚我一聲,阿音嗎?” 少女哭得更兇了,抬起手用袖子擦眼淚,恰這時,一顆翠色玉扣從那個錦囊里掉出來,在她手臂上碰了一下隨風搖晃。 她松了手,那錦囊里的女聲就時斷時續(xù),宛如鬼哭。 離云:“……” 他認出來了,那是凡間比較流行的一個不入流法寶——梵音扣。 梵音扣是修真界音圭的低階版,好像可以聽一些話本子,富貴人家無聊時解乏用的。仙山風大,低劣法寶的陣法不穩(wěn)難以維持,故而需要用手攥緊。 所以,這姑娘在仙門試煉的時候居然在聽說書,還哭得稀里嘩啦的?你倒是睜眼看看,同批試煉的弟子都登頂了,就你還杵在半山腰! 離云重重咳嗽一聲,就見少女一哆嗦,猛地睜眼,長長的睫毛上水珠都在顫。 ——她眼睛都哭腫了,成了兩道縫。 本想板著臉訓(xùn)斥一番的離云險些沒憋住笑。他將想要上翹的嘴角往下壓,抿了下唇后說:“天色不早,你不努力點兒,今夜是想睡在云梯上?” “夜里風更大?!?/br> 阮玉:“一定要爬上去嗎?”她聲音里還帶著點兒哭腔,顯然沒從那狗血話本子里走出來,“現(xiàn)在就淘汰我行不行?” 聲音跟小貓嗚咽似的。 離云:這還真是一心想回家。 離云拉長了臉,手一抬,指尖溢出幾道絲線,扎進了阮玉的手腕腳踝。 阮玉直接懵了一瞬,愣愣看著自己的手腕。用手扯了好幾下,阮玉才確定那線真的穿過了她的手腕,并不是爹平時變的戲法。 然而她一點兒沒覺得疼。 話本子里的傀儡術(shù)?控尸法?他要把她煉制成人偶嗎?盯著自己手腕上的紅絲線,阮玉腦子里已經(jīng)開始演了—— 比如《黑心道長和他的傀儡娃娃》? 想到被道長驅(qū)使著殺人剜心,眼前似乎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的斷肢殘軀,血腥又惡心畫面讓阮玉有點兒腿腳發(fā)軟,微微顫抖。 離云看她一直抖,從鼻子里冷哼出聲,不屑道:“抖什么,我這是幫你爬山。” 他轉(zhuǎn)身,將雙手背在身后,手指微彈,絲線隨之而動。 阮玉就感覺自己的肢體完全不受控制了,前面的仙君走一步,她就跟著走一步,一開始還覺得輕松省事,暗道這仙長是個好人。 不多時,她就覺得自個兒雙腿像是灌了鉛,腳底火辣辣的應(yīng)是起了泡,渾身上下都疼得厲害。 渴了,想喝口水,都沒辦法從錦囊里掏出來。 “仙,仙君,我,走不動了?!鼻懊娴南删静焕硭?。 “我想喝水?!比钣裆ぷ用盁焹海曇舳紗×?。 然而仙長仍是不為所動,埋頭往前。越往上風越大,他走得更快,腳不沾地,像是在飄。 “我真的走不動了。” 可惜不管說什么都沒用,哪怕她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死了,心肺燒得厲害,依舊還得不停地往上走。 阮玉從小到大都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她咬著唇,沒讓自己哭出聲,眼里滿是水霧,要溢出的時候又憋了回去,懸而未落。 她身體疲憊不堪,腦子卻很清醒,又有了奇奇怪怪的想法,總覺得真哭出來,對方會用更加兇殘的手段來折磨她這個嬌弱女子?!赌ё鸬男】薨纺潜倦s書里就是這么寫的,所以,她不能哭。 好不容易到了山頂,阮玉感覺自己腿都快斷了,她正要開口說話,就見前面的仙君身子一下子垮掉,從一個大活人變成了一個小紙片,小紙片被風一吹就飄下了臺階,眨眼消失不見了。 仙君早跑了,她這是被個紙片遛了半天,難怪后面都飄起來了,要不是絲線套在她身上,這小紙片早就上了天。 拜仙門有什么意思呢,是個人都能欺負她,還是回家好。 正想著,等在上面的弟子招了招手,“新來的,過來,在這里按個掌印?!?/br> 阮玉剛邁了一步腿就軟成了兩根面條,膝蓋重重跪地,撞得哐的一聲響。 年輕弟子看得好笑,“不就爬個登云梯,能把你累成這樣?” “快來按了,這一批的新人就差你一個,領(lǐng)了號碼牌在房間里歇一晚,明兒一早就能出結(jié)果。” 阮玉:“那就是明天能回去?”她艱難地站起來,走到案前,“啪”的一下把手掌按了上去,好似所有的委屈,都發(fā)泄在了那掌印上。 再抬頭時,她臉上也有了笑容,“號碼牌呢,謝謝仙長。” 領(lǐng)了牌子,有仙鶴從木牌上飛出,阮玉原本以為可以騎鶴,哪曉得它就是個引路的,遙遙飛在前頭不說,時不時還轉(zhuǎn)頭過來啄她,催她快些。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阮玉推門進去,隨后微微一愣。 屋子里黑洞洞的,一絲光都沒有。 四面都是墻,里頭也沒有窗。 明明門開著,屋外的光卻一絲都照不進去,顯得屋內(nèi)陰森得很。 仙鶴又啄她,催她進屋。她不情不愿地跨過門檻,手里的木牌倏地發(fā)出了點兒幽綠暗光,像是“刺啦”一聲撕開了黑暗一角,將屋子里的擺設(shè)一點點呈現(xiàn)出來。 她手舉著木牌照亮。屋子里居然只有一張木床,擺在房間正中央。 四周的墻壁上涂滿了暗金色線條,有點兒像他爹平時給那些人算命后隨手舞的“鬼畫符?!?/br> 瞧著倒是蠻親切的,都沒之前那么害怕了。 阮玉走到床邊,彎腰一摸,立刻癟嘴,又委屈起來。 這木板床又冷又硬,哪里是人睡的,義莊的尸體才躺這上面。 好在她帶著錦囊。 阮玉把錦囊打開,從里頭掏出一盞燈和打火石,打火石一下沒點著,她索性拿到墻上磨了幾下,點亮油燈后放在了床尾的位置。 接著又取出被褥枕頭鋪好,忙完了坐地上,背靠著床弦拿出張小方桌,擺出幾疊子糕點水果。 這是爹賣了大半家產(chǎn)給她買的儲物袋,只是保鮮效果依舊不好,從里頭掏出來的糕點都發(fā)霉了,水果也有些懨巴。 爹肯定被騙了! 她一邊嘆氣,一邊用水果填肚子,等吃完后又把東西收拾好,這才打算脫掉鞋襪上床。 脫襪的時候她都小心又小心,奈何腳底的破皮跟襪子都黏在了一起,撕下來的時候疼得她也跟著“嘶嘶”地發(fā)出氣聲。 借著油燈,阮玉看到自己一雙腳都被磨破,腳底的泡被火光照得亮晶晶的。 阮玉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躺下后,她安慰自己,“睡一覺,養(yǎng)好精神明天就能回家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