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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睡意,也沒時間睡,專案組早上的碰頭會準時開始,他好歹洗臉漱口,趕最早的一班地鐵去往云港公安局。 走進會議室,人都到齊了。 謝明義端著他特有的老舊搪瓷茶缸子坐在右邊一排,不緊不慢地徐徐吹著茶葉喝熱水,長長的會議桌空了一半,另外四五個人一個挨一個緊巴巴坐在對面,天然地為上級領導制造一種獨領風sao的氣勢。 李峰進來坐在謝明義旁邊。 沒有太多廢話,他讓小宋開始播放圖片。 隨著掛屏亮起,一張張中泰制藥集團的總部大樓全景,帶有企業標志的集裝箱,跨境卡車,乃至董事長武文殊的照片全都呈現在每個人眼前,李峰緩緩開口: “大家都知道,去年震驚咱們警界,掀起軒然大波的就是這個218販毒制毒大案,犯罪分子利用中泰制藥集團的跨國平臺將大批毒品源源不斷地輸送到內地,案子破獲后,經過對幾名重大犯罪嫌疑人的審訊,以及對證據的研究,證實他們販賣的毒品大都來源于境外,八成的源頭出自東南亞,以緬甸為最大供應地,口供高度一致,據我們調查,均與一個名叫‘光耀’的緬甸大型跨國公司有關系……” 圖片變換,有關光耀集團的信息不斷顯示出來,包括各地的辦公大樓,倉庫碼頭,跨境車隊和一些高管人員的官方照片…… “按照口供和線索,我們聯合東南亞國際刑警積極尋求幫助,不過案子進展十分緩慢,至今沒有獲得有價值的后續情況,這方面我們確實比較被動,能做的也只有等待……”架著胳膊,李峰摩擦自己下巴:“你們或許都有些耳聞,最近在花名市和丘陵市分別發生了兩起案子,都與毒品有關且十分可疑,一個是兒童攜毒案,另一個是警車遇襲案,攜毒案中所獲毒品成分與我們這案子里的‘凌霄’高度匹配……” 謝明義打斷他,讓李峰給大家講講‘凌霄’。 環顧了每個人的精神狀態,李峰解釋:“‘凌霄’很有名,干咱們這行的都應該知道,它是一種烈性的冰毒制品,比市面上能找到的純度都要高,成癮快,無法戒斷,一旦吸食終身脫不了毒,被列為國內重點打擊的毒品之一。” 看到大家都在點頭,李峰看了眼謝明義,意思是可以繼續了嗎。 謝明義點點頭。 “‘凌霄’這個名字是進入內地后流行開來的,誰起的不清楚,事實上最早是在218毒案收網時的游船上發現的,我們當場截獲了一只針劑樣品,從中檢測出‘凌霄’的成分,那時候國內市面上并沒有出現過……也就是說很有可能‘凌霄’來自于218案,來自于光耀。” 話一出口,場面再不平靜。 “218案有一名重大嫌疑人,是犯罪組織的骨干成員,他一直被羈押在丘陵看守所,警車肇事案中他也有份,他就坐在那個車里,現在下落不明……”背脊沉向椅背,李峰面色嚴肅:“警車是在押解取證途中出的事,而丘陵的老區公安局得到匿名音頻的日期恰恰就在花名攜毒案發生時的那幾天,時間軸吻合又蹊蹺,而車禍更有被安排的種種跡象,我們大膽地懷疑,它跟攜毒案,跟‘凌霄’,進而跟‘光耀’都有脫不了的干系,這就是我們為什么要同時排查這兩個案子的原因……” 在座的全體組員今天是第一次開碰頭會,也是第一次聽到對案情如此全面的剖析,個個瞪大了眼,滿臉驚詫又認真地將目光在屏幕和李峰臉上挪來挪去。 李峰叫了旁邊一個警員:“宏偉,丘陵那邊你盯得怎么樣了?有進展嗎?” 叫宏偉的這位咬著筆頭,擰起眉毛:“看守所沒什么線索,岳念廷的探視記錄只有兩條,人手寫的身份證號,位數不對,查不出來什么了……” “關欽呢?”李峰站起來關掉掛屏,結束晃眼的屏保:“他怎么樣了?” “還沒出院,除了幾個所里來的領導慰問過,他沒有訪客,只有一名護工忙前忙后照料他,我查了一下,那護工沒什么問題……李組長,能給我解釋一下為什么要盯著他嗎?” 跟謝明義對視一下,李峰說:“關欽是車禍唯一的幸存者,當時我和老謝第一時間就趕往醫院問話……給我的感覺就是他沒說實話,有什么東西瞞著,行了,他就全權交給你了,任何情況隨時向我匯報,”說著,轉移到其他方面:“車禍現場呢?有什么發現?” 宏宇“嘿”地一聲重拍大腿:“頭,你要說這車禍不是提前設計好的我都不同意!角度太刁鉆了,東西南北甭管哪條路,或遠或近多少都能找到一個半個的攝像頭,偏偏就那個又窄又深的巷子里沒有,車還就他媽被懟進去了……”他大肆感嘆,卻還給了希望:“除了警車,其他三輛可疑車輛都有照到,我正跟交通部門調取監控錄像核查牌照,爭取反復多看幾遍找找反光點,說不定能從哪輛車的車窗玻璃上映出點影子什么的……” 李峰應了一聲,算是同意,他看向他旁邊的宋鸞:“小宋,說說你那邊,福利院如何了?” 宋鸞露出難得一見的輕松笑容:“峰哥,你別說,我點不錯,相當正!不是之前跟你說過那個福利院出事時正趕上他們院大搬遷嗎?人員流動特雜,線索多得要命,不好排查……后來我想起我有個發小一直住在菱湖市,一打聽居然就在那個福利院干活!我這一顆心啊全撲到他身上了,讓他從內部幫我問問有沒有最近可疑走掉的人,你猜怎么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