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她為什么不開心 第14節
戒備中的木彥聽到懸頌的評價不由得不服氣:“禹師兄的劍法在門派同門中已經算是佼佼者,你身上連佩劍都沒有,倒是點評起他人劍法不佳了。” 懸頌瞥了木彥一眼,接著低聲說道:“劍首再低一指。” 正在斗法中的禹其琛聽到了這句指點,不知為何,竟下意識地遵從他的指點去做。 劍首壓低一些,真的直逼對手雙眸刮過,迫使對方不得不后仰去躲,露出破綻來。 懸頌沉著臉又觀看了須臾,再次說道:“右腳于天沖,天蓬在坎一宮,這點都不知?” 雖在指點,語氣卻嫌棄得不行,似乎從未見過這般廢物的弟子。 身在緣煙閣的弟子都會知曉,懸頌的指點是劍法結合了八卦奇門,以身為陣,以劍為攻,劍法帶動陣法,陣法與劍相輔相成。 禹其琛是一個極好的性子,雖被人這般語氣指點,且指點他的人看起來比他還年幼,他也都聽從了,且完成得極好。 他的劍鋒陡然一變,由之前的謙謙公子變為了犀利的戰法,每一招每一式都變得銳利無比,似好戰的梼杌,滔天怒吼著襲來。 木彥原本極為不屑,到了后來漸漸沒有了聲音,偷偷看了懸頌幾次,嘴唇緊抿最終也沒再說什么。 明以慢則是奇怪,為何佛修會知曉這些劍法? 在此之后懸頌又指點了兩次,最后似乎看不下去了,側頭看向別處:“愚不可及。” 之后便不再教了。 禹其琛被這般說了之后,仍舊在斗法的同時抽空回應:“多謝道友指點。” 懸頌鼻音輕哼,依舊是那種嫌棄萬物的模樣。 對面已然不是對手,在懸頌停止指點時雙方勝負已分。 且戰且退的攻擊修者憤恨地問道:“你們是誰?” 明以慢當即站出來,朗聲問道:“我還想知道你是誰呢?為何突然攻擊過來?” 那人倒退幾步,狼狽地吐了一口血,這才說道:“我們是來季俊山莊的屠魔者。” “我們?屠魔者?”明以慢重復問道,敏銳地發覺對方可能是一群人,而非單獨一人。 屠魔者,她從未聽說過這個群體。 那人知曉不是對手了,干脆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主動詢問,也是一種示弱。 聽聞他這般說了,禹其琛也在同時收了手。 那人抬起手來,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血,用劍支撐著身體說道:“我們組織了一群人,專程來到季俊山莊屠魔。” 顧京墨聽到這個人的話竟然被逗笑了:“屠魔?就憑你們?想殺顧京墨卻來了一群金丹期的修者?是不自量力,還是覺得我們很好騙?” 那人臉色難看了一瞬間,虎落平陽被犬欺,一個筑基期的小輩也敢這般跟他說話? 可他的確不是禹其琛的對手,最終只能坦白:“我們……是來季俊山莊尋寶的。” 緣煙閣三名弟子詫異,異口同聲地道:“尋寶?” “沒錯,我們得到可靠消息,顧京墨前不久出現在了別處,此刻不在季俊山莊,我們便打算進來看一看能不能撿些殞落在此的修者的儲物袋。先前我們在歇腳的地方遭遇了修者攻擊,還死傷了兄弟,想來攻擊的人是顧京墨的部下,便四散開尋找。方才我聽到這邊有動靜,便攻擊了過來。” 先是季俊山莊被屠殺,在發生禍事后因顧京墨的惡名,罕有人敢靠近那里。 在此之后,又有三百余人喪命于季俊山莊,這其中有凡人,也有修者。 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那么殞落后的財物自然也積累了很多。 世人皆知,顧京墨身上有她師父留給她的萬寶鈴,她可以稱得上是整個修真界家底最為豐厚的修者,怕是不屑于收這些修者的財物,那么這些修者的儲物袋都會留在季俊山莊之中。 聚集在這里的所謂屠魔者,無非是一群亡命之徒,想著趁顧京墨不在時進來搏一把,說不定就能撿到幾百個儲物袋以及季俊山莊的財物,這樣也能獲得不少。 他們怕季俊山莊還有顧京墨的手下,并沒有直接進入季俊山莊,而是在這個坊市附近停留,逐步靠近。 結果在之前遭遇了攻擊,使得他們散開尋找兇手,剛巧遇到了顧京墨等人。 顧京墨不由得嘆道:“還真是要錢不要命。” 黃桃卻單獨傳音給她:“魔尊,要不我們也去季俊山莊轉轉吧,說不定能撿點東西。” “這個提議不錯。”窮瘋了的顧京墨認可了這個提議。 對于主仆二人的貧窮懸頌早已知曉,只是他想不明白,以顧京墨的能力,只需要按照她的風格燒殺搶掠就能夠得到足夠的盤纏。 為何她選擇的方式都是獵殺靈獸,撿遺落的儲物袋? 難得一次搶劫,還是在幫助許明坤等人。 禹其琛卻比較在意其他的事情:“那你們對這周圍有什么其他的了解嗎?比如十七年里是不是顧京墨在此作祟?” 那人被問得一陣疑惑:“這是什么意思?難道還能是別人嗎?” 也就是說,這群人除了靠近了季俊山莊,遭遇了一次攻擊外,其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還不如他們。 禹其琛收了劍,轉身回歸自己的小隊伍:“我們是來調查季俊山莊事件的,我們互不干擾,你走吧。” 那人沒有再留,憤恨地又看了這群人一眼,快速轉身離開。 * 越到夜里,黑霧越濃,陰冷越重。 經歷過伐毛洗髓的修者,體魄都要結實一些,尋常的陰冷侵蝕不了他們。 但是這個坊市的陰冷絕非尋常的冷意,似萬年冰窟滲透的寒,像專門煉制過的侵蝕之物,寒意逐漸揉進皮膚中,浸入身體內,游走在四肢百骸以及靈氣運轉中。 六個人聚集在一棟小樓內。 這棟小樓之前應該是酒樓之類的地方,共有二層,二樓已經殘敗不堪,地板甚至出現了塌陷。 他們在一樓四方桌前坐下,商議著之后的事情。 禹其琛表情凝重,低聲說道:“那群屠魔者已經打草驚蛇了,讓季俊山莊內的修者有所防備,我本想趁夜帶你們去山莊探一探,現在看來似乎不太合適了。” 木彥應該是三名弟子中最單純的,急得不行:“我們還是要盡快去季俊山莊一探究竟啊!如果山莊里的人通知了顧京墨回來,那我們不但什么都探查不到,命都得搭在這里。” 明以慢跟著點頭:“沒錯。” 顧京墨坐在一旁,面色從容淡定,他們恐懼的顧京墨就坐在他們身邊呢,他們還不是平平安安的? 自己嚇自己。 無聊時,她從儲物袋里取出了一些衣物幫黃桃披上了,這樣還能抵御一些陰寒。 接著,又拿了兩件男裝看向懸頌,怕自己當著三名弟子的面自燃嚇到他們,于是朝著懸頌一丟,將衣物丟到了懸頌肩上,仿佛坊市里套圈的游戲。 魔尊不愧是魔尊,披得極準。 懸頌看著身上的衣物沉默了一會兒,并未拒絕。 她又在儲物袋里翻看了一會兒,看到了幾個帷帽,拿出了一個蓋在了懸頌的頭頂:“你沒頭發,戴上這個能暖和暖和。” 顧京墨突然開口說了這樣一句話,原本在嚴肅討論的三人瞬間一靜。 最不好相處的明以慢居然是第一個笑出聲來的,意識到自己失態后,趕緊調整好表情,重新歸于高傲冷漠。 懸頌努力忍住自己的殺心。 顧京墨又給黃桃以及自己戴上了帷帽,整理垂紗時,故作不經意地問:“你一佛修,為何懂得不少道家的劍法以及陣法?” 這一點她早就注意到了,一直沒問,此刻才提起。 懸頌垂眸,想著不如不再偽裝,說自己其實是緣煙閣的弟子時,禹其琛倒是比他先開口了:“佛門本就集眾家之所長。” “哦?”顧京墨對佛修的確不夠了解,于是問道,“佛修不是用棍棒及掌法居多嗎,怎么在劍法上也有造詣?” “道友你有所不知。”禹其琛性子極好地替懸頌解釋,“百余年前正邪大戰,三界禍亂頻起,只有佛門成為了唯一的凈地。道家為了不讓門中絕學失傳,將門中不少典籍移送至青佑寺,請高僧看管。” “也不怕佛修偷學了去?”顧京墨倒是有些驚訝。 “佛門高僧自然是正直守信之人,看守多年,從未私自打開結界查看。后期戰亂平息,道家為了感謝佛門,特意贈送了些通用的功法予佛門。懸頌小師父又有著博覽群書的功法,能夠閱讀完全部典籍也不奇怪,方才的指點也都正確,貧道內心是認可且感謝的。” 懸頌聽完,突然覺得自己的指點也算沒白費,正好省去他思考怎么解釋身份的煩惱。 第13章 銀鈴血祭(十三) “他剛才不是氣到你…… 最終,緣煙閣的三名弟子并未選擇立即去季俊山莊內探一探,而是打算先傳消息回門派通知前輩們這里的情況。 至少要先探明得到門派的準確消息,顧京墨會不會突然“回來”。 他們到了一旁的桌前分別坐下,從儲物袋中取出紙筆來,在紙上寫了他們調查的情況,附帶畫了坊市的地形圖。 三人分工合作,每個人畫一個部分,這也是他們探查了一日的結果。 古舊的房屋,四壁瑟瑟,有細軟的霧氣從不夠嚴密的縫隙透進來,氤氳于小樓各處。 屋中擺放著一古銅色的照明法器,法器底座是青蓮,托舉著一顆珠子。珠子散著橘色的光,在冷森的房間帶來了一絲暖色。 與奮筆疾書的三人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顧京墨等三人。 懸頌在一旁盤膝打坐,身體坐得筆直,肩膀舒展開,仿佛這個人隨時都是繃緊的狀態,從不允許自己有絲毫松懈。 顧京墨和黃桃則是靠在一起,兩個人身體搖晃打著瞌睡,看起來并不像修真者,反而像需要睡眠的普通凡人。 明以慢畫了一會兒,低聲抱怨:“這個桌腿不齊,總是晃。” 禹其琛并未抬頭,繼續看自己的圖紙有沒有錯誤,同時說道:“我用控物術幫你控制住了,你繼續畫吧。” “嗯。” 自此,這三人再無聲音。 詭異莫測的環境中,小樓的安靜,照明法器的光亮,倒是增添了些許安逸,緊繃的心情也能有片刻松懈。 到了丑時,一直在昏睡的顧京墨突然坐直了身體,悄然為黃桃布下結界。 懸頌也在此刻睜開雙目,自然注意到了顧京墨警覺的微小舉動。這個女人看似散漫,實則在某些方面精明敏銳。 書畫中的三名緣煙閣弟子卻沒有異樣,似乎沒有察覺到什么不對。 突兀的,一聲巨響傳來,小樓的門板被人擊碎。 這一擊極為巧妙,竟將門板擊碎成等大的碎屑,每一顆碎屑都帶著鋒利的尖刺,朝著屋中眾人攻擊過來。 與此同時,一人掄著錘子便朝著他們攻擊過來。 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來得極猛,速度極快,偏這些攻擊全部被一道憑空出現的土墻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