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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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方旖旎說她要去趙郁那,傅秉臻跟著去可以理解,但他竟然大度到問要不要帶瓶紅酒上門。方旖旎一臉不可思議,傅秉臻頭一撇,故作瀟灑:“求同存異。” 方旖旎嘖嘖稱奇:“什么時候有這么高的思想覺悟了?” 傅秉臻不說話,其實心里醋的要命!還不是被方旖旎弄怕了,她根本沒有心的!他現在得夾著尾巴做人,韜光養晦…… 中途方旖旎去超市買菜,傅秉臻自然要黏在一起。傅秉臻故作不經意問:“你要下廚啊?” 方旖旎搖頭:“我不會。”拿了兩包零食問他,“你喜歡哪個口味?” 傅秉臻把兩包都放了回去:“我不吃。” 方旖旎疑惑:“為什么?” “我要減肥。” 方旖旎上下端詳他,更疑惑了:“你不胖啊!” 傅秉臻腿一滑,推著購物車往前去了。瘦成趙郁那樣的竹竿,方旖旎就會心疼他,就會主動找他了。想著想著,嘿嘿笑了兩聲,又滑回來,偏頭一笑:“小爺今晚露兩手給你瞧瞧。” 方旖旎挑眉:“好的,期待。” - 趙郁上周才搬進來,但家里已經收拾得井井有條。傅秉臻死盯著方旖旎開門的手,居然連鑰匙都有!他咬牙報了一串數字,方旖旎迷茫:“什么?” 傅秉臻道:“我保險箱密碼!” 方旖旎云里霧里:“哦。” 哦?什么哦?保險箱密碼誒!方旖旎個臭女到底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傅秉臻郁結,待看到方旖旎進去后徑直往房間走,站不住了,把購物袋往地方隨手一扔,撲過去拉住她:“你去人家臥室干嘛?!” 方旖旎提了提手腕:“放東西啊!”她給趙郁買的禮物。 傅秉臻一把奪下:“我幫你放!” 方旖旎聳聳肩:“好吧。”剛一遞給他,她就喊:“趙郁?” 廚房里傳來動靜,方旖旎找尋過去。傅秉臻又急了,開門——丟禮盒——關門——牽住方旖旎的手,一串cao作行云流水。 方旖旎目瞪口呆,有些無奈:“我就在這房子里,你不用一直跟著我啊。” 傅秉臻倔:“你管我。” “行吧。” 方旖旎打開廚房門,下意識甩開了傅秉臻的手,傅秉臻眼眸一黯。 而趙郁轉過來的眼睛含了水的透亮,他輕輕喚:“jiejie。”染上海鮮腥臭味的手無措地在圍裙上擦了又擦。 方旖旎莞爾:“買了些菜,你挑些自己愛吃的做吧,不用管我們。” 趙郁乖順地點點頭:“好。” 方旖旎偏頭問黑著臉的傅秉臻:“菜呢?” 傅秉臻充滿敵意地瞪了趙郁一眼,氣鼓鼓地拿菜去了。回來見他們依舊天各一方地站著,氣消了不少,把購物袋往料理臺上一放,就要拉著方旖旎出去。 方旖旎推他一把:“你不是要露兩手?” 傅秉臻一萬個后悔當時嘴快!但為了面子,逞能道:“做就做,誰怕誰。” 方旖旎沒轍:“幼稚死了你幾歲了啊傅秉臻,想做就做不想做別做了。”說完就出去了,留給這兩人交鋒。她不是沒捕捉到趙郁的眼神,比傅秉臻好不了多少,只是趙郁慣會忍。 在情敵面前被方旖旎數落,傅秉臻面子丟盡,難受得不行,對著趙郁大發雷霆:“看個屁啊!給我滾遠點!別礙著我下廚!” 趙郁無動于衷,以沉默應對,任由傅秉臻像脫了水的大頭蝦在廚房蹦跶來蹦噠去。傅秉臻問他老抽是哪個,趙郁默默遞出去料酒…… 柴米油鹽成了一兵一卒。 方旖旎在客廳美悠悠地看電視,視線倏爾一滯,站了起來。 小玩來時發現方旖旎傻了吧唧地貼在電視前一動不動,問她:“你近視了?” 方旖旎恍若未聞。 老周和啊杰一進來就癱坐在沙發上打游戲,小玩無語:“整天就知道打游戲。” 老周拖著聲音道:“寶貝,說話要憑良心的啊,我哪天沒陪著你跑上跑下地取景、拍照、搬貨?” 啊杰發出嘔吐的聲音。 小玩呵了聲,在他旁邊坐下,摸手機出來P圖發微博。老周環上她的肩膀,小玩用手肘撞他…… 他們吵吵鬧鬧,動靜時疏時遠地縈繞在她耳邊。但方旖旎在見到談緒的那一刻就聽不見任何聲音了,她捂住嘴避免溢出哭腔,她該高興才對。 之前他們戲謔“起高樓宴賓客塌了樓”,其實對于談緒的經歷來說是反的,所以方旖旎始終相信他可以洋洋灑灑納大福,恒恒久久走陽關。 他果然做到了。 …… 趙郁做了一桌子菜,傅秉臻做了一道菜,強硬她得先吃他的。方旖旎去夾,趙郁阻止:“別吃。” 傅秉臻暴跳如雷:“你給我閉嘴!讓你吃了?” 方旖旎頭都大了,飛速夾起來塞進嘴里,在味蕾作用前咽了下去,可這個過程對于一道硝煙四起的菜來講依舊漫長。方旖旎在傅秉臻緊張的目光中誠實道:“不好吃。” 傅秉臻難以置信:“怎么可能不好吃!” 一桌人樂呵呵看笑話,唯有趙郁遞給方旖旎一杯溫水。 傅秉臻仿佛遭受了家破人亡的打擊,不停地重復:“怎么可能不好吃,我媽說我做的菜天下第一。”瞳孔都有些失焦。 方旖旎哄他:“好了,難吃我也吃。”瞬間把犯病的傅秉臻治好了。 小玩默默給她豎起大拇指,方旖旎嘆氣。 趙郁一直在給方旖旎面前的盤子夾菜,碼得跟藝術品似的。方旖旎邊吃邊夸,用他燒得美味的菜就傅秉臻難吃的菜下肚。 啊杰是最捧場的,堪稱掃蕩,吃完后摸摸肚皮道:“小趙啊,我以后可以經常來蹭飯嗎?” 趙郁點點頭:“可以。” 方旖旎嫌棄:“吃飯可以,菜錢得付。” “死摳門,吃頓飯吃不了多少錢!”啊杰回懟。 方旖旎:“是啊,要不了多少錢,所以你干脆一次性付一年的吧,一頓飯算你便宜點,五十大洋,趙郁每周有兩天去兼職,除去這時間,你總共可以用四個月的租金抵。” 啊杰一愣一愣的:“你怎么算那么快。” 老周道:“好會算,兩個月的賬要一年的錢。” 小玩拉他:“就你有嘴。” “媳婦,結了婚,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了。” 小玩立馬改口:“是啊方旖旎,趙郁兩個月后就開學了,最多吃兩個月吧。” 方旖旎生氣:“重色輕友!” 小玩:“彼此彼此。”瞟了下趙郁,意思是你不也為了男人。 傅秉臻爭風吃醋:“你來我家吃飯,我不收你錢。” 啊杰鄙夷地擺手:“怕是我爸媽要上門收你錢了。” 傅秉臻轉了個彎才想通,他大罵:“cao老子做的飯再難吃也吃不死人好吧?!他媽的!cao!” 一桌子人笑,連趙郁也笑了笑。 一頓飯熱熱鬧鬧吃完,方旖旎覺得胃難受,蹙著眉發呆。 傅秉臻緊張兮兮:“該不會是吃我的菜吃壞了吧?” 方旖旎沒好氣:“要不然呢?” 傅秉臻一臉愧疚,方旖旎頻頻嘆氣:“誰讓你做的那么好吃,我停不下來呢?” 傅秉臻眼淚汪汪,方旖旎道:“給我去倒杯水。” 小玩敏銳地靠過來:“你不會是?” 方旖旎沉默不語。 小玩小聲:“你比我更牛,結了婚還能離,你這是收不回的啊。” 方旖旎緩緩道:“還不確定。” 老周隱約聽到“離”字眼,不樂意了,剛結婚就琢磨離婚了?他卡起小玩的腰去陽臺教育了。 方旖旎喝水時余光瞥了眼,兩人在陽臺擁吻。 傅秉臻問:“好點了嗎?” 方旖旎反問:“你怎么不去洗碗?” “啊杰和趙郁在洗,他們說不用我幫忙。”傅秉臻睜眼說瞎話。 她沒拆穿,又問:“你畢業了沒打算做什么嗎?” 傅秉臻理所當然:“花錢都要動腦子了,還賺錢干嘛?” 方旖旎啞然,話鋒一轉:“你姐還在追談緒嗎?” 傅秉臻寧可她讓他去打工!他支支吾吾:“我不知道,我現在哪有時間管我姐的事。” 方旖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傅秉臻吃醋道:“我也有人追,你怎么一點也不擔心我被搶走?” 方旖旎輕笑:“那你會被搶走嗎?” 傅秉臻傲嬌:“這可說不準。” 自以為方旖旎會急著宣布主權,哪知道她只是用靜而冷的眸子打量他。一時慌了,紅著臉告白:“我可沒跟她們勾搭,我…我只愛你一個。” 方旖旎注視傅秉臻的側臉,一根混血般精致的鼻梁支撐著流動生長、衰老的皮下脂肪。使得他的面相異于常人的飽滿、英俊、年輕。 他的家庭帶給他的正如這根鼻梁,支撐塑造出駿馬般華麗出彩的傅秉臻。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只愛她?怎么可能永遠呆在她身邊?別說這個世上沒有老實的男人了,就說有,也不會是傅秉臻。她甚至覺得他換伴侶如換衣服才是正常的。 換作十八歲以前的方旖旎遇到傅秉臻,定會堅信不移他的忠誠與愛,并且句句回應,發下海誓山盟,活成愛情神話。 但她現在聽這些只余淡漠的悲哀,為自己的世故哀,為自己愛不起悲。 方旖旎親了下他的臉說:“我知道。” 傅秉臻,你來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