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韓秋時的聲音沉沉的，“不是騙甜頭。”

    “到點了，滾吧。”林見掀開劇本，拿起手機，上面的時間對著韓秋時，是晃眼的23：37。

    *

    試戲的過程算不得十分順暢，來來去去試了三四次，但好在最后角色還是定下來了。在這樣大制作班底的劇里，任何一個角色的競爭都激烈如斯。得到消息后林見松了口氣。

    林見進組之后就忙起來了，根本顧不得日子，連幾月幾號都記不住更別說周幾了。每天睜開眼睛就是洗臉?biāo)⒀廊缓笞嚾y造，等拍完了再閉著眼睛一路睡到酒店，到了房間繼續(xù)睡。

    就這樣連續(xù)拍了一個多月，期間韓秋時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林見偶爾記起這件事的時候會看一眼時間，有次正好，時間顯示著23：59，日期從周四跳到了周五。

    林見想了想，給韓秋時微信發(fā)了一句：抱歉，太忙了沒顧時間

    韓秋時秒回：我在片場待了一小會兒

    林見：？

    韓秋時：作為資方

    林見：什么時候的事

    雖然只是簡單的問一下，但韓秋時硬生生從里面讀出了“早知道你參與投資我就不拍了”的意思來，當(dāng)即解釋道：我看你拍我才投資的，沒投多少。

    的確投的不算多，韓秋時也只是為了找個名正言順的機會到片場轉(zhuǎn)兩圈罷了。但是每次去都會以林見的名義請全劇組喝咖啡喝奶茶。一來替林見在組里攬下些好人緣，二來明里暗里的占在正宮的位置上示威，可算給林見的桃花斷了個干凈。

    每周四的相處時間韓秋時都不會放過，林見在劇組整整待了兩個月，期間專注于拍戲甚至沒有一次請假出過組。有時候周四他會在休息室看到韓秋時就在那坐著，對方一見到他就是大笑臉，無論他回以什么臉色，都會問一問這一周怎么樣呀，最近有沒有遇到什么事，晚上吃飯了嗎，吃了什么。

    總之這些問題雷打不動每周一次，擺明了就是異地見面的那副模樣，就差問一句我不在的日子里你過得好不好。

    林見忙起來顧不上韓秋時，但見了面又會想起來。長此以往，韓秋時偶爾消失的周四倒讓林見感覺很不舒服。

    那天夜里下戲已經(jīng)是兩點多了，的確晚上戲排的很密集，等候的時間也都在片場坐著等了。一整天下來實打?qū)嵉囊谎鄱紱]看到過韓秋時，要不是坐在車?yán)飺沃燮た戳巳諝v，他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腦子忙暈了。

    “現(xiàn)在一天比一天晚了。”助理說。

    司機打著哈欠說：“辛苦啊。”

    林見閉著眼睛靠在后座：“您也辛苦。”

    “就是今天居然沒見小韓總。”助理說。

    林見身邊的助理來來去去的換，上一個因為要結(jié)婚了，想換個穩(wěn)定的工作，跟明嘉打申請做別的去了。新來的這個是個小姑娘，年紀(jì)小，精神頭也足，興許是因為不了解，她是林見所有助理里最待見韓秋時的一個。

    “那小韓總以前不每周都來么。”司機透過后視鏡看了林見一眼。

    兩個人一唱一和的，讓林見剛平復(fù)下去的那一點莫名其妙的心煩勁兒又泛上來了。全劇組沒有人不知道，韓秋時每周都要找借口來看林見，還會順帶請大家吃吃喝喝。

    “唉，本來想著今天有奶茶喝，昨天都忍住沒買呢。”助理低頭摸了摸肚子。

    林見笑了聲，“誰告訴你今天有奶茶喝？”

    “可是小韓總上次答應(yīng)我了，說好這周是奶茶的。”

    林見挑眉，“什么時候答應(yīng)你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呀，你當(dāng)時還在拍戲呢，他說你太忙了他不能打擾你。別說這，有時候你太累了不搭理他，你在休息室他就陪著你坐著，你去拍戲他就找我打聽你。”

    “你都說了？”

    “那我……那我肯定是酌情考慮著說的啊，事關(guān)到咱們發(fā)展前途的那肯定是不能說的。”助理差點一個順嘴，還好腦子轉(zhuǎn)過來了，彎兒拐過來之后又說：“可是他也不問什么商業(yè)機密的，他就問問你最近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司機是個直男，看著也三十多歲了，沒聽出小姑娘話里的意思來，一張嘴就給點評了一句：“這朋友真不錯。”

    助理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了林見一眼，試探著說：“老板，你是不是……跟小韓總吵架了呀？”

    “小孩子不要多管閑事。”林見說。

    助理嘆口氣：“哦，好吧。”

    這邊剛把天聊死，那頭手機就響了。林見看了一眼亮起來的屏幕——

    韓秋時：睡了嗎？

    林見把手機扣下，問：“幾點了？”

    助理低頭看時間，回答道：“兩點二十三，快兩點半了。”

    “二十五的時候叫我。”

    “啊？”

    “沒聽懂？”

    “哦……”

    助理坐前面盯著手機看，時間剛剛跳到25，就立刻說：“老板，二十五了。”

    林見“嗯”了一聲然后打開微信對話框，回了一個句號。

    他還沒把手機再度關(guān)上，對面就立刻回復(fù)了：我知道你剛下戲。

    很快又補了一句：今天太忙了，沒有去看你。

    林見：那正好，以后也不要來

    韓秋時：你生氣了？

    林見：我很高興

    韓秋時：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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