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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人。” “啊?”退燒藥已經開始起了作用,陸離感覺到了些許困意襲來,腦子也開始混沌不清。 他無意識地歪了下頭,疑惑地看向謝閬風,沒明白他這是在說什么。 陸離眼皮直往下墜,整個人都有些搖搖晃晃的,謝閬風穩穩地一手托住了陸離的臂膀,見他呼吸逐漸均勻,眼皮也合了起來,整個人松了力氣,倚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電梯門開,他將人抱了起來,一路走向陸離的房間。 直到將人安穩地放在了床上。 謝閬風才長吐出憋了許久的那口氣來。 “這么久了,我還是學不會怎么追你。” * 作者有話要說: 許久未來的更新! 嗚嗚,這個月完結掉! 沖鴨!!! 第八十七章 這才明白,何為“一眼萬年”。 “卿本佳人, 奈何為賊。” 一向溫文爾雅的章卓聽到景帝的這一句話,終于再不能如往常一般平和。 “這是你逼我的。那你倒是告訴我,我們謝家又犯了什么錯, 你竟以那樣莫須有的罪名滅我全族?!” 章卓嘲諷一笑, 眸中冷光大盛。 “你當真覺得你全族無錯?昔日戶部尚書曾虧空國庫赤字至數千萬兩, 他只在乎貴族的利益, 不肯擬定削藩條例, 在朝堂上以辭官相挾! 朕責令他改正, 他卻反惱了,不肯背負貴族罵名, 辭官而去。 他扔下這諾大個戶部不管, 只得臨時由戶部侍郎替上,一度讓朕孤立無援, 成為笑柄。 甚至于讓朕之后的削藩加稅條例施行得如此之艱難,這是無能之錯!這是不擔當之錯! 謝家, 就這么一門心思不尋求變化, 固執到底。 謝家,自覺鐘鳴鼎食之家, 非八馬馬車不坐, 非雪山朝露不飲,非三月大小牲畜不食,自視甚高。 只為了自己的貴族特權,便看不見這饑腸轆轆的萬民,便看不見這千瘡百孔之河山。 謝允欽, 你如今也做了這么久的平民百姓, 可嘗到這貧困潦倒、風餐露宿之苦?” 景帝每說一句, 章卓就忍不住倒退一步, 他本是堅定的眼神,在搖晃的燭火間,漸漸暗淡了下去。 他用大拇指狠狠摁住食指指腹,才能止住這顫抖。他指甲蓋被他用力壓入了掌心,力道之大,連掌心都被壓出了血色月牙印記。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仿佛xiele氣一般地松開了拳頭,垂下眉眼,不再分辯。 “既然陛下已明察秋毫,那卓,任憑陛下處置。” 景帝難得有些失神。 狂妄、高傲、看不起平民、鋪張、奢靡、浪費、即使當時年紀還小,卻仍是鐘鳴鼎食之家養出來的公子,戒不掉的傲氣習性。 化名章卓,真名謝允欽,可能從來不曾愛過他。 可是為什么,明明知道他有這么多的缺點,明明知道他一直以來都只是在偽裝,也早就決定好他的下場只會是死。 畢竟,章卓還好,但謝允欽代表的意義自然是不同的。 但在這個時候,景帝仍然在心底里由衷地猶豫了。 章卓安靜地跪在景帝面前,雖是低頭垂目,但他的背脊仍是挺直的,他仍放不下的屬于貴族的傲氣。 是真的愛過的人。 愛他的驕傲,愛他的狂妄,愛他不折的骨氣。 景帝閉了閉眼,再睜眼時,那點不舍猶如被火焰鋒芒舔舐燒灼了個干凈,他又變回了高高在上的皇帝,翻手便能掌握人的生死。 他一揮手,語氣干脆利落:“來人,把他押下去吧。” 聞言,一直低著頭的章卓終于抬眼望了他一眼。 這是怎樣的一眼呢。 這個人一直理智淡漠,他的每一次行動,像是在腦海里已預演過千百回,以至于天衣無縫。畢竟行差踏錯一步,就是萬劫不復。 他們二人之間的過往,如今想來,皆是出自他的算計。 他讓你覺得他愛你有六分,于是你便總想著努努力,讓他再多愛你一點。但這六分,也是出自他的算計,他真正的感情恐怕連一分都沒有。 景帝本來是這樣想的。 這個人沒有真心,也沒有真情。 直到章卓這一眼看過來,黑白分明的雙眸里,分明浮動著淺淺的輕松與笑意,像是微風輕拂柳枝,像是白鷺的翅輕輕地劃過湖面,漾開一圈細細漣漪。 他眼角不知何時起了薄紅,眼尾微微上翹,比之往日的肅穆冷靜模樣,多了一分的脆弱風情。 這個一向剛極易折,倔強至斯的人,終于在他最后的時刻,泄露出了這一丁點兒的情緒。 他的情緒就像一幅工筆畫,線條婉轉柔和,徐徐鋪開般動人。 他眼角微紅,唇角卻是上揚的,像是壓在他身上的重擔終于卸下了,他終于敢在層層盔甲下,露出一點屬于他本人的情感,而非那個像是蒙著個面具的貴公子。 景帝揚眉,在侍衛抓住章卓胳膊的時候,無意識地脫口而出—— “等等。” 侍衛停了動作,安靜地在一旁等候著。 等什么呢。 景帝自己也不清楚,甚至他自己都有些驚訝,他竟會中途叫停。 “你還有話和朕說嗎。”景帝低頭看向跪在面前的章卓。 在這話說出口時,九五之尊都忍不住想,他到底想要這個人和自己說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