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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放一收間,盡顯傲氣本色。 “謝謝宋老師指教。”這個段落并不長,陸離演繹完后便已恢復了原本陸離的溫和禮貌,主動鞠躬,并朝宋簡伸出手來。 “后生可畏啊。”宋簡眸光復雜地斂起眼睫,溫和地笑了笑,握住了那只手:“真是得努力啊,不然我們這前浪都被你們后浪給拍死在沙灘上了。” “宋老師太謙虛了。” 表面上看兩個人勢均力敵,張力十足,但最開始時宋簡確實是被陸離真的嚇到了一瞬,露出了“驚訝”的神態,但袁信驚訝的神態和劇本不同,倒是契合了陸離不同的表演,但是“驚訝”這個情緒,本就應當是屬于角色袁信本身的,不知是陰差陽錯,還是陸離早有計劃。 若這都是陸離早就計劃好的…… 那這新人就太可怕了。宋簡棕色眼眸里光暈一閃。 ——陸離是用自己的演技帶動了宋簡的情緒,并且得到了他想要的反應。 沈修之一眼就看穿了陸離是故意表現得一開始極盡冷待袁信的。他輕輕撥動著指上的戒指,只覺得心臟砰砰地急速跳個不停。剛剛陸離演獨角戲時可能還看不太出來,但剛剛和宋簡的那一出對戲,可實在太精妙了。短短幾個對話會合,陸離和宋簡之間的張力十足,完美地詮釋了他想要的“章卓”。 明明這些在劇本上并未寫得多么清楚,甚至這本劇本上原本的情緒是定位在“感激”上的,只有陸離一個人的演繹是找準了沈修之想要的點的,層次分明,感情色彩豐富,人物頓時躍然紙上。 是的,不卑不亢,清傲不屈,這才是他想要的“章卓”。 他沒有被破落的家族打敗,沒有被滅門的慘案打敗,他固執己見,偏執驕傲,但這樣的才是章卓。即便是偽裝感激,也絕無法拋下自己的傲氣。 沈修之指節扣了扣劇本,道:“第三場。六十八頁這場。這位是謝閬風,飾演景帝一角,你們搭一場吧。” 謝閬風起身下了臺,停在了陸離面前。 他有心想說點什么,卻只是伸出了手,拘謹道:“我是謝閬風。” “我知道啊謝老師,怎么還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陸離哭笑不得,不由得摸了摸鼻子:“我之前進門就和你打招呼了,是不是應該裝作不認識的?” “不是的。”謝閬風搖了搖頭,頗有些窘迫:“我是……是想握個手。”他誠實地回答。 陸離有些莫名,伸出手就握住了謝閬風的手。 冰涼的指尖落在他guntang的掌心,謝閬風喉頭動了動,小心翼翼地搖了搖那只手,道:“合作愉快。”語畢立刻就松了手,又偷偷將掌心在褲子上擦了一下。 ……差點把汗擦陸離手上了。 現在已經是秋季了,難不成謝閬風還是很熱嗎?手心溫度有點太高了吧? 不知怎么的,陸離忽然想到了之前謝閬風那句已舉報的轉發。不由暗忖,試鏡結束后還是應該請謝閬風吃個飯表達一下感謝? 只是……單獨和謝閬風吃飯? 陸離想起對方之前一系列疑似追求的行為,還是在心里打了個叉,即使是自己自作多情想錯了,那也還是算了吧,單獨和這人吃飯怎么看都怪怪的。 更何況當初桃橙全員都幫了忙,不如就直接請大家一起吃好了。 “那我們開始吧,謝老師。” 謝閬風點了點頭,兩人很快便入了戲。 陸離試鏡的這一幕是景帝已識透章卓身份,但卻故作不知,將計就計,之后更是故意透露出假消息給章卓,與其斗法。 原來,在接受了袁信幕僚的身份后,陸離卻并沒有搬入國公府,反而是繼續在集市里擺攤抄書。不僅是為了能更好地探聽消息,也更是為了從景帝這邊進一步入手。在袁信的安排下,章卓和化妝成平民的男一號景帝相遇了。景帝微服私訪時,不想卻遭遇到惡人追逐。被章卓救下后,兩人結為好友。景帝感慨對方寫得一手好字,策論又合他心意,只可惜竟卻埋沒至此,抄書為生。這和章卓一聊起來,才發現對方滿腹詩書,頓時起了談興,兩人聊得十分投機,大感相逢恨晚。 他們都文采斐然,又都有滿身的抱負夢想。這一相見,便一見如故,認定對方是自己的知音。此時章卓的身份已被袁信洗干凈了,就算后來地景帝回去查,也沒能查到謝家身上,只覺得這寒門子弟身世清白,對他頗為欣賞,科舉后更是一舉將其點作了探花。 袁信本意是想著陸離身上若有一官半職,能更好地助力他。更何況,在科舉前景帝便已與章卓相識,自然以為章卓是自己的人,可這人卻是早就安插到了他身邊當棋子的。 “人生樂事,莫不過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如今章兄已有了這金榜題名,只缺一個洞房花燭了。不若朕賜你一樁婚事如何。”在點了章卓探花之后,景帝覲見了狀元、榜眼、探花,庭試之后,又獨留下章卓來說話。 此時才明了對方是圣上的身份似的,章卓如夢初醒,趕緊跪下。 “草民章卓拜見圣上,之前并非有意冒犯。” 景帝將人扶起,故作惱怒道:“章兄怎的與我生分了。這又不是在眾人面前,無妨的。” “這……”章卓遲疑,見景帝躍躍欲試,這才咬牙道:“云弟。”為掩蓋身份,景帝微服私訪時在外都是自稱“容云”,此時聽到章卓稱呼,這才露出個笑來,竟不似九五之尊,笑顏如孩子氣般燦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