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以樓夜為中心，枝葉擺動的動作輕微而淺弱，隨后范圍越來越廣，輕微的晃動漸漸蔓延整片綠洲。

    好似一陣微風吹來，幾息后，綠洲重歸平靜，樹葉也安靜如初，像是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

    第二場考核終于結束了，到了宣布成績的時候，

    按照慣例，考核成績將會統一公布在學校廣場的正中心巨大顯示屏上。

    雖然具體的直播只能等三場考核結束后統一播放，但每場考核結束，中途的成績都是要公布在公屏上，這樣方顯公平。

    中央軍事學院的今天尤其熱鬧，一大早公屏前就已經擠滿了許多人，他們擠擠挨挨的站在顯示屏前，七嘴八舌的討論著第二輪的成績。

    別說，今年的考核就是比往年的要精彩好看，就連選手都比歷年來的要厲害，

    星際本就是慕強的種族，如今看到自己的學校里居然出了幾個厲害家伙，再加上第一場考核時其他同學繪聲繪色的描述，讓眾人對今年這場比賽的關注度更是只增不減，興趣和好奇更大了。

    更何況現在還不是上課時間，自然都擁擠過來了，這次怎么說也要親眼看看。

    尤其是第一場中，樓夜給他們的影響太過深刻，總覺得直刺心底，讓人心跳加速。

    雖然嘴上不說，但確實有不少人是為了樓夜來的。

    有些路過的，不關心時事也不知道情況的來到學校，看見廣場上密密麻麻站了一堆人，嚇了一跳，

    這是什么情況，不是還沒上課嗎？怎么都堵在公告欄那？

    有知道的聽到這好奇聲，就會順便湊過來，解釋道，

    今天不是第二場考核結束，公開成績的日子嘛，這些人都在這里等著看成績呢。

    這么熱鬧！

    那必須熱鬧啊，一看你就是不怎么關注學校消息吧，來來來，我和你說說

    就這樣，堵在光屏前的人越來越多，有湊熱鬧的，有賭.博開盤的，有考核學員的家長一大早過來看情況的，更多的還是關心這次成績的。

    怎么成績還不出來？

    再等等，再等等，往年來都是九點左右才出成績，急什么。

    還說我急什么，是你急什么吧？

    被問的人翻了個白眼。

    娃娃臉王一艱難的守著自己的陣地齜牙咧嘴面色扭曲，都快貼到光屏上了，艱難地回頭看著身旁的小伙伴，又看看身后黑壓壓的一片，

    企圖從中找到自己的小伙伴，

    許竹，他們幾個怎么還不來，一大早讓我過來搶位置，結果他們居然到現在都沒出現，尤其是少羽，不對勁啊。

    王一費勁地琢磨著，和不遠處的小伙伴大聲交流，

    少羽已經連續幾天都嘀咕著要給學長一個難忘的恭喜了，怎么今天這么大的日子還沒出現。

    許竹也就比王一好上一丟丟，不過照舊狼狽，

    我怎么知道，靠，今天人怎么這么多？

    哎，來了來了，少羽他們幾個來了。

    少羽，少羽，這邊，這邊王一和許竹艱難的從人群中擺著手使勁揮舞，大聲疾呼，試圖讓陸少羽他們看見自己。

    這么多人？？

    陸少羽幾人正踮著腳尖尋找王一他們兩的位置呢，找了幾圈終于聽見王一他們的聲音，眼前一亮，順著看過去終于看見了王一他們兩的身影。

    少羽少羽，那邊那邊，王一他們在那邊，我們走看看。

    小伙伴激動地看著陸少羽，陸少羽也同樣難掩激動，今天是學長得大日子。

    王一他們占得位置果然好，前排，一眼就能看清，快走快走。

    另外幾人連忙撥開人群，艱難地朝著小伙伴匯集。

    樓市集團總裁辦公室內，

    樓啟硯站在窗臺前，不時看著時間，眉頭微皺，神色嚴肅，幾分鐘后突然像是決定了什么，步履匆匆地出了門，

    樓總，樓總？

    秘書被嚇了一跳，空氣中卻只剩樓啟硯留下的一句，

    今天早上會議取消。

    第113章 成績出

    可是, 樓總，樓總，小白總他

    秘書伸出手, 想要提醒樓啟硯，今天是小白總上任的第一天, 小白總已經在休息室等著了。

    但話還沒說完，樓啟硯已經啟動星艦離開了，秘書只能無奈地收回手，頭疼的看著等待室內今天一大早就來公司等著了的小白總, 深深嘆了口氣。

    算了，他還是想想怎么和小白總解釋吧，樓總可以忘了, 他可不能忘。

    這兄弟兩感情深厚，不然也不會小白總剛來公司, 樓總就讓人統一喊小白總。

    這個稱呼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雖然小白總現在在公司沒什么地位, 但就算這樣，小白總可不是他能怠慢的。

    不過, 秘書想到最近這兄弟兩之間的氛圍, 也不知道樓總和小白總最近怎么了，是不是鬧了什么矛盾, 不然怎么連來公司都不一起來了？

    正想著呢, 休息室大門打開, 白禾從休息室里冒出頭來, 看到秘書一臉苦色, 有些奇怪,

    趙秘書, 怎么了？我大哥呢？

    得，想什么來什么。

    趙秘書看著白禾，客氣道，樓總剛剛說今天早上有急事，已經離開了。

    什么？

    白禾的不敢置信脫口而出，出去了？去哪了？

    這個，樓總沒說。秘書有些為難地看著白禾。

    白禾勉強收回心神，對秘書客氣的道謝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今天多少號？

    秘書有些茫然，不過還是將日期告訴了白禾，白禾喃喃重復了幾句，一瞬間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他這幾天以退為進，和樓啟硯鬧別扭，就是為了試探樓啟硯，順便將樓啟硯的注意力奪回來，卻沒想到樓啟硯壓根就沒多想，沒多在意。

    以前他欣喜與樓啟硯的這種性格，因為這樣他才不會注意到沉默的樓夜。

    但現在白禾開始無比厭惡樓啟硯這種性格。

    看了眼依舊佇立在門口的秘書，白禾收回心神，重新回到休息室，沖對方笑了笑，麻煩你了趙秘書。

    趙秘書客氣擺手，就在準備離開時，白禾突然叫住趙秘書，

    等等

    小白總，還有什么事嗎？

    趙秘書看向白禾，白禾面上已經恢復了笑意，麻煩趙秘書將南秘書喊過來一下，我有一些事情想請教南秘書。

    南秘書正是之前樓父離開時留給樓夜的秘書。

    不過在樓夜從醫院出院后，就打發南秘書回來了，他不想和樓家有一絲瓜葛。

    好的，小白總。

    趙秘書和白禾點點頭，隨后轉身離開。

    趙秘書離開后，白禾剛剛還笑意溫潤的面容立刻變得面沉如水，眼底閃過一絲陰蟄。

    當樓啟硯到學校后，看著廣場上的人山人海，皺了皺眉頭。

    他沒想到，這里居然會有這么多人。

    樓啟硯也沒有急著超前擠，只是站在所有人的身后，定定看著前方屏幕，等待著成績出現。

    隨著時間的流逝，學校廣場光屏前湊的人也越來越多，一個個仰著頭墊著腳，還有的干脆拿出光腦，準備錄下這次的成績。

    王一頭疼的看著身后的那些人，余光中瞄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愣了一下后才拽拽陸少羽的袖子，

    ？

    陸少羽奇怪地看向王一。

    王一湊到陸少羽身旁，小聲道，少羽，你看后面。

    陸少羽順著王一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一個身穿風衣面容肅然的高大男人，正隱沒在人群之后，盯著前方的屏幕。

    陸少羽不屑地嗤笑了一聲，眉眼間有些戾氣，唇角含著令人頭皮發麻的冷笑。

    這幾天他已經查出了關于白禾的一些信息，簡直讓陸少羽即為樓夜不平，又為樓夜心疼。

    至于白禾，陸少羽自然不會這么輕易地放過他。

    樓啟硯一家眼瞎涼薄，這是他們的事，但如果敢波及到樓夜，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他已經讓人牢牢盯住了白禾，只要白禾敢伸爪，他就敢直接剁了它。

    現在想起來過來看了，不覺得遲了嘛。

    王一撇撇嘴，異常不屑，就是就是，現在想起來關心成績了，真搞笑。

    什么什么？

    另外幾個小伙伴一頭霧水，也順著視線看過去，等看到樓啟硯的身影后，齊齊切了一聲，鄙夷又不屑，

    還以為是誰呢。

    又齊刷刷轉過頭去，他們才沒工夫在這人身上呢，成績要出來了，他們要把關心和時間都放在學長身上。

    很快，隨著發布成績的時間越來越近，已經有不少人開始著急，

    八點五十九了，就剩一分鐘了。

    終于，被萬眾矚目的光屏漸漸亮起，廣場眾人屏氣吞聲，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即將出現的成績，

    還有參賽者的家長們緊張的呼吸困難，小聲道，

    出來了出來了，成績出來了！

    大屏幕在經過一陣刺目的白光后，終于早萬眾矚目下，出現了眾人拭目以久地成績。

    第一排榜首的位置，赫然高掛著兩個大字樓夜！

    第114章 樓啟硯的恍惚

    一瞬間, 軒然大波。

    是樓夜，又是他第一。

    太厲害了！

    沒想到居然是樓夜，他真的變了好多, 他的變化也太大了！

    成績出來的一瞬間，cao場上的眾人紛紛議論紛紛, 一邊看著屏幕上的成績，一邊和身旁的人指指點點，嘀嘀咕咕。

    這樣的結果，有了眾人一種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的感覺。

    畢竟第一場的比賽中，就有不少人見識到了樓夜的信念和實力，尤其是他那雙從額發間泄出的銳利視線, 讓人記憶尤深。

    廣場上的光屏很大，這樣的高度和亮度, 可以保證整個廣場都能看見上面的成績和排名。

    樓啟硯原先以為自己站在的地方很偏僻, 在眾人之后, 可能無法第一時間看到成績，他也已經做好了等廣場眾人散去后, 他在去看的想法。

    但學校廣場的光屏幾乎覆蓋了全視野。

    所以, 在成績出現的第一時間，樓啟硯就和眾人一樣, 第一眼就看到高懸在榜首的, 樓夜的姓名, 一旁邊是樓夜的成績。

    樓啟硯注意到樓夜的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間差距甚遠。

    這說明, 樓夜的成績幾乎是一騎絕塵, 遠超同期學員的水平。

    這樣的結果讓樓啟硯愣住了, 他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覺, 但是一剎那，當初臺上樓夜沁血持劍的面容卻清晰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腦海中，那道身影無比清晰，雙眸冷冽，一向蒼白的肌膚如如同白玉，猩紅的鮮血從唇角滑落，但他卻毫無觸動，時似乎已經習慣了，依舊面無表情，當他冷漠的雙眸掃過來時，那雙狹長黑眸如同幽冷海底的一縷光。

    耀眼，卻冷冽！

    照亮了整個世界。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樓啟硯記憶中的樓夜，從鮮明變得模糊，那雙亮晶晶的，企圖親近他的貓瞳變成病懨懨的，面色蒼白，那雙沒有棱角特色的眼睛在看向家人時帶著令人極易忽視的渴望和平庸，像一個影子，又像一個幽靈。

    比起他，小心翼翼卻無處不在的白禾更讓人記得清。

    樓啟硯原以為自己對這個弟弟毫無感覺，可近幾天來，他的腦海中卻頻頻出現關于樓夜的回憶。

    就連晚上做夢也似乎夢到了曾經的小時候，那時候，白禾還沒來，夢里的樓夜個子小小的，羞怯而靦腆，探頭探腦的打量著外界，有一雙落了滿天星河的眼睛，會抿著小酒窩，湊到他面前，喊他哥哥，會托著腮乖乖的坐在原地等著自己。

    樓啟硯這才恍惚的記起，其實在白禾沒來之前，他雖然面上不顯，卻也在心底喜歡過樓夜這個弟弟。

    后來呢，是什么時候發生了變化？

    是樓夜總是發病，躺在白慘慘的床上，只能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哪都不能去，樓啟硯忙一公務，對這個弟弟的印象逐漸淡去，

    還是白禾來了之后，生機勃勃努力融入這個家，成功吸引了這個家所有人注意的時候？

    一時間，樓啟硯也有些茫然。

    樓夜再怎么說，也是樓家嬌生慣養多年的少爺，常年病弱從未吃過苦，可前日一見，樓夜已經再不是他印象中的那個孱弱的弟弟了。

    蛻變成這樣，那個曾經靦腆病弱的少年，又付出了多少努力和汗水，那么習慣性的受傷，跌倒又站起，在背地里，這個弟弟又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罪？

    為什么要這么努力？

    樓家錦衣玉食，樓夜又是樓家的人，本可以不用這么努力的，不是嗎？

    而且樓夜自幼病弱，樓啟硯記得，樓家以前還有專門為樓夜服務的醫療團隊，每年的檢查，醫療團隊都會告訴他們，樓夜先天性病弱，不宜劇烈運動，否則不僅會有生命之憂，樓夜本人也會痛苦不堪。

    回想著樓夜在臺上的冷靜從容，既是樓啟硯是個商人，也不會蠢到認為樓夜的這些實力是憑空出現。

    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在他們看不見得地方，樓夜自己離開了樓家，付出了無數血淚的努力，忍受了多少疼痛，嘗試多少次打破身體的桎梏，才能得到現在的成就。

    樓夜這樣，是被逼得嗎？

    他會疼嗎？

    樓啟硯茫茫然然的站在原地，心底卻像了落了一地的雪，甚至連呼吸都帶著困難，

    聽著廣場眾人對樓夜無數不在的贊美和感嘆，曾經那些以為被忘卻的記憶卻似乎被掀開了一角，讓樓啟硯有種發慌的澀然和凝滯。

    他曾以為，在更懂事乖巧，更像弟弟的白禾出現后，他早就和樓夜之間逐漸生疏，可記憶卻好似在慢慢復蘇，清晰！

    記憶中，總是病弱的少年委屈無措的躲在角落里，看著白禾和他們一起歡聲笑語，失落而艷羨，少年的視線也曾追隨自己，可在自己牽起白禾的手回家時，那道渴望的目光漸漸消失了。

    被時光蒙上塵埃的記憶掀開了一角，樓啟硯才隱約間明白，似乎，他從未想過要好好了解樓夜，也從未將樓夜真正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