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夜緊抿著唇，不泄出一絲脆弱, 額發(fā)間泄出的眼神燃著火焰，灼灼艷艷。

    此時，臺下陷入了無聲的寂靜，鴉雀無聲。

    臺上唇角染血的青年, 無論是他直入云霄的氣勢，還是他額發(fā)間泄露而出的冷冽眼神都讓人莫名移不開視線。

    強(qiáng)撐著驕傲的挺直腰，高傲脆弱, 一向沉靜的眼中燃著火焰，不滅的光芒讓他們靈魂在戰(zhàn)栗, 這是一種驚心動魄, 讓人震顫而憐惜的美。

    青年銳利的殺意和危機(jī)讓他們心跳加速, 腎上腺素激素分泌，極致的脆弱中蘊(yùn)含著極致的美麗, 就像一把利劍, 在這一刻斬破了他一直以來的平凡與普通，耀眼刺目, 在這一刻深深攫取了他們的靈魂。

    這時, 無論是認(rèn)識樓夜的, 還是不認(rèn)識樓夜的, 都恍惚間意識到, 那個人, 和傳聞中, 完全不同。

    就連被白禾影響，厭惡樓夜的人此刻也都不可自拔的被樓夜深深吸引，甚至不自覺拿白禾和樓夜比較，卻隱約又不愿意，總覺得白禾和樓夜放在一起，好像是對樓夜的褻瀆一樣。

    他們打心底不愿意。

    甚至他們還出現(xiàn)了一絲微弱且隱秘的想法：就算就算樓夜真是傳聞中那樣的人，他們，他們也可以接受！

    他，不一樣！

    唯有白禾面色陡然慘白，他控制不住的顫著手看著臺上的樓夜，下一秒，他動作極大的看向樓啟硯。

    卻看見，一向厭惡樓夜的樓啟硯此時竟也在深深看著樓夜，眼底暗沉中竟帶著恍惚之色，不知道再想什么。

    白禾深吸一口氣，努力平靜聲音，小聲壓低聲音，

    大哥，你怎么了？

    樓啟硯輕掃了眼白禾，壓抑住內(nèi)心的震動，淡淡道，我竟不知道，樓夜他會過這樣的實(shí)力。

    白禾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也許，是我們一直不了解二哥。

    樓啟硯沒看白禾，眼神依舊放在臺上的樓夜身上，沉聲道，

    也許我們對他的關(guān)心太少了，才需要他拼盡全力，成長為現(xiàn)在這樣。

    白禾猛地攥緊手掌，樓啟硯對樓夜的態(tài)度，變了！

    樓夜對下面的視線視若無睹，毫不在意，他挺直了背脊，如一把氣勢沖天的利劍，眉眼間竟是冷冽銳利，直射對方。

    你輸了！

    樓夜靜靜看向中年人，中年人脖頸間森冷的箭矢帶著死亡之氣，緊貼著他的肌膚，鎖定了他。

    中年人沉默了片刻，才啞著聲音，復(fù)雜的看著樓夜，

    沒錯，我輸了。

    話音剛落，屏幕上緩緩浮現(xiàn)出樓夜的姓名和成績，紅色的數(shù)據(jù)在萬眾矚目之下出現(xiàn)，

    樓夜，一分。

    所有比賽，所有成績中，樓夜是唯一的一個一分，在所有瑩綠色負(fù)一分鐘中，樓夜的一分就像是被簇?fù)淼娜f綠叢只一點(diǎn)紅。

    誰能想到，最后一場比賽，居然如此精彩震撼，讓所有人為之失神。

    面對這樣的結(jié)局，臺上臺下死一般的寂靜，似乎尚未反應(yīng)過來。

    咕嚕。

    不知道是誰咽唾沫的聲音清晰可見，在寂靜的環(huán)境中，無比清晰。

    也就是這一聲，喚回了其他人的注意力，觀眾席上一剎那如同沸騰了一樣，一片嘩然，聲音由小變大，漸漸蔓延全場，人聲鼎沸，觀眾席上嘈雜一片。

    不知道是誰歇斯底里的率先喊出，樓夜！樓夜！

    聲音漸漸匯聚成一道，聲勢浩大，觀眾席上的眾人面色潮紅，就像喝醉了一樣，無比激動，這一刻，他們安全忘了之前對樓夜的偏見，抑或是對傳聞中樓夜的厭惡，

    他們只知道，臺上那個耀眼的青年耀眼的身影讓他們靈魂悸動，簡直就像是一把利劍，以不可阻攔之勢橫空而出。

    他脆弱卻強(qiáng)大，高傲且執(zhí)著，他為他們制造了不可能的奇跡，以E級精神力力壓B級，他倒下卻不認(rèn)輸，他意志堅定。

    而且，他贏了，他是唯一的勝者，唯一的贏家。

    臺上耀眼發(fā)光的青年讓他們心跳加速，靈魂戰(zhàn)栗，甘愿為之吶喊，他們眼中只能看到樓夜，

    樓夜！樓夜！樓夜！

    后排的陸少羽等人幾乎是跳起來尖叫，抱著狂喜跳圈，

    啊哈哈哈，贏啦，學(xué)長贏啦，學(xué)長贏啦！

    混雜在其中的白禾神情僵硬，等他轉(zhuǎn)頭時，卻驚駭?shù)陌l(fā)現(xiàn)樓啟硯嘴角居然帶上了絲絲笑意。

    坐在班導(dǎo)前面的鸚鵡更是激動不已，哈哈哈，大哥贏啦，大哥贏啦，大哥贏啦！我就知道大哥絕對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一旁的班導(dǎo)唇角含著笑意，一邊小心顧著鸚鵡不讓它喜悅的太過忘形，導(dǎo)致掉下去，一邊柔和的看著臺上的樓夜。

    心底為樓夜感到開心。

    包廂內(nèi)，一陣安靜后，無數(shù)大笑聲傳出，摻雜著喜悅與驕傲，

    好，好，哈哈哈，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田老，怎么樣，對這成績滿意嗎？哈哈哈哈

    不愧是我們學(xué)校的學(xué)生，居然能逼的東弘認(rèn)輸，這份實(shí)力，整個中央星也找不到第二個這么優(yōu)秀的學(xué)生了。

    哈哈哈哈，以E級精神力力壓B級精神力，若非親眼所見，誰能相信。

    去，我要這個學(xué)生的全部資料。

    好啊，好啊

    一直懶洋洋的田老嘴角噙著笑，俯視著下方挺直脊背站如松的樓夜，眼底無比欣賞喜悅，

    不錯，不錯，誰能想到我這剛來中央軍事學(xué)院就職，就遇到這么一個好苗子。

    等待室內(nèi)，所有人都茫然不可置信的看著中央屏幕上的成績，張大的嘴半天合不上，呆呆看著分?jǐn)?shù)牌，又互相看了看，幾乎是下意識的揉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錯了。

    周圍的空氣安靜而凝滯。

    羅恩、趙遠(yuǎn)航、吳磊，還有在監(jiān)測室的時瑩瑩都深深看著樓夜，眼底震驚一片。

    但很快，他們眼底的震驚變成了滔天戰(zhàn)意。

    這場考核還有第二關(guān)和第三關(guān)，他們照樣有機(jī)會。

    成績出來后，樓夜像是完全松了口氣，他右手一揮，幾道烏光飛回到樓夜手中，隨后被樓夜攏入袖中，看不見蹤跡。

    中年人摸了摸脖子，你還是第一個從我手里那分的人，不錯，不過也別太驕傲了，說不定后面我們還能遇到。

    說完后中年人跳下了擂臺，樓夜也緊隨其后，從擂臺邊緣離開。

    第一場的比賽已經(jīng)結(jié)束，第二場比賽時間學(xué)院會發(fā)送到學(xué)生的光腦上，所以樓夜接下來已經(jīng)沒事了，只需要靜等第二場比賽通知就可以。

    來到觀眾席，鸚鵡撲棱著翅膀飛到樓夜肩膀上，觀眾席上的人看著樓夜的眼神冒著光，帶著讓人頭皮發(fā)麻的熱度，不過樓夜所到之處，確實(shí)自發(fā)一片安靜，如果不是座椅太挨著，他們甚至都想給樓夜讓出一條道來。

    恍惚間，樓夜竟好像回到了在逃亡島打擂的時候，臺下同樣是炙熱瘋狂的眼神。

    班導(dǎo)，辛苦你看這這個小家伙了。樓夜摸了摸肩上的鸚鵡，笑著和班導(dǎo)道謝。

    班導(dǎo)擺擺手，這小家伙很聽話，而且很有意思，挺解悶的，我還挺喜歡。

    鸚鵡被夸的驕傲的挺起胸膛，樓夜抿唇笑了一下。

    對了，你的傷沒事吧。

    中年人的最后一擊太狠，樓夜吐血的時候，班導(dǎo)的心就一直提著，生怕樓夜受了什么嚴(yán)重的傷。

    樓夜胸口其實(shí)還有些悶痛，但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疼痛，面無表情的搖搖頭，班導(dǎo)不用擔(dān)心，我沒事。

    就在這時，白禾禾樓啟硯兩人過來了，白禾面上帶笑，率先開口恭喜道，二哥，沒想到真是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想看啊，你這藏的夠深的。

    樓夜淡淡掃了他們兩人一眼，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路邊不值一提的雜草，這眼神讓白禾心頭發(fā)堵。

    樓啟硯此刻心情復(fù)雜，沉默了半天才開口，樓夜，你回來這段時間，怎么不回家？

    樓夜淡淡道，不用了，我以后都不回去了，房間里的東西我會找時間搬走。

    樓啟硯下意識擰眉，他說這話，并沒有讓樓夜搬走的意思。

    白禾卻敏銳的察覺到周圍人對樓夜的變化，好像，他們之前對樓夜的厭惡完全消失了一樣，白禾立刻有些心慌，張嘴想要故技重施說點(diǎn)什么，突然被狠狠的撞過肩膀，推了出去，隨后一群少年正嘰嘰喳喳的圍著樓夜，興奮極了，直接把樓啟硯禾白禾兩人擠出了樓夜身邊。

    幾個少年七嘴八舌，

    學(xué)長學(xué)長，你還記得我們嗎？是我啊，我是王一啊學(xué)長，你之前救過我們的。

    還有我，我我我，我是許竹。

    少羽少羽，真的是學(xué)長，真的是學(xué)長。

    樓夜失笑，眼底是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柔和笑意，對這幾個精力旺盛的小家伙們怎么可能會不記得，而且陸少羽當(dāng)初給他的筆記可是幫了大忙。

    陸少羽忍住對白禾的陰暗和厭惡，剛剛白禾看樓夜的眼神讓他無比反感，他緊緊黏在樓夜身邊，仰著頭看著樓夜，一雙眼睛閃閃發(fā)亮。

    被擠到一旁的樓啟硯有些發(fā)怔，看著樓夜看著這群少年笑意柔和的認(rèn)真模樣，又想起剛剛樓夜看他們時冷漠的眼神。

    恍惚間才想起，樓夜明明是他的弟弟，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卻好像，從未見過樓夜這樣看過他。

    臺上染血耀眼的樓夜給他的觸動太深，可如今，他連靠近都沒有資格了。

    第98章 陸少羽調(diào)查白禾

    前方樓夜和幾個少年一起離開了比賽場地, 樓啟硯不知道為什么，看著他們和諧的背影，莫名覺得無比刺眼。

    但他似乎并沒有資格說什么。

    只能擰著眉, 沉沉的看著樓夜的背影，一言不發(fā)。

    站在身旁的白禾眼底藏著陰霾, 害怕別人看見，他深深低下頭。

    我們也該回去了。

    樓啟硯手上搭著西裝外套，大步朝著門外走去，白禾急忙跟了上去, 兩人沉默地一起上了回家的飛船，來的時候，他們一個滿心煩躁, 不耐，一個笑意盈盈。

    回去的時候, 他們卻一個眉頭緊鎖, 一個面色陰霾。

    回到樓家, 白禾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樓啟硯卻第一次站定在樓夜的房門口, 定定看著房門口, 似乎想要透過房門徹底看清里面的情景，路過的傭人們見狀好奇道,

    大少爺, 是有什么不妥嗎？

    樓啟硯沉默著搖頭, 不, 沒什么。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離開沒幾步, 樓啟硯突然轉(zhuǎn)身看著他們, 你們好好打掃二少爺?shù)姆块g。

    好的大少爺。

    幾個傭人急忙點(diǎn)頭，樓啟硯這才大步離開，下樓去了書房，壓抑住內(nèi)心非同尋常的不對勁，拿出文件開始批改。

    可才批改了不到十分鐘，樓啟硯已經(jīng)有些失神，腦海中再次出現(xiàn)樓夜在臺上耀眼的一幕，他以為自己在擂臺上并不怎么關(guān)注樓夜，但現(xiàn)在回想起來，記憶中的樓夜卻無比清晰，像是被鍍上了獨(dú)一無二的色彩，鮮活而明亮，銳利筆直。

    臺上的樓夜氣質(zhì)冷淡疏離，一雙狹長的眸子冷冽淡漠，他似乎永遠(yuǎn)都在挺直脊背，不遠(yuǎn)彎腰。

    無論受了多大的傷，還是被打倒吐血，他始終壓抑冷靜，從容不迫，從額發(fā)間泄出的眼神像燈塔，像火焰，像不滅的光，始終在灼灼燃燒。

    沁血時，漆黑的額發(fā)黏濕在額頭，但那雙燃燒的眸子卻刺入靈魂，帶著一種直刺靈魂的心悸和戰(zhàn)栗。

    那樣危險，卻又那樣刺激，被極致危機(jī)與死亡殺機(jī)震懾到到激素急速分泌，等到回神后，那種極致反彈的刺激讓他們更加興奮。

    那時候，是誰的心在狂跳，是誰失了神？

    樓啟硯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心跳，神情呆滯失神，記憶中的青年猛地看向他，冷凝雙眸直直看到他的心底，冷若寒潭，攝人心魄。

    曾經(jīng)記憶中那個病怏怏的孩子突然有了臉，樓啟硯隱約想起，在樓夜初來這里的時候，精致卻蒼白的面容也曾好奇的看過他，也曾喜歡躲在他母親身后，怯生生的露出一個頭，小心翼翼的偷瞄著他。

    他的母親溫柔的摸著樓夜的頭，柔聲道，小夜，這是哥哥。

    那時候的樓夜，好像也曾靦腆的露出一個害羞的笑意，低低叫道，哥哥。

    他呢？

    樓啟硯不自覺努力的回想，記憶里的自己，好像很是矜持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摸了摸樓夜毛茸茸的頭，那時候瘦瘦小小的樓夜，也曾對他露出柔和而純真的笑意過。

    就像樓夜今天對那些少年一樣，這樣的笑，他也有過。

    可是，是什么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樓啟硯深深擰眉，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樓啟硯的回憶，

    大哥，大哥？

    書房門被敲響，白禾正小心翼翼的站在門外，討好的看著他。

    剛剛浮現(xiàn)的所有記憶全部消散，樓啟硯揉了揉眉心，看到白禾，樓啟硯下意識的露出一絲寵溺的笑，怎么了，進(jìn)來說吧。

    白禾立刻笑嘻嘻的進(jìn)去，小心掩上書房門。

    這邊，樓夜陪著幾個一直粘著他的少年聊了一會，最后實(shí)再受不了他們火熱崇拜的神情，只能借口傷口疼，要回家泡營養(yǎng)液，將他們攆回家之后，才終于有時間回自己的家了。

    飛船上，陸少羽一直看著樓夜上了飛船，直到徹底消失在自己眼前，這才緩緩回頭，撥通了一個通訊，

    王叔，你去查查樓家的白禾，今天晚上我要看到所有資料。

    同行的王一一群人聽見陸少羽的話，紛紛回頭坐在陸少羽身邊，撓著腦袋，

    少羽，怎么了？怎么突然要調(diào)查那個白禾？

    陸少羽掛了光腦，看著小伙伴純真的疑惑視線，翻了個大白眼，

    你們沒看到那個白禾看學(xué)長的眼神嗎？

    幾人對視一眼，紛紛搖頭。

    陸少羽簡直是對他們幾個無語了，你們自己說，今天在學(xué)長出來之前，你們聽到的傳聞是什么，又是怎么說學(xué)長的？

    幾人撓撓頭，王一率先開口，嗯，我們聽說，學(xué)長是個惡毒的，仗勢欺人的病秧子。

    對，當(dāng)時許竹還說根本就懶得看學(xué)長的比賽。

    我說了，你沒說嗎？許竹生氣了，騎在告密的人身上，氣死了，你還說最討厭學(xué)長這種靠關(guān)系的人了，是不是你說的，是不是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