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還行吧。”父親很久沒有這么溫和地和他說話，紀冉接到電話直接喪下去的心情也好很多。

    柳建木像一個普通的擔心孩子感情生活的父親，又問了紀冉幾句，感受到兩人之間難得平和的氛圍，他頗有些滄桑地感嘆:“我們父子倆多久沒這樣講話了。”

    紀冉沒吱聲。

    父母離異后他一直跟著父親生活，只要他一和父親吵架，父親就會借口出門旅游，把他一個人丟在家。

    上回吵架，柳建木連他的訂婚宴都沒有出席。

    有時候打電話回來就會是這種語調，熟悉父親作風的他有點不祥的預感。

    果然，柳建木又念叨了幾句，忽然問紀冉大學選的什么專業。

    紀冉躊躇一下，說:“我選的新媒體。”

    柳建木那邊沉默了一會，只能聽見急促起來的呼吸聲，再出聲，柳建木的聲音發緊:“你為什么沒選金融？”

    紀冉:“我說過了，我不喜歡——”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柳建木大聲指責他:“你不學金融，以后你媽那些公司誰繼承？！”

    紀冉靜默地站了會，仿佛回到以前他費勁學好鋼琴想去參加比賽，卻被父親認為不務正業，罰站到硬生生錯過比賽的時候。

    紀冉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媽的公司是她自己的，我管不了，以后她愿意交給誰就交給誰。”

    這話毫不意外地讓柳建木炸了:“你是她唯一的兒子！你怎么就不能繼承了！不蒸饅頭爭口氣，我們柳家的財產怎么能隨便給別人，你去哪個學校了，我想辦法給你轉個專業！”

    這話紀冉從小聽到大，每次聽到都會覺得很離譜:“那是外公的財產，現在是mama的財產，你還和mama離婚了，所以那些錢跟柳家沒有半分關系。”

    聽到他這么直白地戳破自己面子的話，柳建木責罵的話噼里啪啦地甩過來:“你和你爸怎么說話的？當初你媽懷你的時候本來想打掉你的，要不是我阻止了，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兒跟我說話？”

    第20章 你快走！ 我抱我老婆是合法的

    汽車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在安靜的時候愈發明顯，顧尉熄火下車，面色沉穩地大步朝家走，他輸入密碼進門，率先聞到涌入鼻尖的飯菜香味。

    他側臉顯得冷硬的弧度柔和一些。

    家里沒有聲音，顧尉以為紀冉在樓上，走到飯廳才發現紀冉就坐在餐桌前，一只手撐著臉頰，另一只手指尖在手機屏幕上輕輕敲。

    紀冉望著桌布上的花紋出神，連后面響起的腳步聲也沒有聽到，直到耳邊響起熟悉地冷淡聲線:“我回來了。”

    顧尉頓了一下，薄唇微動，又把剩下兩個字咽下去。

    紀冉卻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高興，他焉焉地垂著頭，視線也不落到顧尉臉上，敷衍地應了一聲:“吃飯吧，飯就在那兒，你自己盛。”

    顧尉默默盯了他一眼，幫他把飯一起盛過來，推到紀冉面前。

    紀冉像是戳破漏氣了的氣球，說話也顯得有氣無力:“謝謝。”

    顧尉頷首，“不用謝。”

    然后兩人就安靜地吃飯，紀冉一聲不吭，吃完飯就放下筷子說要上樓。

    顧尉從見到紀冉就發現他興致不高，早上分開時還好好，難道發生了什么讓他生氣的事？

    紀冉剛起身，顧尉放下湯勺，說道:“你做的菜很好吃。”

    紀冉轉身的動作停下來，目光終于落到顧尉身上，嘴角扯了扯，“你喜歡就好。”

    說完他又想走，顧尉又出聲了:“你吃飽了？”

    他狀似不經意地看向紀冉頭頂，皺眉，原本會出現彈幕的地方空蕩蕩一片，每次只要他夸紀冉就會出現的彈幕也沒有了。

    顧尉周身的氣勢愈發沉凝。

    紀冉卻有點不耐煩了，現在他只想回房間自己一個人待著，顧尉本來應該安安靜靜地吃飯，然后安安靜靜地離開。

    怎么今天話這么多。

    該說話的時候不說，現在說有什么用。

    “我吃飽了，你快走吧。”紀冉悶聲悶氣道。

    顧尉望著他:“你怎么了？”

    紀冉眼眶猛地紅了，抬高聲音說:“我讓你快走！”

    他說著讓顧尉走，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像是乞求得到主人疼惜憐愛的小狗。

    顧尉起身，繞過餐桌，站定在他面前，挺拔的身形投下來一片陰影，籠罩住呼吸有些急促的紀冉，仿佛兇獸把自己的寶物攬回身下。

    顧尉盡量放輕語氣:“冉冉，你怎么了？”

    他叫冉冉的時候，紀冉心里一跳，莫名不敢看他，撇過頭，聲音有些沙啞:“……今天的菜做得不好。”

    顧尉:“我覺得很好吃。”

    紀冉仰起頭:“真的嗎？”

    顧尉低下頭，兩人呼吸幾近可聞，視線交纏在一起，又迅速分開。

    顧尉語氣很淡，但很認真:“真的。”

    紀冉還是那樣望著他，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但他什么都沒說，好似撒嬌道:“我想讓你抱我，可以嗎？”

    顧尉許久沒有回答。

    紀冉盯著他扣到喉結上的扣子發呆，他提出這個要求就沒想過顧尉會答應，他知道顧尉一直一個人，有潔癖，不喜歡別人的觸碰，他清心寡欲得像一位吃齋念佛的僧人。很久以前，紀冉一直以為顧尉會一輩子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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