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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是這條街最不熱鬧的時候,路邊堆著前幾天掃的雪堆,寒意不打招呼地往人身上撲。 他沒有對陌生人的善意發火的道理,又的確高興不起來。這會兒一個人走著,那股暫時壓下去的,不知道算煩躁還是想薅點兒什么的勁頭又冒了上來。 直到走到家門口,暴走的閥門被人一腳踢開。 “……cao?!”紀宸看著電量不足閃了下就沒下文的指紋鎖,覺得這個世界都他媽開始魔幻了。 “不生氣不生氣不生氣我他媽一點兒都不生氣……”紀宸面壁似的對著大門,閉著眼睛狠狠吸了幾口帶著雪粒子味兒的冷空氣。 空氣里還有手上的血腥味兒,眼前一片黑的紀宸,莫名就想到了舒晏生日那晚,兩個人二逼似的在門口干的事兒。 安靜了很久,久到當時牙根的酸麻勁兒都犯了上來,紀宸突然笑了聲。 好像也沒那么生氣了,并且開始覺得冷。 沒出息地把沾了血漬的外套重新穿回去,紀宸抄著兜,轉身看著院子嘆了口氣,往外走。 紀宸不想去找老頭兒。雖然他嘴上嫌棄著一點兒都不想去找紀總,但老頭兒知道,他心底還是有那么點兒期待的。 他要是現在這副狀態回去,老頭兒得跟紀總大過年的就轟轟烈烈來一場。 他也不想去找趙翊。 雖然趙翊是能跟他同仇敵愾“不是我說……害我就說了!你爹真不是那么回事兒吧啦吧啦……”。 也不愿意去想各種亂七八糟的辦法自己開。 煩。 前幾天下的雪早停了,天氣冷得對著空氣哈口白氣,都能實時人工降雪。可他手心里那道口子好像就是不甘示弱,鬧著玩兒似的倔強著:誒~我就愛往外冒血。還得趁熱。 紀宸停下來,看著小區里樹根那兒不知道誰堆的小雪人。 雪白雪白的,眼珠子是兩顆紐扣。 紀宸有種沖動把手往里懟。 不知道這樣傷口能不能凍住。 想了會兒又傻逼似的笑了,這特么突然驚悚起來了啊。 不行,明天熱搜得多一條社會新聞:《某小區清潔工發現雪人口部大量血跡,警方尚未發現尸體》。 一個人干樂了會兒,笑聲在空曠的小區里晃蕩了下再鉆進耳膜,落寞得都像別人發出來的。 那種自己從來不愿意承認的東西——委屈,像張結結實實的漁網,兜頭把他罩住。 要是那誰誰在,肯定會陪著他一塊兒傻樂吧? 紀宸蹲下來盯著小雪人,左手伸進口袋摸摸手機。 也不知道蹲了多久,反正腿有點兒麻,雪人的紐扣眼睛逐漸斗雞,紀宸終于拿出手機摁下號碼。 對面接通。 舒晏那邊還有很輕的翻書聲,男孩子懶洋洋地問他:“這么快就吃完了?” 紀宸卻一直沒說話,舒晏怔了下。 然后紀宸聽見他放下筆的聲音,椅子腿挪動的聲音,最后放低了音量問他:“怎么了?” 紀宸這才哼哼唧唧地說:“你那兒收留無家可歸的男朋友嗎?” 第41章 不想裝了,有更在乎的人…… 紀宸沒讓他來接, 還不至于矯情到這個程度。按舒晏給的地址叫了車,到小區大路口下車的時候,卻看見舒晏正在路邊的香樟樹下面站著。 紀宸戴上外套的大帽子, 抄著兜走過去,等快到舒晏身邊的時候,故意目不斜視地徑直往前。 “上哪兒呢?”舒晏懶洋洋地伸手扯了扯他帽兜的抽繩,好笑地問。 紀宸停下,翻開帽兜笑:“可以啊, 這都能認出來。終于記得住了啊?” 舒晏看著他的眼睛笑了下,有點兒壓不住的難受。 他也不知道紀宸是自己忘了還是故意這么問,這件外套紀宸穿過一次, 他記得。 所以不是“看出來”這是紀宸,而是他“知道”這是紀宸。但舒晏還是說:“啊,誰叫你長得這么有辨識度呢。” 紀宸笑出聲兒,看見他講話時候冒的白氣, 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下意識想伸手摸摸他臉。手從兜里抽出一點兒的時候蹭到傷口,又無聲齜了下牙縮了回去:“出來干嘛?不冷啊?” “里面挺繞的, ”舒晏看了他一眼, 倆人往小區里面走, “里面幾棟幾號樓,連外賣都經常找不著。” 紀宸往前掃了眼。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的老小區了, 類似于某某新村這樣的小區名,實則一整片兒老商品房混在一塊兒,里面還連著菜市場和各類便民小店,小路能通車,卻基本沒車愿意開進來。 “你……買的?”紀宸問。 “不是, ”舒晏說,“租的。現在住校也不常回來,懶得換地方了。” “啊。”紀宸點點頭,不知道他為什么給自己租這么個地方,也沒再細問下去。 舒晏卻覺得有點兒不對勁,這一路上空氣里的血腥味兒好像是紀宸身上的。 偏身過去微彎腰研究了下,沒忍住低罵了聲“cao”,抬眼看著紀宸問:“……你從哪個兇案現場回來的?” 紀宸愣了下,笑成個盒子,胳膊肘頂了他一下,把人撞到行道樹樹干上的時候,又變臉似的收了笑,肩膀壓著他低聲威脅:“別開腔,自己人。” “……滾。”此時一位唱歌永遠像改編的選手舒晏罵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