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兒？”紀(jì)宸聲音沉，臉上也沒什么表情，瞧著有點兒兇。

    倆女孩子互相撞了下胳膊，用余光給了對方一個“我就說吧”的心照不宣的表情，然后其中一個扎高馬尾的笑嘻嘻遞過去一瓶飲料：“宸哥，給！”

    舒晏看見了，就是超市小老板極力推薦的那個——好看又好喝，追女生最好使，喝完還有運勢簽的“加油鴨”。

    開始期待紀(jì)宸的反應(yīng)。

    “我擰不開，”紀(jì)宸垂睫看了眼，語氣冷酷，“自己擰?！?/br>
    舒晏：“……”

    舒晏：“……？”

    啪啪啪，新思路。舒晏用意念給他鼓了鼓掌。

    高馬尾愣了下，她旁邊的娃娃頭突然捂住嘴開始抖肩，然后一把拉過自己朋友，聲音悶得有點兒顛：“好的宸哥！宸哥再見！我們自己擰！”

    從舒晏的角度看過去，就是娃娃頭都被嚇哭了啊……

    “……哎?！奔o(jì)宸嘆了口氣。

    舒晏挑了挑眉。

    拽哥對女生，真是半點兒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

    倆人并排走了幾步，紀(jì)宸才問他：“覺得我兇？”

    “……啊，”舒晏有點兒懵，“啊？”

    “你剛剛。”紀(jì)宸學(xué)著他的樣子挑了下眉。

    舒晏看著他，笑了笑，沒有否認(rèn)。

    甚至覺得……這人挺有意思的。

    他話里裹著的話，他一個一點兒都不引人注意的小動作，這人都猜到了他到底在想什么。

    比如食堂門口他問趙翊飯量，吃完了他面無表情盯著倆人空餐盤的時候，紀(jì)宸都能準(zhǔn)確地理解他的意思。

    “我為什么不能兇？”紀(jì)宸板著張臉問他，“這年紀(jì)，她們能喜歡我什么？”紀(jì)宸非常不要臉地說，“不就是看我長得帥？難不成圖我脾氣差，圖我是學(xué)渣？我有什么優(yōu)點？啥也沒有?！?/br>
    “……啊?！笔骊贪胂浦近c了點頭。那倒也不是，你還有自知之明啊。

    想完，舒晏盯著他這張臉。

    “不就是看我長得帥”這話要換了別人說，舒晏就算不說也鐵定會想“誰他媽給你的臉”。

    但在紀(jì)宸這兒，莫名其妙就覺得“嗯你說的對，你說的都對”。

    舒晏不知道別人看紀(jì)宸是什么感覺，還有這種級別的帥逼是不是看久了也會膩，反正他“每次都有新感覺”。

    “……你看什么看？”紀(jì)宸眨了眨眼，莫名問得有點兒捕捉不到的，不知道是心虛還是其它的鬼情緒。

    舒晏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兒走神，笑了笑，嘴角勾起定點兒弧度，說：“嗯，看你長得帥?！?/br>
    “……cao。”紀(jì)宸非但沒有開心，還低罵了句，“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笑起來眼尾往下彎的樣子，特、別、欠、揍。”

    舒晏還沒回答自己到底欠不欠揍，那兩個以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的女生，聲音從器材室傳出來。

    “嗚嗚嗚嗚宸哥好兇！”剛那個高馬尾的聲音，“我好喜歡?。　?/br>
    “嗚嗚嗚嗚，”娃娃頭嚶嚶嚶，“奶狗易得，宸哥難求?。　?/br>
    “？？！”cao？什么情況！

    紀(jì)宸氣死了！

    這些女生怎么非但不太像怕他的樣子，還嘻嘻哈哈的！

    “……”舒晏偏過頭。

    紀(jì)宸看見他碎發(fā)后頭露出來的耳朵動了下，因為強壓的笑意，從嘴角到耳垂的下頜線，扯出一道很扭曲的弧度。

    紀(jì)宸：“……”媽的：）

    為了緩解一下他們這位難求宸哥此刻的尷尬，舒晏把瓶蓋擰松，遞過去。

    紀(jì)宸看著他。

    “你不是擰不開？”舒晏說。

    “你他媽……”紀(jì)宸無語地看著他，揣過玻璃瓶打開，狠狠灌了半瓶。

    舒晏覺得有點兒好笑，嘴角邊的定點弧度在走形的邊緣反復(fù)試探，努力想找點兒什么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問：“手好了？”

    “你說呢？”紀(jì)宸放下水瓶，看了他一眼，“我都打一場籃球了?！?/br>
    “嗯。”舒晏說。

    紀(jì)宸撇撇嘴。

    想道歉都磨磨嘰嘰的，“對不起”三個字大概燙嘴。

    沒再管他，紀(jì)宸又灌了幾大口，喝爽了才重新擰好瓶蓋，垂眼看見舒晏手上捏著的一塊五。

    手指頭蹭了蹭玻璃瓶身，紀(jì)宸突然有點兒……不是滋味。他第一回 在醫(yī)院里見到舒晏，那件和隋逸一樣的工作服，一看就不是貴的衣服。第二天在學(xué)校報到，舒晏穿的還是那件襯衫，但明顯是洗過了的，他坐在旁邊，聞到了干凈的洗衣粉的味道。

    一件只是看著比較新的衣服，他就寶貝似的連著穿了兩天。

    “犯不著?！奔o(jì)宸突然說。

    “嗯？”舒晏有點兒懵。

    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這么裝逼的水，犯不著?！?/br>
    “……”舒晏盯著瓶身上的到期日期。

    “咱們學(xué)校小超市賣25呢吧？”紀(jì)宸說，“我這人從小……”紀(jì)宸頓了頓，“從小我爺爺帶大的，過得糙，沒那么在乎吃的喝的。”

    “哦。”舒晏說。

    舒晏想起他的骷髏頭，想起他那身只有個不起眼的暗標(biāo)，低調(diào)得完全看不出什么牌子，卻也要一件大幾千的黑T。還有沒見到實物，但是聽到引擎聲的重型摩托車。

    ……嗯，可能在乎穿的戴的用的吧。

    紀(jì)宸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為自己哪句話戳到了新同桌的……男人的自尊心，于是說：“其實剛那個女生買的飲料就挺好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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