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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化帶前的小路,灌木叢后的行人道,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 祁夜輕皺起眉。 給周群發了消息后,他劃到置頂那兒,點開家庭群。 這會兒是下午,趙女士應該在午睡,但祁夜有點等不了,就在群里直接發了個紅包。 沒別的意思,就是要帶對象回家了,先預告下。 即將成為準退休人員的老祁秒回:兒子,又是什么節日,你別嚇我。 -祁夜:白色情人節? -老祁:我咋不知道這個節日啊。 -祁夜:逗著玩呢,不是因為這個發的紅包。 -老祁:那什么事? 祁夜這回磨嘰上了,他打了挺多話,比如蕭程的職業,性別,年齡,就跟人口普查似的,最后又全部刪光了。 然后他就看到趙女士也領了紅包。 都醒著呢,都在等他發消息呢。 但祁夜卻在這刻猶豫了。 其實性別這事兒,在他們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他的父母雖然開明,平時也由著祁夜和他們瞎鬧騰著玩,但怎么說呢,仍然是長輩。 二十幾歲的世界觀,還有價值觀,和父母那代是有差異的。 他不知道等下會面對什么,也不敢想象之后的一切,就像是一條道上的小岔道,不會讓你立刻做出選擇,但怎么說,可能走一段,就出現一次。 而走到最后,也只剩這個道兒開著了。 盯著屏幕看了會兒,祁夜深吸了一口氣,打了一句話。 -祁夜:爸媽,我有對象了。 和預期一樣,家庭群的消息鋪天蓋地過來。 簡單概括,就是老祁很激動,一連發了很多有的沒的,比如兒子終于出息一回之類的,還有帶著墨鏡比贊的表情包。 趙女士則問這姑娘的名字,怎么認識的,職業是什么。 就在這時,老祁發了一條: 兒子你怎么不說話?要不打個電話? 祁夜是越看越緊張,平時打字挺利索的,這會兒手卻抖得不行。 本來想象中是想給父母打電話,喜氣洋洋地說著有對象了,還是個大小伙子。 但很多時候事實與想象就是有差距。 尤其在這件事上,祁夜沒經歷過,或者更直白地說,也就只會經歷這么一次。 校園里祁夜不想抽煙,就借著教學樓邊上的露天水槽洗了把臉。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氣,十分認真地在家庭群里,一字一字,把想說的全部打了進去—— “爸媽,你們兒子談了個男朋友,是個帥小伙呢。” “他對我很好很好,溫柔體貼,平時也很照顧我。他還是首席小提琴家,也是大學里的教授,是你們喜歡穩定過日子的那類。” 群里從來沒這么安靜過,連著周圍藏在綠植的蟲鳴鳥叫也消失了。 但不知為何,祁夜卻意外冷靜下來。 過去那些的點滴,像是從塵埃散盡,又全部出現在眼前。 不想放棄,也不想臨陣脫逃,這事兒在今天,在這一刻,就一定得說下去。 祁夜看著上面發送成功的兩句話,指尖輕觸屏幕,打了最后一句—— “我很愛他,想和他一輩子走下去,所以這次……我想把他正式介紹給你們。” 作者有話說: 考試使人頭禿,明天爭取準時更上。 感謝在2021-07-03 23:38:01~2021-07-05 02:00: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閑人一枚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四十一章 祁夜安靜地等著父母的消息。 他坐在松樹下, 就這么靠著,視線落在手機屏幕上。 此時陽光透過了松針,盛滿在周圍草坪的每一處, 肆意而燦爛。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老祁:打個電話。 簡單四個字,祁夜卻想象出了訓斥的家長語氣,就和小時候他做錯事兒后叫他名字那樣。 祁夜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按耐住緊張情緒后,打了過去。 怎么說呢,人的預感總是準確的, 但有時也不是特別準確。 等接通的那刻, 祁夜原以為會被劈頭蓋臉罵一頓, 就和世界上許多知道孩子出柜的父母一樣,被逼著分手,然后再被逼著去相親。 但祁國強隔著電話, 只是嘆了一口氣。 僅僅是這樣。 祁夜聽著電話那頭, 心里有點不好受。 的確, 他是找到伴兒了, 但相應的, 他也讓父母承受了原本不應該承受的壓力, 以后走到外頭去,到街坊鄰里,不知道會被別人在背后議論多少次。 “爸。”祁夜輕輕喊了聲,“別難過啊。” 老祁依舊是默不作聲,隔了幾秒, 才在電話里笑了下:“你看我, 知道你有對象了, 都不知道該怎么說話了。” “您別這樣。”祁夜說,“你們想罵我就罵,我全接著,真沒關系。” “沒生氣,你有對象挺好的,是按照我那方向追上的吧?”老祁的聲音似乎有點兒哽咽,說了幾句就沒說下去,“你媽……就在旁邊,讓她跟你說。” 祁夜“嗯”了聲,然后就很安靜地等電話那頭開口。 趙女士和老祁不一樣,似乎此時的理性克制大于了情感上的一切,很溫和地問他蕭程的學歷和職業,還有什么時候開始談的,家里父母的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