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瑟瞧見周mama紅潤的眼眶，緩緩的嘆了一口氣，“杜柴不是要和我一起回景家嗎？怎么又要去西南軍營里？我記得杜管事說，陳管事想讓杜柴去賬房做事，周mama你怎么忘了？”

    第004章 籠絡

    周mama聞言詫異至極，她差點以為自己是在夢中。

    她下意識的捏了自己一下，疼痛的意識提醒她，這不是在白日做夢。

    景瑟話語里的意思很明白，景瑟不止原諒了杜柴，還不會罰杜柴去西南軍營，更是沒有阻止杜柴繼續去陳管事身邊做事。

    不知怎么的，周mama的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

    那股愧疚在彌漫在她的心中，且還帶著部分后悔。

    景瑟明白這一切，其實并不是杜柴的錯，他們不過都是棋子而已。

    前世，景瑟因為相信了月季的話，沒有接受周氏的懇求。

    杜柴沒有去景家，而是立即被送走。

    可是杜柴在去往軍營的途中，卻遇見了一場突然爆發的山洪——徹底的丟了性命。

    杜管事沒了愛子，或許還能鎮定不怪景瑟。

    可杜管事的夫人周mama和杜老爺子呢？他們怎么可能不被影響。

    杜老爺子在聽聞消息后當夜就落了氣，而周mama卻有些瘋瘋癲癲了。之后在景瑟膳食里放的東西，也比之前重了不少。

    這個事情也導致，景瑟服用了太多不該服用的藥，以至于落了病根。即使后來景瑟容貌恢復了，可每當天氣寒冷，她右邊的面頰就會泛紅、疼痛。

    為了掩蓋住那份奇異的紅，她自己仗著畫技不錯，繪了讓人過目不忘的半面妝。

    可終究是有殘損的——

    其實，周mama會加重藥物，并不是真的想要害死景瑟。她是真的傷心糊涂了。

    因為周mama本就不想杜柴去戰場上，可耐不住杜管事鐵了心。她想了兒子無數個死亡的場面，卻怎么也沒想到兒子居然是死在去往軍營的路上。

    若不是丈夫無情，那樣聰慧的兒子怎么會死的那么窩囊？

    杜管事卻認為是天意，夫妻的感情也一日不如一日。

    不過半年，周mama也跳水自盡了。

    從此杜管事一蹶不起，一年后也跟著走了。

    杜家從此絕了戶。

    這一切雖不是景瑟的錯，可也是因為她太過蠢笨，才會如此。

    后來景瑟也知道杜柴的死絕對不是一場山洪那樣簡單。

    跟杜柴一起死在這場山洪里的陳家人，才是意外之外的存在。

    杜柴的死只是一個導火索，如今她得親自熄滅這些火引。

    她也得想辦法，讓周mama停了這些藥。

    “周mama！”景瑟說，“你起來吧。”

    這些年杜管事和周mama對她極好，她想要什么，他們都會盡量滿足她。

    杜管事和周mama是聰明人，自然知道她這個不中用的小姐，來日是幫不了他們什么的。可是盡管知道，卻依舊對她十分縱容，不奢求半點回報。

    他們縱著她，導致杜柴對此十分不滿。所以這些年，杜柴并未給過她什么好臉色。私下更是咒罵她，像個鵪鶉一樣丑陋。

    “小姐！”盡管周mama不想在景瑟面前露出失態的神情，可依舊控制不住淚水，“老奴對不起您，是老奴沒有教好杜柴，都是老奴的錯。”

    景瑟搖頭，“周mama怎么這樣說？這并不是你的錯。”

    “雖然天氣炎熱，可地上終究有濕氣。”景瑟又重復道，“我記得周mama你腿腳不好，快些起來吧。”

    景瑟越是溫柔體貼，周mama心里就更是難受。

    景瑟和小姚氏一樣，都是沒什么心計的人。即使知道這次的事情詭異，周mama卻依舊沒有責怪景瑟半分。

    畢竟，杜柴厭惡景瑟是事實，對景瑟態度不好也是事實。

    做下人的應該遵守的規矩，杜柴卻沒有做到，的確該被懲罰。

    “這事，當真不怪杜柴。”景瑟等周mama走近后，才輕聲地說，“我會落水，是因為我這些日子沒有休息好。”

    周mama在聽見景瑟這句話后，內心卻有了幾分疑惑。

    她見景瑟對自己揮手，便又走近了一些。

    “前幾日鄭mama同我講了一些稀奇古怪的鄉下事，說是想讓我鍛煉下膽子。”景瑟苦笑，“可周mama你知道的，我向來膽小聽不得這些，所以才會夜里做噩夢，導致精神不好。我會落水，也是因為自己踩滑了。”

    “說來也奇怪，我記得那船是鄭mama親自準備的，怎么船頭那樣滑，她卻沒發現呢？”

    景瑟輕聲的解釋，周mama也聽進了心里。

    她心里的疑團，也因為景瑟的話語豁然開朗！

    “老奴斗膽問一句，四小姐為何要去四里池？”周mama聲音有些哆嗦。

    景瑟回答，“因為鄭mama說西院老夫人喜歡荷花，讓我繪一副夏日荷圖送給西院老夫人。這次若不是老夫人開恩放我出來，我怕是還被關在祠堂里呢！而且鄭mama還說，四里池雖然離莊子上遠，可那邊的荷花卻是出了名的好。若讓身手不錯的杜柴跟著，也斷然不會出什么事。”

    周mama聽完后，卻是身子一僵。

    明明是七月酷暑，她卻覺得自己是墜入了冰窖，凍的她身子顫抖。

    周mama記得很清楚，鄭mama是景五爺繼室梅氏的陪嫁mama，是后來梅氏安排到紫薇院伺候四小姐景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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