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執(zhí)的非要聽到自己最不想聽到的答案，郭林只是重復(fù)的發(fā)問：“劉宇的死你到底知情多少！”

    這次他的語氣重了，急迫的夾雜著尋求解脫一樣的悲慟。

    然而喬加的回答還是一樣：“我不知道。”也不知道這是在說服郭林還是在說服自己。

    郭林的手抖得更厲害了。

    這次，他把槍往下移了移，喬加終于看見了他的表情，不出意外的，眼前這個男人一身的狼狽，寫滿疲憊的臉上無論是胡渣，眼袋還是倦容都清晰的表明著他這幾天過的有多糟，也彰顯著他壓抑著怎樣的暴怒。

    甚至喬加腦中有個想法一閃而過，可能郭林今天真的會對他開槍……

    但是郭林并沒有，他在聽到喬加第二遍回答之后，把槍移了回去，對著槍靶又是一陣毫無技巧可言的射擊。

    手槍這么用，是會過度發(fā)熱的。郭林現(xiàn)在姿勢不對，情緒不對，又是一匣打完，他再沒力氣握穩(wěn)槍，只能重力的把按在槍臺上，用力之大，甚至超過了他剛才開槍的槍響。

    喬加就在不遠(yuǎn)處站著，看著郭林如同被打開了開關(guān)的機(jī)器一樣，開始不停的將手中的槍砸向槍臺，并且一下比一下急，一下比一下狠，砸到最后槍臺都在晃。

    而這一下一下，也好像砸在喬加臉上和心上一樣。到最后，逼得他幾乎喘不過來氣。所以喬加后來直接沖上去，一把拉開郭林：“有火氣你就直接發(fā)，不要搞這些沒用的。”

    他知道郭林真正要打的人其實是他，他奉陪就是了。

    這是他自己送上門的，郭林腦中本就所剩無幾的理智和神經(jīng)也徹底宣告了崩潰，他一把把喬加摔到一邊，用剛才拿槍的那只手，掐緊了喬加的脖子。

    這么接近郭林，喬加才感覺到郭林其實渾身都在發(fā)抖。他太陽xue旁邊的青筋蹦現(xiàn)，牙根緊咬，眼底盡是猩紅。

    喬加從來沒見過郭林這么癲狂的樣子，哪怕是當(dāng)初知道自己可能感染上致命的病毒，郭林都能做到冷靜自恃，然而劉宇的死，卻將郭林幾乎完全擊垮了。

    因為沒有理智可言，郭林的手勁也確實沒有收斂，喬加能感覺肺里的空氣被一點點擠壓出去，他開始呼吸困難，忍不住掙扎，求生的本能讓他最后忍無可忍的一膝蓋頂在了郭林的肚子上。曾幾何時，兩人有過類似的交手，但是那時候無論心境和立場，都遠(yuǎn)沒有今天這么痛苦。

    喬加抓著郭林的胳膊：“……劉宇不是我撞死的，那群人是瘋子，我真的不知道，郭林你相信我！”

    他說的很急切，甚至帶著幾分乞求。

    然而郭林只是很緩慢的抬起頭，用幾乎空洞的眼神瞪著他，喃喃自語的重復(fù)：“……相信你？”

    第85章

    以前喬加覺得等待是件很難熬的事情，你不知道結(jié)果，心中總是殘存一絲僥幸。

    所謂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等塵埃落地的那一刻，接受其實并不是太難。然而從劉宇死到現(xiàn)在，喬加兩天的忐忑不安在此時全部兌現(xiàn)成為了現(xiàn)實，他卻覺得自己心頭所壓抑的那塊重石依然壓在那里，并且越來越重。

    “李嚴(yán)他們動手的時候，我人被李嚴(yán)盯著……我事先什么都不知道。郭林，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這樣……”他承認(rèn)劉宇會被李嚴(yán)盯上多少跟他有點關(guān)系，但是也不能因此而說劉宇是他害死的。

    喬加抓著郭林的胳膊：“這件事我控制不了……”

    在這場兵和賊的對弈中，郭林和鮑鋒是真正的對手，他不過是夾在其中努力生存的小卒子，不要說控制全局，他甚至連自己的死活都說不上話。劉宇的死對郭林是個打擊，對他也是，只是他感覺到的更多是恐懼，一種不知道自己要面臨什么結(jié)局的恐懼。

    郭林就這么看著喬加，他眼神很渙散，表情卻帶著無意識的暴戾。劉宇的死對他來說太過突然也太過沉重，而事關(guān)喬加這個認(rèn)知更是將他逼到了無路可走的死路，他無法面對自己也無法面對喬加。

    因為僅僅是一個假設(shè)一個可能，都快要把他逼瘋了。

    事到如今，郭林寧愿如喬加所言，劉宇的死跟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劉宇的死不關(guān)你的事……”他喃喃自語的點頭，就像自我催眠一樣：“是我的錯……是我不該把跟你的關(guān)系告訴他，我不該把他扯進(jìn)這些事里，我不該讓他去查費雷的死……”

    ——劉宇壓根就不是他們隊上的人！

    鮑鋒也好，費雷也好，這些事情原本事跟劉宇無關(guān)的，他惹不上這群心狠手辣的角色。如果不是為了喬加，不是為了郭林，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高高興興的準(zhǔn)備做他的新郎，成家立業(yè)。

    劉宇不該死，該死的是的他郭林。

    這才是讓郭林這兩天生不如死的原因，他最無法原諒的不是喬加，而是自己。所有的事情其實是因他而起的，沈軍罵他罵的沒錯，他太過自以為是，總認(rèn)為所有的事他都有能力應(yīng)付，但其實他根本就控制不了事態(tài)的發(fā)展，如果跟喬加之間他盡早抽身，可能對很多事的判斷他會更冷靜，更客觀一些。如果自己當(dāng)初多考慮一點，他不會讓劉宇摻和進(jìn)來，或者，他會選擇將所有事都跟劉宇和耿偉說了，這樣起碼他們會有個心里準(zhǔn)備。

    郭林這輩子沒有過幾次后悔的經(jīng)驗，但是從知道劉宇死訊的那一刻，他分分秒秒都活在后悔當(dāng)中，悔不當(dāng)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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