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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藏聞言,站在門邊思考良久。 自從做了律師后,他每天都穿著正裝出出進進,雖然比起從前并無差別,但每每看到擺在自己桌上的案宗,總有一些不適應的感覺。 就像現在,從前他來看守所都是直接到張武城的辦公室,如今卻只能在會客室坐著,連以前認識的警察也不再那么熟稔地和他打招呼。 他不是不知道,辭掉檢察院的工作跑去做律師,而且還是實習律師,恐怕現在系統里正在有許多人對他議論紛紛。 張武城看他表情冷峻,一時也不好說什么,便開口安慰道:“不過經過上一次的事情,恐怕孫三陽沒有機會再出看守所了?!?/br> 陸藏搖頭:“今后發生什么也不一定,孫三陽不想,就怕他們想方設法也要把她弄出去?!?/br> 張武城也很贊同。 兩人又說了幾句,陸藏便起身要離開。 張武城看著他的背影猶豫了片刻,最后還是沒忍住叫住了他。 “你現在的身份和以前不一樣了,來警局的時候小心點?!彼f道。 陸藏點點頭,朝他擺了擺手。 ** 陸藏到看守所的時候,孫三陽正在接受提押審訊。 內容并不是她從前的案子,而是關于前幾天在醫院被帶走的事。 面對新的教導員,孫三陽顯得更加放松而且有恃無恐,監視器的另一邊坐著梁所和幾個市局的領導,他們每多看一分鐘臉就黑一分。 “這人不行?!笔昼姾螅捍喊欀碱^一掌拍在桌子上,抬頭對門口執勤的獄警吩咐道,“去換個人來?!?/br> 他都不用聽聲音,只透過閉路電視的屏幕,就能感覺到那個教導員緊張和手足無措的心情,連胡瑞這種工作了五六年的人都對付不了孫三陽,更何況是這種才畢業兩三年的年輕人呢?自以為聰明還毛遂自薦,真是自負。 執勤的獄警看了一眼時間,回道:“所長,時間快到了,孫三陽還要去見律師?!?/br> “律師?”梁春抬頭問道,“不是昨天才見了嗎?” “連著申請了兩天?!彼f完,又補充了一句,“是陸藏。” “那別見了?!绷捍恨D過臉去繼續盯著屏幕說道,“你去把他叫過來......臭小子真以為自己穿成那樣就能當律師了?”最后一句像是自言自語。 獄警見狀,點點頭出了門。 屏幕的另一邊,孫三陽還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什么。 她其實就是想找個人聊聊天,可是對面坐著的這一位心理素質實在忒差,兩個人才見面十幾分鐘,他就喝了兩杯水,有時候說話都不敢直視她。 “你怕什么?”又說了幾句話之后,她冷不丁地問道。 對面的年輕男人一愣,下意識的抬起頭,就看見對面的孫三陽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嘴角輕輕翹起,暗棕色的瞳孔像宇宙一樣深不可測。 她向前微微探身,手肘撐在桌上,手背托著下巴,滿臉好奇地看著他:“別怕,我真的只是想問問而已。” 可是顯然對面的男人并不是這么想,他看到孫三陽探過身來的瞬間,就下意識地向后仰,雙手攥拳,連下巴都在輕微的顫抖。 “鐺鐺!” 有人在外面敲了兩下鐵門。 年輕的教導員大腦里緊繃的那根弦終于松了下來,像看救命恩人一樣轉頭,看到門口的獄警向他招手的時候,更是迫不及待地起身沖了出去。 “什么啊......”孫三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而另一邊,監視室里只剩下陸藏和梁春兩個人。 “梁叔。”陸藏一米八五的大個子站在梁春的面前,讓他覺得莫名有幾分不舒服。 “坐?!彼噶酥干磉叺囊巫印?/br> 陸藏依言坐下,抬頭看著屏幕上正自己坐在房間里的孫三陽。 “你這個實習律師當得舒服嗎?”半晌,梁春開口問道。 陸藏目不轉睛地看著屏幕:“還行吧。” “哈,還行......”梁春笑了笑,“你這兔崽子從小就不是安生的人......我告訴你,你做律師不是條明路?!?/br> 陸藏看了他一眼,又轉回頭去:“梁叔您從小看我長大,如果愿意給我指一條明路,我是一定會認真考慮的。” “咚咚。” 兩人一起轉頭,剛才那個年輕的教導員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門口。看見梁春,他立刻開口說道:“領導,我......” “沒事了,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绷捍簺_他說道。 等年輕教導員消失在視線中,他才轉過頭對身邊的男人說道:“我們這里教導員的素質不高,現在正好有一個空缺的崗位,你愿不愿意來?” “這算什么?”陸藏扯了扯嘴角。 “算內部正常的借人。”他說道。 陸藏挑挑眉毛:“可是我已經辭職了?!?/br> “你來之前我打電話問過唐思明了,你小子裝得挺像,說什么遞了辭職信,他找了四五天都沒找到!”梁春瞥了他一眼,抬起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這里是最接近她的地方,也是我們能給你開的最后一扇門,好好利用。” 說完,他抬起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那人,走出了監視室。 陸藏坐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指在臉側有節奏緩慢地敲打著,一下,兩下,和屏幕對面的人的動作一模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