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沈筠齋寫廢了幾張奏折，最終手里的這一張仍是被他扔在了一旁。長嘆一口氣，沈筠齋難得露出幾分頹然之態(tài)。

    想說的話，他今日朝上已經(jīng)說盡了。全然一片肺腑之言，無奈…

    本朝北線已四十余年未起戰(zhàn)事，歷經(jīng)三代君王，寸土未失。換言之，疆域也四十余年未曾擴(kuò)大。

    圣上登基以來，大刀闊斧改革前朝弊病，革新吏治，文治已有，還想要武功。

    沈筠齋深知，任何一位有抱負(fù)的君主，都有開疆拓土的熱血。但眼下，實在不是推進(jìn)北線戰(zhàn)事的良機(jī)。

    瓦刺人與韃靼人世代為仇，分占草原東西兩部。此次瓦刺人打算趁韃靼人首領(lǐng)權(quán)柄交接、政局不穩(wěn)之機(jī)，攻他一個措手不及。這本是草原內(nèi)斗，要增兵，也是為了防止萬一事成，瓦刺部力量壯大，乘勝追擊與己方交戰(zhàn)。在沈筠齋看來，防守即可，堅守不出，坐山觀虎斗，斗他個兩敗俱傷最妙。

    可圣上屬意出兵，或助瓦刺人滅韃靼，或助韃靼人滅瓦刺，總之先消滅一方力量，草原勢力或可為我朝控制。到時，或聯(lián)姻，或一鼓作氣，拿下草原。

    大殿之上，年輕氣盛的君主看著輿圖，指點江山、意氣風(fēng)發(fā)。文武百官面面相覷，心里打著不一樣的算盤。卻無一人敢站出來，潑這一盆冷水。

    除了沈筠齋。

    瓦刺和韃靼部，不纏不休打了幾百年了，爭的不過是馬匹、女人、幾個大湖、幾塊草場。歸根結(jié)底，爭的是草原。現(xiàn)在，有外人來和他們爭，他們寧愿選擇熟悉的對手，也絕不會和陌生的同盟分享草原。

    一旦插手，更有可能的是瓦刺和韃靼人結(jié)成戰(zhàn)時同盟，共同對付我朝兵士。四十余年未起大的戰(zhàn)事，不要說將領(lǐng)的指揮作戰(zhàn)能力，士兵的戰(zhàn)斗力，就是戰(zhàn)馬都被養(yǎng)的膘肥體壯，空有皮囊了。加之又在平坦的草原作戰(zhàn)，敵方騎兵本就強(qiáng)，八月草場溫濕度皆適宜，氣候也好，將戰(zhàn)線拖延至冬季絕沒有問題。而調(diào)過去的八萬兵士，不要說作戰(zhàn)，連草原的冬天怕是都熬不過去。打消耗戰(zhàn)，沒有意義，勞民傷財而已。

    沈筠齋不贊成。

    圣上沒想到，最信任的心腹站到對手那方去了，當(dāng)朝冷了臉，不耐煩地斥責(zé)了幾句。

    “出兵草原，朕意已決。無需再議。”

    37

    皇上心意已定，文臣武將自然都撿皇上愛聽的說。龐緩還有個參自己的奏本壓著，自然溜須拍馬得更加賣力。

    在掛帥人選上，沈筠齋也有異議。

    既然要打，沈筠齋屬意老將軍侯亮。

    老將軍十四歲上戰(zhàn)場，是真正和韃靼人、瓦刺人都交過手的，如今年近六旬，身體仍然硬朗，只是屬前朝舊臣，圣上登基后不大重用。

    皇帝卻想提拔幾個小將，讓老將軍做副手。

    行軍打仗，沒有這樣的道理。

    沈筠齋知道，這只是圣上出于掌握軍權(quán)的考慮，老將軍浴血奮戰(zhàn)，為國效命數(shù)十年，在軍中威望甚高，軍權(quán)易給不易收，小將們則缺少根基，為了加官晉爵，自然更加賣命。

    沈筠齋想的是，凱旋后，如何賞罰，如何打壓，都是后事。眼下最緊要的是，降低傷亡，提高勝算。

    皇帝卻覺得，沈筠齋在打壓舊臣這件事上也不能和他一心，屢屢在廷議上公然駁他的面子。

    “…既然如此，沈愛卿就呆在家里，等著看我朝士兵凱旋吧。”

    退朝后，一向主動與他攀談的內(nèi)閣中人唯恐對他避之不及，沈筠齋并未有絲毫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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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做世上任何一個人，他都可以掰開他的嘴，把藥硬灌下去，唯獨(dú)那個人是天子。偏生那個人是一國之君，一言一行，都關(guān)乎著長城以南幾十萬老百姓和士兵們的生死。

    “不太冰了。”元卿略有歉意地朝他笑笑。

    但語氣懶洋洋的，一點也不嚇人。

    38

    “我還放了桃膠進(jìn)去煮。”

    百風(fēng)冷汗直冒，小心地揣摩著主子的語氣：“那…奴才現(xiàn)在請夫人進(jìn)來？”

    沈筠齋啞了啞嗓子，張口只覺得理虧，說不出話來。他冷落了他這么久，天這么晚了，他又懷著孕，還一直等自己。只能站起身，有些手忙腳亂地將桌案上的東西胡亂地收起，給他騰出位置。

    等太久所以不冰了。

    “沒胃口。”元卿手上一下子空了，他偏頭，瞧見他沒收好的一份奏本，沒蓋印，紙也皺了，一看就是不要了。

    沈筠齋遣散了侍從，門口只留自己的心腹。百風(fēng)打開門進(jìn)來，關(guān)上門之前，沈筠齋看見門外一抹青色的身影，旋即皺眉：“夫人還沒回去？”

    罷了。

    “怎么樣？像不像？”元卿笑眼彎彎，給他看自己寫的“圣上明察秋毫”幾個字，沈筠齋睨了他一眼，訓(xùn)他：“大膽。”

    元卿又埋

    元卿拿出帕子給他墊著，一只云蝠紋鑲銀碗，碗來盛著蓮子百合湯。

    難道夫人不算在這個范疇？

    p;為人臣子，當(dāng)進(jìn)忠言。

    “大人。”他福了福身子，神色如常，聲音輕柔，動作和緩，“婉意吵著要吃蓮子羹，煮多了，大人也用一碗？”

    百風(fēng)有苦難言，分明是主子冷著一張閻王似的臉，問什么話都不答，還不許人進(jìn)來。

    沈筠齋無奈地放下筆，揉了揉額角，已經(jīng)不知道是什么時辰了。

    “百風(fēng)。”

    元卿看他顧著吃羹沒空管他，撿了他的毛筆描他的字玩。

    “以后不讓你等。”

    只是心頭放不下，總是牽掛，一回來，又看輿圖，又翻兵書。

    只是良藥苦口，忠言逆耳。

    好似就是一個平常的夜晚，他未曾被當(dāng)庭貶斥，只是伏案晚了，而元卿怕他餓著。

    思來想去，提筆寫奏章，寫了幾份，自嘲一聲，怕是送不出去，就算真呈到圣上跟前，年輕氣盛的君主也是不撞南墻不回頭。

    皇上不愿聽，沈筠齋自認(rèn)貪生，學(xué)不來死諫。

    沈筠齋的字寫得比他好，他們上過考場的人，字都跟刻出來的一樣，標(biāo)準(zhǔn)的館閣體，但沈筠齋的有些不同，格外蒼勁有力，多了幾分味道和風(fēng)骨。

    “你吃了沒有？”沈筠齋不讓他喂，自己接過碗來吃。

    沈筠齋嘆了口氣，把人拉到腿上抱著，額頭抵著額頭，輕輕地磨蹭。

    這都…幾個時辰了。從他剛動筆寫第一份奏章時百風(fēng)就進(jìn)來通傳。

    燉得爛爛的，很養(yǎng)人的。

    元卿眼眶又泛紅，外面如何他都不怕，他只怕他心里不好受，知道沈筠齋這是沒事了。元卿怕自己嘴巴笨觸他的霉頭，想安慰又怕自己不懂說錯話，干脆轉(zhuǎn)移話題，端著碗要喂他。

    元卿自己提著食盒進(jìn)去，讓小桃留在門外。

    首寫了幾個字。

    “沈——筠——齋——”

    沈筠齋真的餓極了，喝到這羹才覺出來，三兩下便空了碗，碗放一旁，握著他的手，胳膊貼著胳膊，教他。

    “這樣才像。”

    他親手教的，怎會不像。

    39

    沈筠齋用墨將他們剛才胡鬧的全部掩住，專心抱著元卿。氣氛比一個時辰前好上不知道多少，元卿現(xiàn)在才覺出累來，開始拿喬。

    “我腰酸。”他說著這話配合著腰就軟了，無力地伏在沈筠齋胸前，玉指纖纖，抓著他的還沒來得及換下的朝服。

    元卿覺得，朝服格外養(yǎng)人氣色，那肥頭大耳的穿上都多了幾分精氣神。何況他家大人本就生得好看。一這樣想，就看得越發(fā)仔細(xì)了，撫著胸前的孔雀補(bǔ)子，腰更軟了。

    沈筠齋挑眉。

    “怎么了？”

    “站久了，累的。”

    元卿半摟住他脖子，貼著他領(lǐng)口撒嬌。男人在外頭受了氣，元卿今晚格外想讓他嘗嘗妻子溫柔小意的甜頭。“大人給揉揉吧。”

    “好。”

    沈筠齋的手指粗得很，力氣也大，經(jīng)常控制不好力道弄得他身上都是印子。沈筠齋給他揉腰，緊著側(cè)腰那一圈軟rou揉，揉著揉著時不時掐一把，軟嘟嘟得舒服極了。但元卿怕癢，癢得他不住往后仰著躲開，笑著咬住嘴巴。

    “大人別揉了…”

    “不是酸？”沈筠齋只聽見他一開始說的話，遂而把人抓回來按在懷里繼續(xù)，兩人上身貼得這樣近，兩團(tuán)軟rou也貼在他堅硬的胸膛上磨蹭，呼吸之間都是懷孕的妻子身上柔和的香氣。沈筠齋忍不住跟他咬著耳朵說話，手指從腰側(cè)慢慢地往大腿滑，耳廓一圈被他含成緋紅的顏色，“站那么久，腿也酸吧？”

    元卿抓著他的手臂，卻說不出“不酸”兩個字。

    40

    扶手椅不算窄，但也容不下他們兩個如此胡鬧，沈筠齋把他的裙擺挑起來，下面還有一層絲綢的夾褲。不好脫，他只能摸摸rou嘟嘟的大腿解饞。元卿摟住他的脖子一聲一聲地輕喘，鼻音里都是粘稠緋靡的味道，偏偏腿跟夾得那樣緊，不讓人摸。

    沈筠齋破費(fèi)了一番力氣才擠進(jìn)去，他再夾緊，倒方便了自己的動作，不能大動，但也敏感極了，兩根手指隔著幾層布料，戳一戳也濕了。

    沈筠齋把他放開，指尖仍有濕意，就這樣摸摸他的臉頰，聲音里都有笑意。

    “卿卿想了。”

    元卿一下子羞得清醒過來，推開他的胸膛，背過身系裙帶，急急忙忙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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