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弄臟
“你要是后悔,就當作沒發生過吧。” 江示舟雙手抵住他的胸膛,稍微掙脫開他的懷抱,終于得以和他面對面。她的表情和語調都平靜得可怕。 “反正也不會有別人知道。只要你和我都不提,那就等于不存在。” 還沒等江啟年插話,江示舟又拍了拍他圈在她腰間的手,示意他松開。 “你先回房間休息好不好?生著病在這兒討論這個有意思嗎?” 江啟年眼睛還紅著,想說些什么,卻又被江示舟打斷。 “聽話,哥哥。” 明明是受害的一方,江示舟的反應卻讓江啟年覺得好像她才是蠱惑人心的塞壬。她說的話話,對他而言,明明應該就是最好的回答,此刻卻只令他更加焦躁不安。 以及一種莫名其妙的不甘。 江啟年被她牽著往房間走去。到了房間門口,江示舟卻又忽然轉過身,阻止他進去。 “哥……你去我房間睡吧。” 他低頭湊到她面前,雙手扶上她的肩,眼睛里寫著疑惑。 “為什么?” “床……床單臟了。” 江示舟覺得她好像總是在弄臟江啟年的東西。 她害他左胳膊上留下了丑陋的傷疤,她的經血弄臟過他的床單,現在又沾上了別的血。 “你先去我房間睡吧,我馬上去洗……”她實在沒臉再讓生著病的江啟年去洗這種血,于是便催促著江啟年往她房間方向去。 “……床單我來洗就行了,你別走。”江啟年還是不撒手,反而把臉湊得更近,眼神懇切,用幾近央求的語氣對她說道。 這是……又在撒嬌嗎? 江示舟啞然失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臉:“江啟年,我不會趁你睡覺的時候去報警的,你別擱這兒緊張兮兮的好不好。” 江啟年的表情一瞬間僵住了。他倒是真沒有想到這一層。 仔細想想,不愧是他meimei,腦子就是冷靜清醒。被性侵了也不哭鬧,反而先安撫誘哄罪犯,再趁機獲取證據,然后報案。真是每一步都滴水不漏。 雖然他現在確實是草木皆兵,風聲鶴唳,但他怕的還真不是這個。 “……我不信,除非你待在我旁邊,哪里都別去。”他抓住她的那只手,無意識地用臉去蹭。 “江啟年,你是真的有病。”江示舟被他弄得又氣又笑,動手去掐他,“搞得好像是我欺負了你似的,真不要臉。” “……彼此彼此。” 進了自己房間后,江示舟本來只想像剛才那樣坐在床邊陪他,卻又被他連哄帶騙地帶上了床。 江示舟房間的窗簾是加厚的,以便她在白天睡覺。窗簾一拉,整個房間幾乎就像沉浸在黑夜里,透不進一絲光線。 和此前的那些冬夜一樣,倆人裹在被子里,江示舟的后腦勺貼在江啟年的胸膛上,腰被江啟年的手臂環住,整個后背縮在他懷里。江啟年的燒還沒完全退,體溫相比常人還是略高,像是一個人形熱水袋。 柔軟舒適的被窩和江啟年的體溫讓江示舟感到困倦。畢竟一直忙碌到現在,幾乎一整天沒睡過覺的人是她。 察覺到她的呼吸越來越緩慢悠長,江啟年貼近她耳側,小聲地問:“示……你困了嗎?” “嗯……”江示舟的眼皮已經快睜不開了,聲音也像游絲般飄忽無力。她本能地翻了個身往他懷里鉆,用他的體溫去溫暖她冰涼的腳丫。 “你從醒來到現在,有吃東西嗎?” “吃過了……”她印象里其實沒有,可是她打不起精神再仔細回想了。 “吃了什么?” “粥……白粥。” “你肚子還餓嗎?餓的話我去給你煮東西吃,先別睡,好不好?” “我不餓,我想睡覺……”她有氣無力地哼了兩聲,似乎頗為煩躁地扭了扭身子。 “你這里……還疼嗎?”他的手移到她小腹的位置,然后小心翼翼地往下。 “疼……”她的聲音變得像是嗚咽一樣,“我想睡覺,哥哥,別問了……” 他明明知道逼問一個已經困到意識不清的孩子回答問題,是沒什么意義的。可對安全感的強烈渴求還是促使他繼續追問下去。 “示……你不會離開哥哥的對嗎?” “我不知道……”她已經困得不想思考任何問題了,氣息也越來越微弱。 他最終還是問出了,那個他最想得到答案的問題。 “昨晚你說的愛我……是真的嗎?” 她已經聽不清任何話語了,在昏睡過去之前,腦子里最后只剩下四個字。可她已經困得張不開嘴,眼皮也終于完全闔上。 “示……?” 沒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