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芹不就是因為她是農(nóng)村人才這么折騰她嗎？只要她得到了戶口，成為了城里人，徐秀芹還有什么理由不讓她把孩子接回去？

    文心潔越想越興奮，仿佛已經(jīng)看到自己把戶口本甩到徐秀芹臉上，帶著三個繼子繼女和和美美過日子的場景了。

    因此，她也不打算再去徐秀芹家學(xué)規(guī)矩了，直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慢悠悠的吃了個早餐，又打扮了一下自己后，才晃著腰來到了二廠外，就等著蔣徽出來好開口要戶口。

    雖然今天天氣不錯，但寒風(fēng)吹到身上還是冷的，文心潔講洋氣，只穿了一件大衣一條裙子，在門口站了這么久，感覺自己快被凍死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十二點，蔣徽和其他工人都一起出來了，文心潔眼前一亮，立馬開口喊道：“大哥……”

    “爸爸！mama讓我們喊你回去吃飯啦！”

    突如其來的一道聲音把文心潔嚇了一大跳，回過身一看，頓時愣住了。

    這兩個小屁孩什么時候躥出來的？！

    第15章 戶口不是我的嗎？！

    這會兒二廠門口的人很多, 基本上都是考核完了要回去的，但蔣樟和蔣榆年紀小，說話的聲音大, 一旁的文心潔也聽得清清楚楚。

    等到反應(yīng)過來后, 文心潔心里就是一沉，怎么恰好在這個時候楚音音就讓兩個孩子來找蔣徽了？還這么著急, 會不會是楚音音發(fā)現(xiàn)了什么？

    聽到楚音音找自己，蔣徽問都不問就準(zhǔn)備帶著兩孩子出去, 倒是蔣榆，還記得mama的叮囑，又說了一句：“mama說讓我們先去小賣鋪買點雞蛋。”

    文心潔這才放下心來，她就說嘛，工廠考核的事都是臨時突擊的, 廠長認為只有這樣才能顯現(xiàn)出工人的真正水平，而且從前工廠是沒有考上工程師就給戶口的例子的, 以前那都是直接發(fā)獎金, 這是現(xiàn)任廠長上位后實行的新政策。

    除了自己這個有金手指的女主角以外, 楚音音不可能知道！

    而且就算知道了也無所謂，現(xiàn)在城市戶口的重要性還沒體現(xiàn)出來，廠里確實給落戶名額，可是那落戶費是要實打?qū)嵶约禾偷模粌砂倌? 就楚音音那個眼界, 肯定舍不得花這個錢。

    想通了這一點，文心潔心里的緊張頓時消失了。

    反正現(xiàn)在兩個孩子都在這，她想和蔣徽說什么都不方便，被楚音音知道了還會節(jié)外生枝, 干脆等到下午下班的時候再說。

    這么想著，文心潔就對看過來的蔣徽搖了搖頭，笑著道：“大哥我沒事，你先去忙吧。”

    蔣徽看她是以為蔣華找自己有什么事，見她什么都不說，也懶得問，帶著兩個孩子就往小賣鋪的方向走去。

    蔣徽以為楚音音是真的要買雞蛋，等到了小賣鋪門口，剛準(zhǔn)備從口袋里把錢拿出來時，楚音音就把他拉到了一邊，壓低聲音問道：

    “蔣徽，我剛剛聽門衛(wèi)說你們今天有考核了？結(jié)果怎么樣？”

    蔣徽笑了笑，他其實打算把這個驚喜留到回家后告訴楚音音的，沒想到她已經(jīng)知道了。也就干脆說了出來：“媳婦你還不相信你男人嗎？當(dāng)然是通過了。”

    說著就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證明，那是他的工人證，原本蔣徽是五級工人，現(xiàn)在考核通過成為了工程師之后，自然就變成了六級工人。

    蔣徽在很多時候都是特別內(nèi)斂的，只有在他最擅長的工作領(lǐng)域，當(dāng)他取得了了不起的成績后，就會忍不住告訴楚音音。

    這時的他，就像是一只等著被夸獎的大貓一樣，即便臉上的表情和平常沒什么不同，但眼底的笑意和期待卻出賣了他。

    在書里其實也是這樣，但當(dāng)時因為文心潔的橫插一杠，蔣徽把戶口給了她，楚音音知道后就為了這件事和他大吵了一架，根本沒有想過在他這個年紀，能成為一名六級工人，是多么難得的事。

    但現(xiàn)在心境變了，書里的事也沒有真正發(fā)生，楚音音心情特別好，拉著他的手笑瞇瞇的道：“蔣徽同志真棒，待會回去有獎勵！”

    蔣徽眼里的笑意更盛：“不過這次沒獎金，廠長換成了落戶名額，音音你覺得呢？”

    她當(dāng)然覺得特別好啊！

    楚音音道：“落戶名額挺好的，正好咱們已經(jīng)來這了，就把手續(xù)給辦了吧？”

    說著，就拉著蔣徽進了一旁的工會。

    鋼鐵廠的工會規(guī)模不小，一共有二十多號人，但因為這會兒到了中午飯時間，現(xiàn)在屋子里只有杜會長一個人在。

    “杜會長好，這會兒下班了還沒休息嗎？”楚音音走過去問道。

    杜會長雖然還沒見過楚音音，可她認識蔣徽，立馬就把人給對上了：“楚同志，蔣工，你們怎么過來了？”

    楚音音笑著道：“杜會長，這次考核不是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嗎，考上工程師的就有一個落戶名額對嗎，我聽說落戶手續(xù)那邊辦起來特別麻煩，就想著先把這件事給定下來，到時候也不耽誤咱們工會的效率。”

    楚音音說話好聽，杜會長的態(tài)度都親近了不少：“確實有這么個事，你們這么快就知道啦?其實廠長也擔(dān)心，大家對這個獎勵不接受，畢竟這落戶費也不便宜呢。

    你們這開了個頭就挺好，到時候讓其他拿到了落戶資格的人也看看，咱們不能眼界這么狹窄，就只喜歡獎金，畢竟是在工廠做事的，有個本地戶口肯定能方便一些。”

    楚音音點點頭：“可不是，我就覺得這獎勵很好，城市戶口多難得啊，這要不是咱們廠子里福利好，廠長和杜會長都是對工人真心實意打算的好領(lǐng)導(dǎo)，我們都不能等來這么好的機會！”

    她這話說的杜會長心里更加舒坦了，笑著就道自己去拿登記本過來，也沒追問楚音音是怎么這么快就知道這件事了的。

    楚音音畢竟是在家屬部工作的，杜會長和蔣徽都以為她是從郭主任那里知道的，畢竟落戶代替獎金這個新政策，雖然是廠長剛推行出來的，可還是有部分干部知道的。

    郭主任郭紅梅愛人是副廠長，自己又是家屬部主任，提前知道這件事不稀奇。

    而且蔣徽確實是通過了考核，現(xiàn)在過來要名額更是沒有一點問題了。

    看著杜會長不追問這件事了，楚音音心里才松了口氣。她肯定不能告訴杜會長自己究竟是怎么知道這件事，她也找不到特別好的借口，就想干脆什么都不說，讓大家都誤認為是郭紅梅告訴了她。

    反正自己是在家屬部工作，和郭紅梅關(guān)系還不錯，知道這件事也是正常的。她就索性打個信息差，反正過不了多久，廠里就會正式通知這件事，這樣一來就更沒人會去追究這些細枝末節(jié)了。

    果然，蔣徽也沒多問，只是道：“你把證件都帶過來了嗎？”

    楚音音點點頭：“帶過來了，都在這呢。”

    蔣徽微微有些疑惑，沒想到楚音音準(zhǔn)備的這么齊全，不過他也知道自家媳婦一直是個急性子，這倒也正常。

    楚音音把戶口本推給他：“我想先給兩個孩子把戶口遷過來，現(xiàn)在只有一個名額，咱們就讓他們抓鬮選怎么樣？”

    蔣徽沒有馬上答應(yīng)，反而眼神有些遲疑。

    楚音音嚇了一跳，剛剛蔣徽都沒說什么，怎么現(xiàn)在要做決定的時候就開始猶豫了？別不是因為劇情影響了，讓他只想把戶口給文心潔吧？

    楚音音有些著急，剛想說什么，就聽蔣徽道：“音音，孩子還小，要不先把你的轉(zhuǎn)過來？”

    蔣徽最開始不知道成為工程師就能轉(zhuǎn)戶口，但自從廠長說了這件事后，他就有些想讓楚音音先轉(zhuǎn)過來了，畢竟兩個孩子還小，現(xiàn)在就算把戶口轉(zhuǎn)過來也沒什么太大的用處。

    反倒是楚音音，對于蔣徽來說，他雖然并不覺得城市戶口和農(nóng)村戶口看起來有什么不同，但這里是工廠，大部分職工都是京市本地人，也因此會有很多人看不上農(nóng)村人。

    蔣徽自己肯定是沒有這種想法的，可大環(huán)境如此，他也不能改變。他把自己媳婦接過來是想讓她能過好日子的，并不希望她因為這些小事被人看不起。

    楚音音一愣，她沒想到蔣徽是在糾結(jié)這個，心里頓時暖洋洋的。

    不過蔣徽不知道，她卻記得很清楚，現(xiàn)在孩子的戶口看起來沒什么，可等到過不了多久，高考一恢復(fù)，京市的教育就會變得特別嚴格，很多學(xué)校必須要有本地戶口才能上學(xué)。

    所以現(xiàn)在先轉(zhuǎn)一個孩子的，等有錢買了房之后，再把楚音音自己的，和另一個孩子的一起轉(zhuǎn)過來才是最好的選擇。

    “沒事，等我腳好了就去舞團，說不定舞團也有這種落戶機會呢，而且蔣徽你這么厲害，可能過不了多久又能拿到落戶資格了。”

    在外面被媳婦這么夸張，還是當(dāng)著兩個孩子的面，蔣徽面上不顯，但眼底的笑意怎么都遮不住了。

    “好，聽你的。”

    楚音音從一旁拿了張紙出來，在上面寫上有和無的字樣，而后分成兩個小紙團，攤在手心里，把這件事給孩子們詳細的解釋了一遍。

    “……雖然現(xiàn)在還只能轉(zhuǎn)一個過來，但mama保證，不管是小樟還是小榆，以后咱們都會把戶口落到京市，你們聽明白了嗎？”

    楚音音說的特別認真，儼然把兩個孩子當(dāng)成大人對待了。

    第一次被mama這么看著的蔣榆，態(tài)度也變得特別端正，點了點頭道：“mama，要不我把名額讓給弟弟好嗎，我等以后和mama一起就行。”

    聽到這話蔣樟不樂意了：“不行，我要和mama一起，你和爸爸一起！”

    楚音音沒想到兩個小家伙竟然這么謙讓，小聲湊到蔣徽耳邊說道：“我們家兩個小子還是特別乖的對吧？還知道讓著兄弟了。”

    蔣徽遲疑的點點頭，但是他怎么總是感覺這兩個小鬼頭并不是想讓給兄弟，只是單純的不想和他一起呢？

    說話的功夫，杜會長已經(jīng)回來了，楚音音揉揉兩個小家伙的頭發(fā)：“不用讓，咱們來公平的抓鬮就行，別讓杜嬸嬸等太久了。”

    杜會長笑瞇瞇的道：“不著急，你們家孩子真乖巧。”

    最后的結(jié)果就有些歪打正著了，正好是蔣榆抓到了落戶的紙條，蔣樟無所謂的笑了笑，一點都不在意這個，他反而更加關(guān)心什么時候能回去吃飯，他的小肚肚都餓了。

    杜會長把蔣榆的名字登記好，道：“這名額本來是給蔣工的，現(xiàn)在換了個人，就還要寫一份轉(zhuǎn)讓申明才行。”

    蔣徽點點頭，等他寫好了之后，楚音音把申明和落戶費一起交了過去，這年頭一兩百塊可謂是“巨款”了，但楚音音一點都不心疼，反而心里還高興的不行，這筆錢她早就想交出去了。

    “杜會長，咱們這落戶的結(jié)果什么時候能出來。”

    杜會長把所有東西都收好：“差不多五天就行，到時候我過去找你。”

    “成，謝謝杜會長。”

    雖然結(jié)果還沒真正出來，但名額已經(jīng)報上去了，只要不中途反悔的話，肯定就沒問題了。

    終于解決了一樁心頭大事，楚音音心情大好，等到出了工會的門，看到一旁的小賣鋪，蔣樟吵著要喝汽水時，楚音音都一揮手同意了。

    現(xiàn)在天氣冷，但兩毛一瓶的汽水在小孩子中還是特別暢銷，不過這小賣鋪是工廠所有的，還要搭上一張副食品票才行。

    蔣榆和蔣樟一人拿著一瓶，撬開蓋子就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橘子汽水特有的甜酸味傳入口中，這是他們從前在奶奶家時最想喝到的。

    汽水在鄉(xiāng)下特別受歡迎，不管是多大的孩子，都以有一瓶汽水為榮，有時候看到別的孩子喝汽水，蔣樟蔣榆羨慕極了，可不管他們怎么想，鄧鳳連個瓶蓋子都不會買給他們。

    但現(xiàn)在mama隨便就給他們買了兩瓶。

    蔣榆喝了一大口汽水，心滿意足的拉上了楚音音的手。

    mama真好！

    ——

    因為臨時忙戶口的事，不僅是楚音音準(zhǔn)備拿給蔣徽的飯盒，就連家里的鹵味也都涼了，正好蔣徽回來了可以在家里吃飯，楚音音就把所有的菜又放在灶火上熱了一遍。

    接著又從米袋子里倒了點白花花的大米，淘洗好了之后放進鍋子里。

    蔣徽有些驚訝：“今天吃大米飯？”

    “對呀，今天咱們家可是有喜事發(fā)生，一定要吃點好的慶祝一下！”

    這年頭純大米飯那可是特別難得的，雖然在城里，細糧也不是想吃就能吃的，尤其是最貴的大米，大家就算吃，基本上也會往里面加上不少紅薯土豆什么的，這樣才吃得起。

    但楚音音今天高興，不僅是戶口的事，還有蔣徽考上了工程師，成為了六級工，以后的工資會越來越高了，雙喜臨門，肯定要慶祝一下。

    現(xiàn)在沒有高壓鍋什么的，要煮飯就只能在鍋里煮，煤爐子不方便拿出來，外面的火又忽大忽小的，她就往里面加了一點菜籽油，不容易糊鍋一些。

    等到大米煮成飽滿的米飯，靠近鍋的表面也變成了焦香的鍋巴時，用鍋鏟用力鏟起來，就能聽到鍋巴“咯吱”的脆響聲，這就可以吃飯了。

    盛出四碗米飯，把已經(jīng)熱好的鹵味再裝了一碗出來。

    這次準(zhǔn)備的鹵味充足，不僅是土豆、海帶類的素菜，就連豬蹄豬下水這種葷菜，都比之前要多了不少，不僅可以拿出去賣，就連自己家里都能吃個大飽了。

    上一次做好的鹵味，蔣徽只嘗了一口羊rou就全拿出去賣了，所以雖然知道好吃，但沒這一次的直觀感受這么強。

    楚音音味道偏重，做出來的鹵味自然也是咸香微辣的，土豆和海帶的味道已經(jīng)很好了，但畢竟是肚子里沒有油水的年代，素菜怎么做都比不上葷菜，尤其是鹵味里的葷菜。

    豬蹄是用爐火徹底處理干凈后又切成了小塊，被鹵汁煮熟、浸泡，不僅充分入味了，還特別軟糯有嚼勁，尤其是肥rou較多的部分，一點都不膩，一口咬下去，滿口都是rou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