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無怪五條悟說現場對普通人而言毫無價值。因為死者是在鬼物的領域中被殺害,且解除領域后,尸體也會同樣變成失去理智的咒靈。 窗自從觀測到這一現象后,就加強了追蹤的力道,卻每次都和罪魁禍首恰巧錯過。按照常理,咒靈的等級和潛力都是先天被固定的,因為針對同一事物的負面情緒不會忽然增加,或是忽然減少。 但新出現的這個咒靈表現出極快的進步速度,出場就已經是攜帶領域的特級,而現在其領域的最大擴展范圍似乎還在漲。 思考之下,橫濱咒術界管理者向東京申請了支援。五條悟能者多勞,就被派過來了。 總之說是要盡快解決來著。五條悟總結道。 那現在你的進度是? 追丟了! 坦蕩得見不到一分羞愧呢!五條老師! 再次追擊的過程并不困難,畢竟三大情報網交織,如蛛絲般遍布橫濱的Mafia,輕易調用現代監控的系統,以及咒術界的窗,任何一點異常都像夜晚里的燭火一樣顯眼。 連續跑了幾個地方,終于找到了罪魁禍首,然后看著五條老師幾下將對方打得爆漿。 第一次毫無用武之地的我老實坐下鼓掌,咒術界最強名不虛傳! 之前還是不好對付的大鬼,現在向著咒靈轉型之后,力量來源雖然增加了,弱點也變得明顯起來。 這是把路走窄了呀! 我替著病毒的進化方向唏噓不已,手腳麻利地咔嚓兩聲拍好照片,轉手發給森先生,然后沮喪地把玩手機。 沒想到假期剛剛開始,就飛速結束了。我還沒來得及多感受一秒自由的快樂呢。 不對!不應該這么想的。無論如何,敵人變得弱小都是好事,能夠順利地保護大家真是太好了!掩面唾棄因為一帆風順而感到失望的自己,我起身,準備將同樣賴在地上的太宰拉起來。 麻煩他許久,總該請他吃一餐蟹rou料理才是。 下一秒,我只覺得后背汗毛聳立,空氣仿佛一瞬間凝固了。時間流逝割開時空帶來呼嘯尖銳的聲音,思考眨眼間就像背負著巨石前行的蝸牛,沉入泥沼一樣沉重緩慢。 溫熱的柔軟觸感貼上我的后背,纖細白皙的手臂不知何時攏上我的脖頸,帶著我向后墜入一片漆黑冰冷的水域。 近在眼前的太宰眼睛睜大,他向我伸出手,似乎想要說些什么。這樣驚慌的表情真的很不適合他啊。 音節破碎得聽不出含義,安心感卷著困倦就像藤蔓一樣爬上我的大腦,眼皮墜著重物般閉合。 記憶如走馬燈一樣快速地倒放,然后逸散消失。穿著溫柔黑裙的女性在回憶中出現,皮膚細膩如白瓷,似乎是在笑著,細看又不像,唇邊的弧度虛假得就像雕塑家手下永遠完美的黃金比例。 她從正面擁抱我,側耳貼在我的胸膛,閉眼傾聽,輕柔低語:你的心跳很健康哦~ 我感到自己張嘴,稚嫩的聲音從喉嚨里冒出,依賴且信任地說:那真是太好了,mama。 乖孩子,到睡一覺的時間了。 天黑了嗎?我困惑地思考著,下一瞬就失去了全部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應該還有幾萬字,想寫的應該就寫完了。 不會詳寫千葉當首領的部分,所以這part就別期待了(捂臉)。 處理完剩下的兩個詭異后就完結,我會努力看看能不能在九月開始前寫完這本。感謝在20210806 20:41:16~20210813 11:39: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bb 4瓶;咸魚犯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0章 三十 我在思考,挑軟柿子捏是不是每一個反派都必須擁有的素質,否則怎么兩次都是我被拎出來單打獨斗呢? 明明背靠粗壯大腿,結果沒抓牢就被扯開的感覺有點讓人唏噓。 但現在也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了。面前的處境只會比被詭異直接吃掉更加令人困惑。 我就像是透明的氣球飄在橫濱悶熱的空氣里,看著行人無知無覺地穿過我的身體,組成身體的粒子逸散又聚攏。 而牽著氣球的繩索則被牢牢地系在一只米色的,笑容明媚的成年太宰身上。對方身姿挺拔,已經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澀和晦暗,徒留下歲月打磨過后的溫柔觸感。 哪怕只是看他一眼,我就由此排除了我在做夢這一可能性。這不是以我貧瘠的想象能夠腦補出來的太宰治。 因為我對那家伙的評價一直都過分消極,如同對待踩著懸崖起舞的求死之人,且從未幻想過對方披上開朗假面的模樣。 大拇指放入兩側口袋,徒留四指在外,將平整的黑色布料拉扯出褶皺,我環顧四周將眾多的細節通通收納入眼底。 每個人身上都有完整獨特的故事,建筑物并不完全重疊,時光留下了斑駁老舊的痕跡,也催生了更加嶄新的個體。 路人手機上顯示的年份,小店上擺放的臺歷和其他許多證據都在說明,時間跨越至四年以后。 平行時空,或者未來世界。兩種可能性跑入我的大腦,確鑿且不容反抗地宣告其存在。 好奇壓倒了那一點微小的對未來的憂慮,高傲地占據上風。畢竟無論是誰,在死死生生里掙扎過翻滾過無數次以后,都會對死亡這個詞喪失敬畏。 太宰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目光不易察覺地掠過四周可以容納窺探的店鋪和角落,然后略帶困惑地眨了眨眼。 也是,誰能想到會有幽靈這樣大搖大擺肆無忌憚地盯著自己看呢? 我鎮定地挪開視線,盯著虛化的黑色鞋尖,自顧自地做下決定。反正無法離開,跟著太宰去見一見這個世界的熟人好了。 鑒于曾經和系統有過一次深入的交談,平行世界的可能性在天平一端取得壓倒性優勢。這個世界勾著我的好奇心搖搖蕩蕩。 既來之則安之,我很好奇,武裝偵探社是怎么一個光景。太宰和亂步成為同事,那這個世界的織田作之助又在哪里任職呢? 武裝偵探社很熱鬧,人數不多,卻各具特色。社長是福澤諭吉先生,亂步對福澤先生的尊敬和信任看得我有些檸檬。 然后還看到了不認識的新人,一對兄妹,一只蘿莉和一個白毛。他們似乎剛剛解決了一個大麻煩,整體上顯得勞累又放松。 我追在果斷翹班的太宰身后,來到了面朝大海的高坡。小小的白色墓碑無言遙望著蔚藍海面,上面沒有任何字跡。 笑容漸漸褪色,太宰低垂眉眼,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然后依靠著墓碑坐下了。 他沒有說話,微微仰著頭,手心朝外擋去過分明媚的陽光,周身縈繞著沉重的疲憊和寂寥。 我的心有一瞬間的緊縮。 不在名單上的織田作之助,海邊的墓地,能讓太宰露出這樣神情的人 不會吧? 怎么可能會是織田作之助呢?我搖搖頭拒絕這樣的猜測,幾乎想要湊上去拽住太宰的衣領,搖晃著他問個清楚。 然后下一秒,一切的場景定格成無聲的畫面,褪色成灰白,然后潰散成光點,徹底消失在黑暗里。 初次見面,小千葉。熟悉的音色在身后響起,我猛然回頭,驚訝地發現了第三個太宰治。 這年頭,太宰生物已經可以量產了嗎? 同樣是成年人的體型,這一位太宰明顯要更加瘦弱蒼白一些。仿佛整個人浸泡在陰影里,繃帶包裹左眼,黑白之外唯一的色彩就是脖頸間的紅色長圍巾。 他坐在椅子中央,玻璃窗全部被封閉,外界一絲光也透不進來,全靠著人造光源提供亮度。 就像是一株因為缺少太陽,而快要死去的鳶尾花。 太宰?我輕輕地開口,唯恐大點的聲音就把人給震碎了。 他對我輕輕勾唇,微笑頷首。他好像很熟悉我,卻又環繞著說不出的疏離。 你能告訴我發生了什么,對嗎?我緩步靠近他,話語中藏著不太明顯的求助。我確實要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搞迷糊了。 你不是已經有猜測了嗎?他避而不答,雙手交疊置于腹部,姿態輕松中又帶著久居上位的雍容威嚴。說說看吧,我很好奇。 猜測自然是有的,常年心想事成,糾纏不休的詭異敵人,身邊人奇怪又克制的態度,來歷不明的系統,脆弱的世界 如果能再多出一條線索就好了。 我凝視著黑漆漆的太宰,然后緩緩地坐在了地面上,抬頭像小學生似地舉手:我要一個關鍵提示。 太宰有些新奇又有些好笑,仿佛很多年沒有人和他耍賴過了。他俯身,紆尊降貴地問:什么提示? 我是什么少年漫的主角嗎?然后你們就是意識覺醒的NPC,我死了世界跟著完蛋,所以還得保護我什么的。我盯著他,將舉高的手手揣回兜里,表情嚴肅。 噗哈哈!你怎么會這么想?!離得也太遠了哈哈哈! 被無情嘲笑了。 我看著幾乎要笑得翻下椅子的太宰,感覺熱量從脖子攀上臉頰,幾乎要化成洶涌的怒火,捶到對方的臉上。 克制,克制,問完話之后再打也不遲。我勉強擠出一個友善的笑臉,強撐著不在意般自嘲:看來我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 太宰止住笑,衣服凌亂了一些,倒是比剛才規規整整的樣子顯得親切。不過在某種程度上說也沒錯。你死了世界也就完蛋了。你是世界的化身。 我瞳孔地震,目瞪口呆,只覺得現實比小說更加魔幻,千言萬語只化為一句話。 淦,我的設定好時髦。 第31章 三十一 然后太宰也沒有繼續為難我的腦細胞,而是好心地為我科普了一個概念書。 一切寫在書上的邏輯圓滿的故事都可以成為真實,而這個真實的背后,則是無數個由可能性而衍生出的平行世界。 被衍生出來的世界十分脆弱,只有十分小心翼翼地守護著,才能得以維持。 而這次也是借著病毒們的行動,他才得以鉆個空子將我拽過來,途中短暫地路過了中轉站主世界。 所以我不會就是那本書吧?異能力的化身?你是平行世界的太宰嗎?我之前看到的那個也是?一堆的問題在提出的同時,我就已經給了自己答案。 然后我陡然沉默了。 故事很合理,這樣一來什么都說得通了。我就是書,或者說是書上的一頁,這個世界對我而言就是一場可以隨意捏造的夢。 難怪亂步他們對我死守秘密,如果讓我有意識地隨意使用能力,離世界大亂也不遠了。 至少牛頓真的可以從棺材里跳出來。 盡管早就知道世界來自于假如沒有武裝偵探社這個可能性。不過知道自己的世界只是個附庸品,還格外弱唧唧的,仿佛命運都被主世界攥在手里,到底讓人有些心情復雜。 更讓人惆悵的是,我連人都不是了。 我唏噓不已,沒有糾結太久,理智就上線了,疑惑道:那么太宰你和我說這些,又是為了什么呢? 太宰唇角上揚,勾出一個虛假的微笑,就像銅墻鐵壁一樣將不該泄露的情緒死死地禁錮,嘆息著說出柔軟的字眼。 大概是為了一個奇跡吧。 他冷酷地給予定義:唯二的織田作之助存活的奇跡。 仿佛大腦瞬間被重物擊打,輕微的眩暈中我懷疑聽力出了問題。氣流梗塞在胸腔內帶來窒息之感,感情混亂得無法梳理。 我甚至沒法吐槽織田作完全就是拿著早亡白月光劇本的男人,就已經自動帶入男主角了。我的織田作就是最好的,他的死我不接受! 所有其他世界的織田作都死掉了這種事情難道早亡會是織田作的宿命嗎? 不過糾結命運于事無補,重點是我得保護好自己懷里僅存的金蛋。 危機面前,面前人總是值得信任。 我吸氣又吐出,氣流卷著紛繁的情緒短暫離開,我聽到自己冷靜緊繃的聲音,那么你想要我怎么做? 直到此刻,我才從面前人身上感到多一點的活氣。久居上位,充滿防備和深沉的算計,仿佛森先生附體一樣的太宰治,終究不是那個和我打打鬧鬧的少年。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變化,太宰似真似假地哀婉道,語氣拿捏得宛如失落的女子高中生,唉,就連小千葉也要防備我嗎?好傷人啊。 怎么會?恍惚間又好像二者虛影模模糊糊地重疊,上一刻我還看見他們的區別,下一秒就意識到不同時空里從未改變的寂寞內核。 嗨呀,我怎么可以僅從表面就給太宰下定義呢!就算風格不同,本質上還是那個人呀。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謝你。我斟酌著用詞,目光灼灼地回看,試圖用真誠的眼神證明自己。 心里的千言萬語都化為了發自肺腑的一句:太宰三號你真是個好人! 就連爪爪都自發自覺地拽住了太宰的指尖,擲地有聲說:我一定會改變世界的!所以我要做什么? 太宰目光沉沉地盯著指尖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說:那就要麻煩小千葉放棄自己的異能力了。最安全徹底的方法,就是和主世界斷開聯系。反正小千葉一直以來,也是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就算放棄也沒有什么變化不是嗎? 就這樣?我有點詫異于條件的簡單,不需要征服任何敵人,也不必和無形的命運斗爭,只有一個問題,異能力這種東西是想不要就能不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