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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光彩的融入身體時, 沒有帶來半點不適或者是觸感, 自然而然的就像是水滴融入大海一樣,如果不是此時此刻,她的眼睛注視到了這融入皮膚肌理一幕, 那么她同樣不會感覺到任何問題。 多么恐怖。 緊接著, 一陣頭暈目眩的神魂同調當中,阿芙拉感覺到了那些零星而破碎的回憶,也感覺到了自己似乎同時化身為三部分,一部分依舊站在皚皚白雪的高峰上,一部分向著整個地獄投下腥紅的注視, 而最后一部分則是蟄伏在了黑發青年的身體深處, 用黑發青年的眼睛注視著對面的安格斯, 充斥著蠢蠢欲動的殺意和惡意。 這混雜了無窮無盡怨恨和憤怒的惡意如此迅猛而咆哮, 血腥而充滿欲望,扭曲瘋狂,比深淵更幽暗,比死亡更恐怖! 就連阿芙拉曾經感受到過的, 充斥著來自于死后靈魂不得安息的冥河負面意志,在這惡意面前,也無益于小巫見大巫。 而這,就是地獄千年以來魔化力量的源頭。 或者她應該稱呼這源頭為祂。 這來自地獄的魔化,這千百年來令無數人類絕望的魔化,從來不是某種令人絕望的自然規律,而是某個早該隕落的神祇,為了積蓄吞噬力量而向上張開的巨口。 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阿芙拉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緊接著伸手捂住了心臟的位置。 前所未有的荒繆感和恨意一瞬間充斥滿了整個心臟,讓她一瞬間感覺連呼吸都沉重了起來,仿佛有巨大的巨石積壓! “轟——!” 驚天動地的的音爆聲炸裂在耳畔,與之伴隨的是狂風平地而起,卷起無數積壓了千百年的風雪,讓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處于冰雪風暴中央的阿芙拉沒有被影響,或者說這場風暴,本就因她暴動的神力而起。 不需要任何解釋,她能感覺到那些殘破的畫面當中哪些屬于回憶,哪些又屬于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 ——隕落的太陽是曾經,決一生死的是現在。 阿芙拉一瞬間仰起頭來,黑發與深黑長裙在冰雪狂風當中寸寸飛揚,踩著空氣當中一步步向前,在冰雪風暴勉強緩和下來以后、高達數米如同鏡面的冰塊反射當中,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樣子。 白皙的面孔上,那雙蔚藍眼睛的瞳孔從中央開始,如同被暈染一樣,在短短幾秒,一點點變成與地獄血月同樣的顏色。 在和那個主要神魂處于遙遠地獄的古老神明建立聯系的時候,她也又一次的被魔化力量污染了。 不過這不壞,甚至還可以說是一件好事。 阿芙拉望著巨大冰塊當中的鏡面倒影,目光森冷一片。 現在,她同樣可以順著聯系固定瞄點,然后穿越空間縫隙……殺了祂。 ……… 現在。 白骨重重疊疊的幽暗世界當中,因為沒有想到會有人能夠打開空間裂縫而來,整個戰斗都為之停頓了兩秒。 阿芙拉沒有在乎他們兩兄弟因為自己個不速之客的出現而有多意外,只是目光淡漠的掃試了一圈這個密布白骨的黑暗半位面,以及正仗劍對持、身上已經血跡斑斑的兩個神祇。 然后,阿芙拉頂著天界和地獄主宰兩個人異樣的目光,低頭熟練地轉動了一下短劍銀白色的劍鋒,走過混亂洶涌的神力漩渦,來到銀發青年身邊。 見到空間裂縫打開,身披深黑色長裙的少女從中走出的時候,安格斯最先錯愕,緊接著露出了不贊同和憤怒的神色。 看著來到自己身邊的少女,銀發的青年動了動嘴唇,猶豫了一下,最終冷聲說道:“……你不應該來這里,不管你用的什么方法,阿芙拉,我和莫羅加之間的戰斗與你無關,趕快離開這個半位面。” 幽深的黑暗中,阿芙拉抬起眼睛對安格斯笑了笑,眼中卻殊無笑意,亦更近乎于單純的勾了勾唇角。 近乎咫尺的距離當中,安格斯看到了眼前少女那腥紅色的瞳孔,一霎那間感覺短暫的失去了言語功能。 “是嗎?但我不是為你而來的,安格斯,雖然其實我也愿意這么做……” 阿芙拉轉過身去,手冰冷的短劍指向了數千米距離以外的黑發青年。 “……我來這里,只是為了殺死祂,這個死而不僵、茍延殘喘了數千年的神祇、這個讓我的父母一生煎熬、讓我的故鄉幾乎毀滅、讓我的meimei顛沛流離吃盡苦頭、讓艾倫、讓尤利爾歷經坎坷的罪魁禍首。”阿芙拉說道,語氣平靜而寒冷。 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整個黑暗無垠的世界,仿佛剎那間為之一靜。 黑發青年訝異的挑了挑眉,緊接著面露困惑,似乎沒想到阿芙拉會將這一切都歸咎到他的身上。 而安格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你知道了”安格斯平靜問道。 “你又為什么什么都不說呢?冕下。”阿芙拉反問道。 安格斯沒有解釋,沒有任何瑕疵的完美容顏淹沒在重重黑暗當中,只留下似乎不會為任何事物動容的平靜輪廓。 良久,銀發青年又一次冷淡說道:“離開這里,阿芙拉,這是我和莫羅加的決斗,與任何外人都無關。” 阿芙拉感覺到了意外。 她和銀發青年離得這么近,近到他們聞得到祂身上透過白色長袍的血腥味,神祇的愈合能力一向驚人,而這只能說明祂的情況已經很不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