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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jiejie!”伊琳娜吼道。 艾倫如愿松開了手,眼睛緊緊的盯著過來,慢慢露出嘲諷的神情。 “滾吧,我再也不信仰你了。”艾倫說道。 阿芙拉臉色發白,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 她能看得出來,艾倫是認真的。 “別……”阿芙拉動了動嗓子,勉強說出一個音節。 別拋棄她,只留下她一個人。 伊琳娜用手護住阿芙拉,冷笑著說道:“誰稀罕你的信仰!” 艾倫目光嘲諷,帶著隱約的憎恨。 阿芙拉深深吸氣,提起神來,站起來將伊琳娜甩開。 “不要打擾我的私事,伊琳娜,你的任性妄為已經夠讓我厭煩了。”阿芙拉漠然說道。 說完后,阿芙拉轉身離開帳篷,重新走入了霧氣籠罩的街道。 這座城市已經被摧殘的不成樣子,房屋倒塌,街燈熄滅,大片大片枯死的綠植中有被召喚出的地獄植物,深紅色的枝葉張牙舞爪的盤旋在石板縫隙間,濃重的霧氣間,隱約還有干枯頭骨。 毀滅何等輕易,只是短短幾天的混亂,就讓原本的輝煌繁華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荒涼絕望。 城市中的亡靈魔獸再也 無法給她造成半點危險,阿芙拉卻不知道現在應該何去何從,遠離了艾倫和伊琳娜之后越走越慢,最后停靠在一堵墻邊,慢慢俯下身去。 有白袍銀發的身影靠近,阿芙拉察覺到了是誰降臨,卻感覺疲倦的提不起力氣說話。 “你剛才不應該那樣說。”銀發青年說道。 伊琳娜是他的信徒,這樣近的距離內,信徒的任何言語都會被神祇知曉。 “我知道,我不應該那樣傷害伊琳娜。”阿芙說道,沒有抬頭。 銀發青年忽然俯身,抬手抱住了靠在墻邊的阿芙拉。 白袍如雪,陽光的氣息包裹全身,溫度洶涌而來,阿芙拉愣住了,在近在咫尺的呼吸溫度間,感受到了這些天以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不摻雜任何痛苦氣息的、滿懷安慰的擁抱。 “不,你不應該這樣傷害自己。”安格斯說道。 第67章 長夜寂靜無言, 風從遙遠的山脈盡頭吹拂而來,又一路攜眷著潮濕的氣息拂過整個城市。 也拂過兩個人相擁的間隙。 阿芙拉低垂下的眼睫濃黑如鴉羽,蔚藍色的眼睛如海如星,看著近在咫尺的一片雪白, 忽然低聲問道:“你是他嗎?” “什么?” 安格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阿芙拉笑了笑, 輕輕將臉頰貼在了青年附在肩頭的手掌上,汲取感受那一點肌膚相處的溫度, 說道:“我在七歲的時候, 救過一個從地獄國度外面來的大人物, 他和我說他要拯救我們這些可憐的奴隸,他說要把我帶到一個可以平安生活的美好世界,我相信了……可是到最后,他把我丟在了養殖場里和同伴離開。” “你覺得, 我是那個丟棄你的人?”安格斯問道。 “不,我還沒有講完……”阿芙拉慢慢閉上了眼睛,向往而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在養殖場里, 遇到了一個白色的幽靈。” 她在七歲之前,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生活有問題。 從睜開眼睛有記憶開始,她就看到的是奴隸卑賤如泥土, 惡魔高高在上,身體干癟骨瘦如柴的人類一籠子一籠子的被大范圍飼養,然后又被精心挑選分類, 面容姣好身體也好的人類是最上等的貨物, 會被當做穿越的容器, 以供惡魔大人們使用,次一等的是工匠,可以拿去修筑各個地方的城市與宮殿, 也可以放在角斗場上用來娛樂,而最下等的,只配當做食物。 這一切的發生就像是日升月落一樣,理所當然、天經地義,她覺得惡心和害怕,但也覺得司空見慣。 一直到有一天,她在堆放雜草的破舊木屋看到一個鬢發皆白的老人無故出現,身上血跡斑斑,而平日里只有奴隸哀嚎的養殖場里,也來了幾個惡魔衛兵來耀武揚威的站在了門口,將整個養殖場里的活口集中起來,指著手中一張畫了人像的羊皮卷,挨個詢問有沒有人類見過。 “這個通緝犯你們見過嗎?”惡魔衛兵大聲吼道,順便伸出 尖爪打碎木籠,然后掏出了一個年幼人類的心臟開始啃食。 那動作極其隨意和熟練。 “沒有,大人們,沒有見過。”她的父親彎腰說道。 母親站在一旁,將她和伊琳娜用力抱在懷中,腰同樣彎得很低,諂媚的說道:“我和孩子們也沒有見過。” “……我、也沒有。”阿芙拉抬頭看著惡魔高大的身軀和爪中心臟,咬著牙顫抖說道。 那些惡魔衛兵們手中拿著的,正是一張精靈帝國執政官澤維爾的畫像,如果有人類可以舉報他,哪怕僅僅只是蹤跡,都可以獲得一萬金幣。 那一年的澤維爾剛剛策劃了一場針對地獄國土的計劃,和極光會合作并且大獲全勝,將成千上萬的人帶向精靈帝國,卻在最后時刻不小心落入追殺,開始帶著傷一路逃亡。 整個地獄國度里,從思想到身體都已經被完全馴化的人類和其他種族已經將給惡魔效力當做天經地義,加上豐厚獎賞的誘惑,讓每一個見到澤維爾的人類,都像是聞到鮮血的鯊魚一樣瘋狂追逐著獵物。 沒有人能承受得起這種四面皆敵的環境,到了最后,澤維爾甚至不眠不休的連續逃亡了一個月,完全是強弩之末,只能自暴自棄的躲入一個養殖場的木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