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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對勁……”阿芙拉說道。 隨著尤利爾的講述,她的眉頭也在不知不覺間皺緊了。 “……怎么會有君主不珍惜自己的國家,就算是已經徹底放棄了羅斯洛麗安,精靈王陛下不也應該提前調動軍隊,預備亡靈轉化之后的絞殺?”阿芙拉說道,手指情不自禁的敲打著石頭桌面。 尤利爾心煩意亂的嘆了口氣,說道:“我問過伯父了,但他說他自有準備,讓我保護好自己就行,不需要參與這些事情。” 按理來說,他應該聽他伯父的話。 可是輾轉反側的想到幾天,尤利爾還是換上普通衣服,離開了皇宮。 就算是無用之功也罷,但面對這樣多忠誠的臣民,尤利爾做不到冷眼旁觀。 撐著額頭坐在長椅上,阿芙拉思索了很久,也想不明白精靈王的意圖。 那位陛下究竟有什么計劃? “……算了,現在先來分析一下那個亡靈法師的意圖吧。”阿芙拉淡淡的說道。 有些教訓一次就夠了,她 不想把希望放在仰仗別人幫助身上。 暫且先將精靈王的問題拋之腦后,阿芙拉潔白的指尖黑色霧氣凝聚,在石板桌上寫下了三行優美的花體字——神秘珍寶的丟失、隱藏了幾十年的高等精靈奴隸貿易、亡靈生物的行蹤。 這三件事情里面,一切草灰蛇線的源頭,是精靈皇宮當中丟失珍寶。 也就是從這以后,隱藏在暗處的那只黑手開始蠢蠢欲動。 阿芙拉在第一行字題上輕輕劃了一道粗線,問道:“尤利爾,你們皇宮當中丟失的那件珍寶,究竟是什么?” 尤利爾也知道現在不是在隱瞞的時候,況且如今她是唯一一個愿意幫助自己的人了,沒有猶豫幾秒,就說道:“那是一枚來自于秩序主宰賜予的神格,是當年星辰女神的遺物,有這枚神格在,羅斯洛立安才有龐大的力量支撐整個城市的魔法煉金物品。” 神格! 尤利爾剛剛念出這個單詞,阿芙拉就驟然抬起頭來,蔚藍瞳孔收縮,石板桌下的手指,也下意識的握成了一團。 幸好她正側對著身邊的年輕精靈,在沙沙作響的樹枝落影下,尤利爾沒有注意到她這一瞬間的失態。 “你說什么?”阿芙拉問道,聲音里帶著一點不可置信。 “神格。”尤利爾又重復了一遍。 “……所以守衛才會這樣急切的和追捕盜賊,這些天,為了維持羅斯洛立安的運行,國庫里的金幣和晶石已經像流水一樣花出去了,偏偏還不能透露任何消息。如果這里有神格的消息傳出去,整個九大國度上的所有強者,都會瘋狂來到羅斯洛麗安搶奪吧。”精靈煩亂的說道。 整座城市——晝夜不眠的輝煌燈火、歌劇院里迷離優美的幻象、高懸天空的透明結界、河中無槳自劃的小船、甚至路邊草坪里常開不敗的花朵。 這些奇跡一樣的煉金杰作能源,不是魔法晶石,也不是強者的力量輸入,而是一枚庇佑了羅斯洛麗安千年安詳和平的神格。 也是精靈帝國最大的底牌和秘密所在。 阿芙拉坐在石椅上,藏在石桌下的手 指指甲,也不知不覺刺進了rou里,流出一點血絲。 她必須要用盡所有力氣才能維持尋常表情,也就沒有繼續仔細聽尤利爾的話。 她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一瞬間狂喜的感覺,只覺得胸腔里的心臟在怦然跳動,一種異樣的喜悅,從四肢百骸的深處一點點蔓延。 就好像是漫長的黑夜里,終于看到一點的希望的曙光,又好像是困獸被關在籠子里,焦頭爛額了幾個月,終于看到了一絲逃脫的希望! 可以讓她這樣的人類封神,高舉神座于天空的神格! 可是這樣狂喜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 年輕俊美的精靈坐在一旁,還在擔憂要怎么樣找回神格和羅斯洛立安的安危,那種只肯在親近之人面前抱怨的下意識信任,就像是一盆冷水澆在頭頂一樣。 ——這是精靈帝國的寶物。 ——可那又如何? 心里的那一點猶豫幾乎只在轉瞬之間,緊接著連同這愧疚心一起消失殆盡。 阿芙拉松開手指,抬手擋住了樹葉間隙落下的正午陽光,仰頭發出了一聲嘲諷的低笑。 “哈。” ——眼前這個真誠對待朋友的精靈,當他喋喋不休地抱怨自己煩惱時,有沒有想過,她也會是那些不懷好意的強盜中一員。 尤利爾停下自己的話,問道:“你怎么了?” 阿芙拉從石椅上站起來,拍了拍尤利爾的肩膀,說道:“沒事。” 尤利爾狐疑的盯著她。 “我只是覺得你對我其實很好,黑暗法師不會有朋友,我以前也沒有過朋友……”阿芙拉說著對尤利爾伸出了手,神色里有些遲疑,卻依舊微笑道:“……我沒試過,不過你會是第一個我的朋友。” 長久的靜默。 尤利爾站起來,沒有回握阿芙拉的手指,而是給了面前黑袍少女一個屬于精靈的溫暖擁抱。 “阿芙拉,從你在那天的熔巖溝壑邊第一次救我開始,在我心里,就已經把你當成摯友了。雖然你是黑暗法師,但我很幸運認識你。”尤利爾說道。 在外人面前態度 高傲的精靈其實也不怎么適應這種煽情的場面,因此這句話說的也有些別扭和不好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