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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德霍格不會在意一個龍仆的命,他大概直接對艾倫用了精神威懾的方式詢問,效果類似于阿芙拉曾經(jīng)感受過的神明威壓,只是在這個法術里,如果說話的人撒謊時心中會產(chǎn)生半點動搖或不安、懷疑,就會瞬間感覺到靈魂撕裂一樣的痛苦。 幾乎沒有人能通過精神威懾,因為一個人騙不了自己的內(nèi)心。 阿芙拉垂下眼睛,手指輕輕抖了一下,緊接著在腰間摸索著,取下一個裝滿了淡綠色藥水的小瓶子,將上面的木塞擰開,慢慢灌進艾倫的嘴里。 “喝下去這些藥,艾倫,你能不能聽見我的話,快點喝下去。”阿芙拉低聲說道。 艾倫眼睛緊閉,昏迷里喉嚨微微一頓,將魔法藥劑慢慢咽下。 片刻后,他睜開了眼睛。 “……阿芙拉。”艾倫說道。 “是我。”阿芙拉說道。 魔法藥劑的品質很高,起效的時間也很快,沒過幾分鐘,艾倫就可以扯著嘶啞的嗓子連貫說出話語。 “他拷問我,我忍住了!我說了你要我說的話,沒有透露半點。”艾倫說道,聲音嘶啞干燥無比。 “他”是指尼德霍格。 “抱歉,我沒有早點過來……”阿芙拉愧疚說道。 艾倫打斷了話,急躁的問道:“他懷疑你了嗎?” 阿芙拉靠近艾倫的耳朵,聲音很低的說道:“懷疑過,但我已經(jīng)隱瞞過去了。” 艾倫努力抬起頭來,緊緊盯著這張一半毀掉一半精致的少女面孔,喉嚨里控制不住地發(fā)出了低低笑聲,緊接著越來越大,越來越暢快。 “你還在,希、希望還在。”艾倫咬著牙說道。 “是我拖累你了,這次我只要早回來一天,你就不用……”阿芙拉說道。 “別說這種話!” 艾倫仰起頭來,緊緊握住阿芙拉的手臂,力道大的如同溺水之人拉緊最后一根稻草,指甲深深刺入rou里也沒有發(fā)覺。 “將我迫害到 這個地步,讓我待在這個小屋子里茍延殘喘的人不是你,是這里的所有人,是地獄國度的所有人……”艾倫的眼睛在黑暗房間里似乎閃爍著火光,呼吸急促清淺,布滿黑紅鱗片的臉上一半興奮一半絕望,“……這不算什么,什么也不算。這是個教訓,教訓你以后要做事謹慎,你不要優(yōu)柔寡斷,只要活著,總有一天要實現(xiàn)目標。” ——把淪入地獄的國度,重新拉回人世間。 “……你是我的信仰。”艾倫說道。 寂靜。 “對。”阿芙拉,聽見自己發(fā)出的聲音輕而沉穩(wěn)。 狹小悶熱的房間里,一切都顯得黑暗模糊,只有手臂上刺入血rou的疼痛,如此清晰鮮明。 艾倫笑出了聲。 阿芙拉不敢停留太久就離開了,她還要去雷霆堡里找尼德霍格導師。 臨走前,阿芙拉多給了艾倫一瓶生命藥劑,以備不時之需,同時還將其余的裝備給了他。 有那些東西在,就算是在危機重重、勾心斗角永無止境的雷霆洞xue里,艾倫也能靠著那些底牌繼續(xù)好好活著。 在山峰頂端的雷霆堡,阿芙拉在法師決斗的訓練場外沒有看見尼德霍格,反倒看見了另一個不速之客。 ——昨天在冥河上臨時擺渡做生意的神秘人,賺走了她三顆靈魂寶石。 他靠在黑曜石的大門的門扉上,黑袍的領口敞開,露出內(nèi)里緊致的肌rou,那種姿態(tài)松松垮垮,毫無防備,根本不像是地獄國度里常見的站姿。 阿芙拉剛剛走上高高的石階,四目相對間,還沒有來得及說什么,這個青年就眼睛一亮,笑容濃郁的迎了上來。 “您看起來和我的導師關系不錯啊。”阿芙拉隨意的說道。 “確實不錯,我們是相識多年的好朋友,多相處相處就知道了,作為學徒,你也應該了解自己導師的品德,尼德霍格可是有很多優(yōu)點的,比如說狡詐,比如說狠毒。”青年夸贊道,笑容愉悅,眉目里帶著近乎魔性的魅力。 阿芙拉“……” 或許在地獄國度里,這確實算是優(yōu)點。 阿芙 拉單手撫胸,彎腰對他行了一個法師禮,然后平靜的說道:“看來您也是一位尊貴的大人物了,如果可以,是否可以告知我您的名諱,免得我有所冒犯。” “沒關系,我一向不介意別人的冒犯。”黑發(fā)青年笑容不變的說道。 反正,如果有人讓他真正感覺到了不悅,直接殺了就好了。 不是什么值得費心的事。 “這不太合適。”阿芙拉說道。 “有什么不合適?我一向平易近人,哦~”這個青年忽然靠過來,伸手摸上了她臉上那個腐蝕出來的傷口。 當時下手太狠,將惡魔的毒液直接倒在了臉上,這么久以來也沒有特意治療過,拳頭大小的傷口之前是什么樣,幾乎現(xiàn)在還是什么樣,丑陋的讓人不忍心細看第二遍。 “你做什么!” 阿芙拉一驚,立刻向后退了一步,想要避開這不自在的觸碰。 “太可惜了,這么漂亮的臉上有這么大的傷疤,簡直是在暴殄天物,比精致的人偶娃娃被摔碎都可惜……”黑發(fā)青年笑容濃郁,沒等阿芙拉反應就說道:“……我?guī)湍阒魏媚槹伞!?/br> 話音一落,深藍色的流光閃過,流淌過的肌膚重新恢復冷白色,將面前人類少女的臉修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