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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睡在灰色的狗狗墊上,身上還蓋著一條橫條紋的小被子,看著就很溫馨暖和。 因為側著睡的緣故,它的唇角被肥肥的揉臉擠得上揚,像是睡著了還是在笑。 在大頭旁邊,還多了一個編織小架子。 架子上面放了一個牛皮紙袋,用黑色的馬克筆寫上“早飯”兩個字。 沈祁言的字看得出來是練過硬筆行楷的,行楷多隨性,可他筆鋒習慣往回斂,因此多了些個人特色。 和昨天寫在小藥瓶上的字一樣。 想不知道是他寫得都不行。 程以歲能看出來他的字體,是因為她以前也學過行楷,教她書法的老師很喜歡川端康成的《花未眠》。 練習時,反反復復讓她抄那句“夜間四時醒來,看見海棠花未眠”。 但她那時候年紀小,沒什么耐性,抄了兩天就不學了。 因此到現在,她也不知道,海棠花到底眠不眠。 但少年的溫柔,大抵是要勝過千樹萬樹海棠花。 程以歲把熟睡的小狗,和熱乎著的早餐都收回到自己家。 吃過早餐,她戴好口罩出門。 沿途的風景還是和往常一樣,光禿禿的冬日樹枝,趕著上班的匆忙人群。 程以歲走進地鐵站,嘴里還是早飯里現磨甜豆漿的味道。 - 還有兩周就要過年了,研究所里大家手頭上的工作都放緩。 研究所沒有專門的行政部門,程以歲就跟隋知幫忙布置辦公室,讓辦公室看起來更有年味一些。 周三,沈祁言離開燕城的第三天。 適應能力極強的程以歲,已經熟悉了新的居住環境,懸蕩在半空中的心,也似倦鳥歸巢。 晚上回到單元樓,她收到了管家送來的快遞。 這是她來這里后收到的第一個快遞。 沈祁言寄來的。 快遞盒里裝著的是藥,里面還附了一張紙條,用行楷工整地寫著: 如果還有淤青,額頭的藥換成這個。 略涼的白色膏體到手上敷在額頭上,顏色幾近透明。 程以歲抹完藥準備睡覺,走到床邊關窗戶,卻沒料到冷風會趁她不注意,調皮地順著窗戶縫隙吹到她的額頭上。 抹了藥的地方,在那個瞬間就像是被凍住了似的。 但隨著窗戶關緊,房間里的氣溫上升,額頭上的那一小塊冰,漸漸化開。 一些之前有意或無意忽略的感覺,也在融化后,爭先恐后復蘇。 他沒有將全部的事實告訴她,卻也始終沒有傷害過她。 她擔心自己被騙,卻忘記了,其實,如果那天,在體育館沈祁言不站出來,他是可以一直瞞下去的。 …… 程以歲摸了摸額頭邊緣,把床頭柜上的手機拿過來,主動給他發了條消息。 【Kather tyrell:定什么時候回來了嗎?】 【SQY:周五】 【SQY:你還好嗎?發生什么了嗎?】 籃球運動員也好,寵物店老板也罷。 其實在她面前,他好像,自始至終都是那個誠摯的他,沒有改變過。 【Kather tyell:沒事,回來的話跟我解釋一下吧】 想了想,她又半開玩笑地補了一句。 【Kather tyrell:沈祁言大魔王】 發完這條消息,她趴在床上,忽然心血來潮,想知道大魔王這個外號是怎么來的。 排在前面的幾個答案雖然說的話不一樣,但意思都差不多。 說沈祁言叫大魔王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因為他三分球投的特別準,是對手聞風喪膽的魔王,還一個是因為他私下脾氣差,難以接近。 程以歲不屑一顧地哼了哼,在心里感慨網上的話不可信。 如果說沈祁言脾氣差,那全天下,估計都沒有脾氣好的人了。 她把手機放到一邊,忽然又覺得,這種在網上能搜到身邊人信息的感覺,還是挺奇妙的。 如果不是誤打誤撞認識了沈祁言的話,大概這輩子都沒有機會體會了。 忙里偷閑的日子總是過的格外快。 以至于周五下班,程以歲在地鐵上收到沈祁言說他飛機起飛的消息,還以為是他提前回來了。 她到家隨手給自己煮了碗西紅柿雞蛋面,吃完洗完碗趕緊帶著大頭去遛彎。 這件事情她規劃過了,她一定要在一個心無旁騖的環境里,聽這段帶有離奇色彩的故事。 那么第一要緊事,就是防止大頭臨時拉/屎。 大頭在家窩了一天,早已迫不及待,在她吃飯的時候就把鞋叼到她腳邊。 可程以歲把門打開的時候,它卻愣住了,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沈祁言從電梯里走出來,高大的身影一點點蹲下去,抱起地上的小狗,輕輕地彈了下它軟綿綿的額頭:“怎么了?不認識哥哥了?” 大頭大概是驚喜過度,這會兒聽見沈祁言的聲音才反應過來,圓溜溜的眼睛里閃著光,開心地在他懷里扭來扭去。 沈祁言抱著他站起來,大頭的脖子還連著程以歲手里的紅線,一同被他抱在懷里,慢慢上升,低著頭看她:“我回來了。” 離開一周,他好像更清瘦了一些,五官也比之前凌厲。 他從不刻意裝扮外貌,驚艷都是從眉眼里滑落出來的,像是裹滿了蜂蜜,瀲滟甜蜜的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