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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煙剛來多則那年經常跑去對面拍格里雪山,也是后來才知道,格里一直是多則村民眼中的神山,也是信仰。 他們經常朝拜格里,為了祈禱來世、洗脫今生罪孽。 信仰于他們而言,早已滲透骨髓,成了日常必不可少的事。 曾經她問多吉——多吉,你的信仰是什么? 十五的多吉滿臉虔誠地回她:“佛菩薩。” 后來,陸煙也開始信奉神明,開始信奉佛陀。 只是,她的神明、她的佛陀從未護佑過她,甚至早已將她遺忘。 想到這,陸煙平靜地點了點頭,手貼在多吉的后腦勺慢慢說著:“多吉,離別是每個人的必經路,我們躲不掉的。未來,你會遇到更多人,可能這些人里你連見第二次的機會都沒有。” “但是你要相信,你想見的人一定會再見的,無論以各種方式,你都會再見的。” 多吉笑得跟個孩子似的,貼在陸煙耳邊靦表白:“阿佳,你就是我想見的人。” “那多吉就努力走出去,到時候我們在江城見。” 正說著,門口響起兩道沉穩的腳步聲,陸煙順著瞧了過去。 只見周馳、徐進一前一后走了進來,一個滿身清冷、一個滿身豪爽,都是正當年紀的男人。 多吉忙著去給尼珍送信,匆匆忙忙跑了出去,路過周馳還不忘警惕性地打量了一眼。 周馳不慌不忙瞥過去,正好瞥見多吉眼里的試探。 見狀,周馳小弧度地皺了皺眉。 旁邊的徐進也注意到了這一幕,挑了挑眉,故意說:“多吉這孩子最愛的就是陸煙,平時可連我都不帶看順眼的。” “得虧多吉只把陸煙當jiejie啊,要是……” 周馳腳步一頓,抬眼若有所思看向不遠處的陸煙,見她坐在臺階上拿著相機渾然不覺地修照片,周馳眼皮底下掠過一絲暗色,掀唇不緊不慢回:“她不會。” “什么不會?”徐進一時沒反應過來。 周馳闔了闔眼皮,一字一句回:“她不會喜歡一個需要她保護的人。她要的人是我,只能是我。” 徐進:“……” 要是他不知道這位爺的能力,恐怕會以為這人腦子有病,絕癥、難以痊愈的那種。 —下午三點半,周馳不知道從哪借來了一輛摩托車載著陸煙一路往東開。 開到無路可走了,開到天邊的太陽都快掉下來了,這人才停下來。 一路過來,陸煙全程沒說一句話,不是不想說,是找不到機會。 她一張嘴冷風就一個勁地往嘴里灌,別說說句話了,就是一個完整的音都發不出來,后面索性抱著他的腰貼在他的后背任他肆意妄為。 有那么一瞬間,她好像找到了少年時代的周馳——那個囂張惡劣、肆意橫行、無所顧忌的周馳。 或許,她熟悉的那個人從未曾遠去,他一直在,只是藏得有些辛苦。 周嘉月的話她是聽進去的,她知道、知道如今的周馳是被一遍一遍打磨成的,她知道他背后藏著無數的艱辛,她知道他也過得艱難。 摩托車安安穩穩停在了草地上,周馳取下頭上的安全帽,轉過頭望向背后的女人,見她一臉痛苦、悲傷,周馳皺了皺眉,下意識問:“我開太快了?” 陸煙搖頭,手搭在周馳肩膀上緩緩站起身,掀腿跳下摩托車。 女人動作迅速、毫不拖泥帶水,看來平日沒少騎摩托。 停穩摩托車,周馳拎著安全帽往陸煙的方向走了兩步。 此刻,他們并排站在山頂俯瞰一切。無論是湍流的河流、黑牦牛還是格里雪山都被他們盡收眼底。 不遠處太陽緩慢落下山,染得一片火紅,短短幾分鐘就將這地、天連成了一片,寂靜而又妖冶。 看了幾秒,陸煙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旁邊的男人也跟著坐了下來。 等夕陽徹底落下,天色也暗了下來,陸煙低著頭翻出打火機地撥動著,撥了兩下,陸煙抬起眼皮看向近在咫尺的人。 見他眉目疏懶、眼里盡是平靜,陸煙吧嗒一下,點燃手上的打火機,猩紅的火苗慢慢燃了起來,暈黃的光打在男人身上,讓他多了兩分柔和。 周馳看了眼打火機,見上面的紋路覺得有些熟悉,隨口一問:“我送你那只?” 風將火苗吹得歪歪斜斜的,等徹底吹滅,陸煙重新按了一下,火苗再次被風熄滅,連續了三次,陸煙沒再點揣回了兜里,揣完嘴上懶懶嗯了一聲。 “還沒丟?” “沒。” “好用?” “沒怎么用。” 周馳瞇了瞇眼,不慌不忙說了句:“要喜歡我多送你兩個。” 陸煙神色一愣,隨即搖頭:“多了就不是什么稀罕東西了。”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風也刮了起來,陸煙沒穿多少衣服,這會兒冷得直哆嗦。 剛準備挪到周馳身邊,還沒動身,頭頂就罩了件外套,外套里全是佛手柑的味道。 陸煙沒矯情,裹著衣服坐在了周馳身邊,暖和多了。 坐了一陣,陸煙主動出聲打破沉默,她偏著腦袋問周馳:“你跟徐進發那短信什么意思?” “什么短信?”問得太過突然,周馳一時沒想起是哪條短信。 陸煙也不催,就那么偏著頭神色淡淡地瞧著他,等他自己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