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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或多或少存著一兩分嘲弄。 “我今天來,是有點事跟你商量商量。” 父女兩在門口對峙了一陣兒,陸明按捺不住,率先打破沉默。 “什么事能值得陸董親自來一趟?您手下的秘書不是挺會辦事?怎么不讓他來跟我傳達(dá)一聲?” 陸煙說這話時臉上是帶笑的,只是那雙漂亮的狐貍眼里裝的卻是冷漠。 甚至是譏笑。 “陸煙,我好歹是你爸。你再不喜歡我,我也給了你活著的機會,養(yǎng)了你二十幾年。” “我就算養(yǎng)條狗見到我也該叫兩聲,我養(yǎng)了你這么些年,連請我進(jìn)去坐坐都不樂意?” 陸明的話絕、狠,毫不留情面,甚至不給陸煙反駁的機會。 他是帶著目的來的,自然可以不擇手段。 陸煙只覺頭頂一盆冷水澆下來,澆得她忍不住打冷顫。 她曾無數(shù)次說服自己,卻又在無數(shù)次被人親手摧毀。 看著眼前恨不得把對她的“厭惡”寫到骨子里的男人,陸煙突然很想笑。 既然這么厭惡,當(dāng)初為什么生她呢? 難道選擇權(quán)不是在他們? 想到這,陸煙用力掐了一把大腿,強迫自己清醒。 等徹底清醒過來,陸煙慢慢撒開撐在門上的手、往后退了兩步讓出足夠的空間,邀請陸明進(jìn)屋。 歐式沙發(fā)上,陸明公式化地取出一份紙質(zhì)合同放在陸煙面前,提醒:“這是一份保密協(xié)議,你先看看。要是沒什么問題就簽個字。” 陸煙瞇了瞇眼,在陸明的注視下彎腰撿起桌上的那份白紙黑字打出來的協(xié)議,翻看起來。 說是保密協(xié)議,不如說是“封口協(xié)議”。 確實該封口,畢竟社會形象良好的知名企業(yè)家,要是讓媒體和公司董事知道他突然多了個私生女這事,不得讓他苦心經(jīng)營的形象全毀了? 他這么會權(quán)衡的人怎么能讓事情發(fā)展成這樣。 只是“私生女”變成“同母同父的胞妹”這事,還真是陸明能干出來的。 陸煙翻了兩頁便沒繼續(xù)了。 沒什么好看的。 這上面的條條框框全是陸明算計過的。 這一趟,不過是告知她一聲,并沒給她選擇的權(quán)利。 捏了捏協(xié)議,陸煙翻到最后一頁,視線落到乙方簽名處,盯了兩眼,陸煙抬頭看向?qū)γ娴年懨鳎χ鴨柫司洌骸皫ЧP了嗎?” 對面的人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萬寶龍鋼筆過來。 陸煙晃了晃神,隨后若無其事接過筆刷刷簽上自己的姓名。 寫完,陸煙蓋上筆蓋、合同合上放在了茶幾面上。 并沒有打算將合同遞給陸明。 反而,故意問:“我把合同簽了,您能給我點什么好處?” “想要多少錢?” “爸,你說說,都二十幾年了,你怎么還改不了,給錢打發(fā)我的習(xí)慣?不過這個習(xí)慣挺好。” “畢竟養(yǎng)了我這么多年,我也不能不講父女情面。你就給我250塊?” 對面的陸明被陸煙刺了幾句,臉色并不好看。 尤其是陸煙說出250時,陸明的臉色更難看了。 陸明望著眼前的陸煙,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 陸煙的長相有一半是承了陸明的,脾氣也是。 可惜。 她什么都好,唯一的錯就是她是謝婉君的女兒。 而這個錯,讓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接受她這個女兒。 那是他的恥辱柱。 他這輩子洗不去的污點,而她的存在時刻提醒著他那段時間的屈辱。 “您還有什么合同要簽的?不如一起簽了,免得您跑一趟。” 陸煙的話合時宜地打斷了陸明的思緒,片刻后,陸明恢復(fù)如常。 陸明年輕時長得好看,如今四五十歲了也能從臉上窺探到年輕時的影子。 甚至變得更加有味道。 陸煙一直知道,他身邊從來不缺女人。 她見過的、沒見過的,又或是地下的、見得光的,到處都是。 甚至今日來找她,他的脖子上還有一道明顯的口紅印。 即便這般荒唐了,他那臉上還是擺著一副“我是你父親”的樣,非要在她面前裝慈父的好形象。 不知道是來惡心她的,還是惡心自己的。 “既然簽了,我也提醒你一句。以后這事面前,你就只能是個啞巴。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得往肚子里吞,知道?” “自然知道,畢竟我是拿了錢的。” 陸煙笑得坦坦蕩蕩,好似那250塊拿得理直氣壯。 陸明最終沒給250,走時給她留了一張黑卡。 無限額的。 在這方面,他倒是從未虧待過她。 砰的一聲,門口傳來巨響。 剛換的門被陸明關(guān)得很重。 陸煙依舊坐在沙發(fā)沒動,直到聽到門響才微微偏頭,往門口看了眼。 從陸明來這一趟到離開,僅僅花了十五分鐘。 離開前沒對陸煙解釋一句。 連齊月的名字都沒提。 好像在陸明那兒,她從來只有被通知的份兒。 —陸煙心里堵得慌。 很難受。 很煩躁。 她試圖用煙緩解,打開煙盒才發(fā)現(xiàn)里面已經(jīng)空了。 更難受了。 想也沒想,陸煙拿起桌上的卡就往門口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