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之諫
說完,他騰身而起,夏夜咸陽城的晚風很溫暖,一點兒也不冷。 幾番縱身之后,嬴政將我放了下來。 “這是哪……好高!”我反手揪住了嬴政的衣袖,連酒都醒了大半。 往西能看到章臺宮,往北能看到渭水,腳下是宮殿環(huán)宇,這是……雙樂宮? 確切來說是雙樂宮主殿的屋頂。 “看。”嬴政抬頭望天。 我也隨之望去,只見目光所及皆是漫天繁星,和一輪皎潔的圓月。我下意識伸手企圖觸摸,當然是無功而返。 嬴政將我伸出的手握住,拉著我坐下來。 天地寂靜,仿佛除了這萬千星辰,一輪皎月,只余下我們二人,這也沒什么不好,我倚靠在他懷里,如此想道。 “雙兒。” “嗯?”我迷糊地應了一聲。 “兩千年后的明月,也是如此嗎?” 我笑了笑,在他胸口上蹭了蹭,“此時的月更美些,因為月下的人美。” 他也笑了,收緊了摟著我的手臂,“敢調(diào)戲朕的,也只有你了。” 我理直氣壯,“我是你的妻子,調(diào)戲自己的夫君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 他笑得更歡了,“夫人言之有理,在下受教了。” “雙兒,有你陪在朕身邊,甚好。”他熟悉的,略微低沉的聲音響在我的耳邊,在寂靜的夜里回蕩開去。 第二日嬴政正式任命我為太師,與太傅淳于越一起教導大皇子扶蘇,以及帝姬荷華。這自然又引起了些嘩動,扶蘇是嬴政的嫡長子,雖未立太子但不言自明。淳于越只是博士,并無太多實權,而我是相邦,本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再教導太子,來日新君即位,豈不是一手遮天。 當然嬴政尚且年輕,考慮新君為時尚早,但秦國連續(xù)兩代國君都不長壽,難免會有人心思浮動。 就連蕭何,都有些沉不住氣了,匯報完各地縣試準備情況后他欲言又止。 “蕭先生有話要說?” 蕭何看了我一眼,似是下定決心一般,行了個禮,“大人如今權勢之盛比起當年的文信侯如何?” 我拿起水杯喝了口水,那可差多了,我沒有呂不韋有錢,而且他還有封地呢,還在洛陽造宮殿呢,還讓嬴政叫他仲父呢。當然,在屬下面前我還是要裝一裝的。 “我不如文信侯,不過也不遠矣,蕭先生此言何意?”我隱隱猜到了他想說什么,不過佯作不知,還是很配合地問道。 他又問道,“大人對秦的功績,比起文信侯又如何?” 呂不韋一手扶嬴異人上位,滅東周,剿滅成蛟叛亂,扶持幼君,為秦相多年cao持國政,在幼主未長成之前,讓秦國國政保持穩(wěn)定,鞏固了歷代秦王留下的基業(yè),可以說嬴政能如此輕易地一統(tǒng)六國,也有呂不韋的功績在里面。至于我,相邦隗林,推行九章新律,開科舉,盡管都是改革大事,但這些政策尚未看到明顯的效果,算不得功績。 假以時日,“隗林”的功績不會小于呂不韋。不過此時我只能不甘道,“我不如文信侯。” 蕭何何許人也,自然聽得出我的不甘,淺笑道,“在下冒犯,只是大人可曾想過,以文信侯之功績,尚且不能善終,今日大人尚未立下不世之功,便身居高位,其形何其險矣。” 我笑了笑,低頭擺弄手上的杯子,“那以先生之意,我該如何避險。” “大人身為大秦相邦,應錦衣華服,珍饈佳肴,胡姬美婢,盡情享樂。” 我略有錯愕,也未掩飾,“我以為,先生會勸我激流勇退。” 蕭何抬眼看我,眼眸晶亮,“大人心有丘壑尚未實現(xiàn),怎肯輕易隱退。” 我放聲笑了幾聲,“好得很,為此言我當敬先生一杯。來人,拿酒來。” 跪坐在門口的女侍很快拿來了酒,我與蕭何對飲了一杯,他也不推辭,爽快得很。 我抹了抹嘴,伸手替他又滿上一杯,蕭何恭敬地雙手舉杯接。 “先生的自污之策很好,只是我入秦之后立刻便接任相邦,陛下如此委以重任,你可知為何?” 蕭何皺了皺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起身,拿起墻上掛著的劍,這是從嬴政賞賜的禮物里挑的佩劍,只做裝飾之用,畢竟這個年代世人佩劍是流行,我肯定也需要弄一把。 我手上微微使勁,長劍出鞘。 錚——劍鳴聲響起,這是一把寶劍,不知道前任主人是六國哪位國君或者名俠,如今落我手里也算是明珠蒙塵了。 “先生擅使劍否?” 蕭何搖搖頭,“生逢亂世,列國紛爭,下官只會用劍自保一二罷了。” “那么先生自保之時,是否憂心劍鋒卷刃?” “自然不…”蕭何突然頓了一下,似有所悟,“大人。” 我見他明白,收劍回鞘,“陛下是執(zhí)劍之人,我愿以身為劍。” 蕭何看著我沉默半晌,才道,“以陛下之威嚴,若要保下大人,想來也不是難事。” 那自然是可以,商鞅也是在秦穆公死后才被處決的,如今的嬴政聲望并非穆公能及,他不愿意殺的人,沒有人能動。 只是這樣嬴政自己便要惹來許多非議詆毀仇恨,這不是我的本意。 我回席坐下,“先生不必擔憂,如今的廷尉李斯也曾做過當年文信侯的長史。” 蕭何正色皺眉,“大人對下官愛重,下官絕無此心。” 見他神色嚴肅,甚至有幾分憤憤,我忙道,“先生誤會矣,我的意思是,先生可以效仿。” 說完我也不等他再回,舉杯道,“天色不早了,先生與我滿飲此杯,早些歇息吧。” 天氣漸涼,各地縣試圓滿結束,并未出什么幺蛾子,可見秦國對基層的管理能力。縣試的卷子與當初入相府考試的類似,我便令府上門客前往各郡協(xié)助批閱。到了深秋時節(jié)他們才陸陸續(xù)續(xù)回咸陽,少不得辦場宴席犒勞。 同時我上書嬴政于奉常官署下增設太學一屬,主管天下科舉之事。嬴政當場允了,讓奉常協(xié)助我一同建立太學屬。 奉常嬴喜不愿意沾染科舉之事,三天兩頭告病假,問什么事都是聽憑相邦定奪。沒人礙手礙腳,我也不客氣,將這群門客得用的都塞進了太學屬,也算都有了編制。只是這太學令的人選… “先生意下如何?” 我想來想去,還是蕭何適合,雖然鄭芙主管書社日久,也不缺這方面的才能,但我如今的身份是隗林,不適合與她走動,況且她要是當了太學令,書社誰來管。至于張良…他在調(diào)度方面雖然也很有能力,但其實不如蕭何穩(wěn)妥。 “下官必不辱命。” 我點點頭,科舉之事本就是他在安排,對于他我很放心。 我揉揉額頭,蕭何去管太學之事,那么我手邊就沒有人幫我代寫公文了。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張良的聲音,“大人,皇帝陛下傳召。” ※※※※※※※※※※※※※※※※※※※※ 沖沖沖!感謝在2021-05-14 15:22:08~2021-05-20 16:09: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很森起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