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齊聯姻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突然緊張起來。 作死真令人上癮,微笑.jpg “寡人不會殺你。”他的聲音一貫地沉穩平靜,“但是,會讓你永遠無法離開。” 這算不上狠話,但莫名地令人后背發涼,毛毛的。 “寡人的王后,想離開嗎?”他上前幾步,站在我的面前,不知是身高差,還是他的氣勢,讓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我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他對我溫情脈脈,對我體貼備至,有時候容易讓人忘記,他是秦王政,弱冠之年就能獨攬秦國朝綱,令宗室群臣俯首的秦王政。 他看我怔怔的模樣,突然緩和地笑了笑,他的眉眼鋒利,笑起來才能緩和些,讓人有暇心欣賞他的容貌。他伸手把我摟進懷里,下巴很自然地擱在我的頭上。 我一臉懵圈地埋在他的胸前,他比我高很多,這個姿勢幾乎將我整個人包裹起來,很溫暖,但是也很具占有欲。 他做什么都這樣,我回想起剛才,他修長的手指溫柔描摹地圖的樣子,毫不掩飾的占有欲,韓國?韓國只是個開始。 李斯出使韓國的結果,是鎩羽而歸,韓王雖然見了他,也表示了對秦國的忠心,但以身體不適為由,堅決不來秦國,沒幾天就病入膏肓,好像命不久矣。讓李斯挾韓王以令韓國的計劃落空了。 韓王不上當,想要兵不血刃滅掉韓國,就成了不可能的事,秦趙之戰可以拖,秦韓之戰若久不分勝負,卻會讓列國看輕秦國,從而鼓起勇氣抗秦。所以必須是速戰速決的閃電戰,必須摧枯拉朽,一鼓作氣。 韓王雖然不上當,但是面對步步緊逼的秦軍,韓國有人忍不住了,李斯剛剛回到咸陽,便從邊境傳來消息,韓國南陽郡守騰,獻郡降秦。 嘩然的不止是韓國,還有秦國上下。郡守騰這一行為迅速打破了僵局,韓國本就只有尺寸之地,失去南陽一帶更是只剩新鄭等寥寥幾城,以南陽為前鋒,揮軍破韓幾乎是唾手可得。 對于這位瞌睡時送上枕頭的投誠者,秦王并未讓他來咸陽表忠心,依舊令他留在南陽任郡守。而原本蒙武率領的秦軍則是如同李斯提議的一般,停在東郡邊境,既不攻韓,也不往北支援王翦攻趙。 秦軍壓在邊境上,別說是韓魏兩國,就是齊國都有點慌起來,怕秦軍玩一個借道攻齊。 齊國這么一慌,再加上秦國使者荊蘇的游說,趙國一番拉攏盡付東流,齊王建遣使者隨著荊蘇回咸陽,求娶秦國公主,愿修兩國之好。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還愣了一下,秦王根本沒有女兒啊!問了春才知道,莊襄王的小女,秦王政的庶妹公主清,年已及笄,仍未出閣。 秦王當廷就同意了,趙太后瘋瘋癲癲,華陽太后幽禁華陽宮,這場婚事的主管之人,便自然落到了我的頭上。 不過倒也算不上忙,禮儀規制自有奉常、少府等安排,我只需要拿個主意。 我來到咸陽大半年,從來沒聽說過公主清,根本不知道秦王還有個meimei。她是莊襄王的魏夫人所出,一直住在北宮,夏太后在時,還照拂一二,夏太后去世后,心里只有國事的秦王政早就把這位便宜meimei忘到九霄云外了。 在秦宮里面被秦王忽視,那日子自然算不上好了。我從宮車上下來,看著眼前的這座宮殿,就明白若沒有齊王的求娶,估計秦王政永遠也記不起這位公主。 地方不小,但北宮不像章臺宮,很多偏僻的宮殿修葺得很少,看著雖壯觀,但住著未必舒適。 公主清剛剛及笄,身著素色曲裾,身量單薄,芊腰不足盈握,看起來還沒怎么長開。面容倒是清秀,雖然是異母兄妹,與秦王長得一點也不像,她長得與母親魏夫人神似,芊芊弱質的模樣。 “免禮。”我虛扶了一下,示意她們二人起身。 大夏天的宮殿里如同蒸籠,比外面烈日下還熱幾分。 我一進門就覺得悶熱的氣浪撲來,皺眉道,“少府不曾送冰過來?” “天氣熱,送來的都用掉了。”魏夫人恭敬回道,她看著有些憔悴,衣著雖是上好的料子,但都看著舊了。 冰窖里的冰是冬天存下來的,數量有限,肯定是先供給章臺宮,至于其他宮殿分到的數量,那得看存儲情況。秦國法度森嚴,即便公主清不受寵,少府的人也不敢克扣了。 “一會兒回去,讓少府多送些冰過來。”我對春吩咐道,“若是不足,就從我那里勻吧,王上白日不在寢殿里,不需要那么多。” “諾。” “多謝王后。”魏夫人拉著公主清感謝。 我看著跟在母親身后唯唯諾諾的公主清,實在有點擔心她嫁過去齊國會是什么情景。齊王建都四十多歲了,后宮美人可也不少,這小白兔的模樣,真能應付得了嗎。 “清兒要遠嫁他國,以后也很難回來,出嫁之前自然不可慢待,這里可是你的娘家呢。”我溫和笑著道。 其實看到公主清之后,我心里不太好受,雖然這個年代公主嫁給另外一個國家的王,是一件十分常見的事情。但想到這個嬌弱的被忽視的少女,獨自一人遠嫁齊國,嫁給一個比她大近三十歲的丈夫,此后一生難回故土,難見親人,還是覺得有點心酸。 心酸歸心酸,我并不能做什么,哪怕我阻止她嫁給齊王,她也不會得到自由,她也要嫁給其他國家的王,秦齊至少還交好,她不至于有性命之危。 正如韓云嫁到秦國一樣。 原本只是過來走個流程,想到此處我也多了幾分真心,好好寬慰了一番,送了添妝,還把手上的鐲子也摘下來送她了。 異國他鄉,手上有錢總好過些。 魏夫人帶著女兒千恩萬謝地送我離開,看到那堆價值不菲的添妝,她的笑容都真摯了許多。 我剛剛扶著春的手上宮車,就聽到遠處一陣喧嘩。 “鄭雙!你可還記得公主殿下!”女聲尖利刺耳。 我被嚇了一跳,“什么人?” “殿下,宮女攔駕,吾等已經將她壓下去了。讓殿下受驚,吾等領罪。”侍衛匆匆跑過來行禮告罪。 我拍了拍胸口,回過神來,“是公主云身邊的宮女吧?讓她過來……勿傷其性命。” 其實我真不想見她,韓云身邊的那個女侍,就跟杠精一樣,自從我做了王后之后,每次見我都吹胡子瞪眼的,活像欠了她八百萬。 幸好我吩咐得快,那女侍笙被侍衛架過來時,已經去了半條命,奄奄一息的模樣。 見她如此凄慘,被嚇到的氣也全消了,我耐心問道,“你找我何事?” 她喘著粗氣看我一眼,“殿下病重……想見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