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失戀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里的美人并不是一個稱贊,而是秦國后宮的品級,如今的秦王是嬴政,后宮自然也是他的后宮,這位燕美人自然也是他的美人了。 嬴政今年已經十七歲了,作為一名君王,他有女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歷史上的秦始皇并沒有立皇后,也不貪女色,但是這并不意味著他沒有后宮,想想也知道,吞并六國,統一天下的始皇帝,起碼也得有各國后宮佳麗三千吧。 道理我都懂,但是我現在很難受。想到嬴政會擁抱另一個女人,親吻另一個女人,與另外一個女人生下孩子,會對她百般溫存。我就渾身難受! “尚書令,你沒事吧?”秋小心翼翼得問道。 我搖搖頭,“回去吧?!?/br> 出宮的時候還碰到了一個小插曲,守衛宮門的侍衛攔住了我,不讓我把春夏秋三人帶出去。這也能理解,于是我轉身安慰她們。 “待我回章臺宮與王上討要你們,再來帶你們走。” “諾,我們幫尚書令把東西搬到馬車上吧?” “如此多謝了。” 我們正要動手,就聽到粗曠的聲音傳來,“發生何事了?宮門之處吵吵嚷嚷!” 我回頭一看,只見一身著輕甲的魁梧漢子帶著侍從正從外走來??此轮鴳切l尉。 “下官新任尚書令陸雙,見過衛尉大人。” 那衛尉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抬手回禮,“我道是誰,原來是尚書令??!當真百聞不如一見,年少有為啊!” 我掛著微笑連道謬贊。 “尚書令為何在此?” 邊上的侍衛將事情與他講了一遍。衛尉怒道,“爾等不長眼的東西!尚書令剛剛立了大功而歸,如今在相邦和王上那里都是紅人,幾個宮婢罷了,難道王上還會怪罪不成?” 呵斥完屬下,他又回頭對我道,“尚書令別聽他們瞎扯,這三個宮婢你帶走便可?!?/br> 我有點尷尬,這位衛尉也不是四年前的那位,我跟他完全不熟。其實我并不需要他這樣違反規定給我開方便之門,傳出去還以為我視律法為無物呢。但是直接拒絕又怕得罪人。衛尉是九卿之一,論官位他還是上級。 “多謝衛尉大人體恤,只是既然宮中有這樣的規則,下官怎敢令衛尉大人為難,傳出去……怕影響衛尉大人盡忠職守的名聲,若是如此,下官當真羞愧難當。還是先請示王上才好?!?/br> 他笑了笑,面孔黝黑粗糙,看不清神情,“還是尚書令想得周到,既如此,你們還不幫忙搬東西?” 于是宮衛們便幫忙將我的行李搬上了馬車,與衛尉和春夏秋三人告別后,我便去了自己買下的宅子。 這宅子很小,如今的秦國咸陽就如同現代的北京,簡直是寸土寸金,大的宅子我是真的無能為力。 我剛剛從馬車上跳下來,絮就迎了上來,“娘子回來啦,庭院里已經灑掃了一番,主臥也收拾出來了,其他房間還在收拾呢?!?/br> 我一邊去拿行李,一邊贊道,“厲害啊,一個人就能收拾得這么快,不過也別累著了,后面還會來幾個女侍,得空再去市場買兩個小廝?!?/br> 絮連忙上來幫忙,“奴來就是了,娘子進去休息吧?!?/br> 經過絮的辛勤打掃,我的小宅子已經可以住人了,住在章臺宮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我打算去跟嬴政道個別,順便再問他把春夏秋三個女侍要過來,在細節上他向來大方,估計沒什么問題。 雖然做好了這個打算,但我卻遲遲沒有動身,直到太陽開始西斜,再不動身就來不及的時候,我才出了門。 當站在章臺宮長長的臺階前時,我甚至很想轉身就走,但最終還是克制住了自己情緒化的行為。我慢慢拾級而上,心中思緒紛雜。 那燕美人曼妙的身姿總是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這樣的美人,我見尤憐,何況男子。五國聯軍破裂,燕國害怕秦國記仇報復,欲與秦修好,去歲將太子丹送來了咸陽為質,這位燕美人應當是一同來的。燕雖國小力弱,但主動求和西面事秦,秦國自然會欣然接受,也是給其他諸國做個榜樣嘛。 但是……我長吁了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走的急了,有點喘不上氣來,肺部隱隱有酸澀的疼痛。 “陸雙?” 我剛剛走完臺階,就聽到有人叫我。我抬頭一看,只見一個身著甲冑的少年,他面容清秀中帶著幾分熟悉。 “蒙恬?” 好歹共事兩年,我馬上認出了眼前之人。他笑著上前幾步,打量了我一下,“你果真回來了。尚書令大人,恭喜啊。” 我笑了笑,“好久不見,中郎將大人,同喜同喜?!?/br> 世家到底是世家,蒙恬與我年歲相同,如今竟已是中郎將了。 “唉,雖擔著將軍的名頭,卻未曾上戰場殺敵立功,當真可惜。”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得空一起出來玩,再過幾日司馬昌就要大婚了?!?/br> “什么?”我一臉蒙蔽,也是,司馬昌也該是弱冠之年了,按這個時代標準來看,已經是晚婚了,“是哪家的娘子?” “夏太后的侄女,昌文君家的小娘子。他倒是有福氣?!?/br> “這可太好了?!边^了這些年,他們可以修成正果也是可賀,“這小子,大婚也不曾邀請我,真是狼心狗肺。” 我可還給他們牽了線呢! “這你可冤枉他了,他如今在鐵官任職,又不能進出章臺宮,上哪里找你去。還托我帶話給你呢。” “對了,你是來找王上的吧?” 我點點頭,“煩請通傳?!?/br> 宮殿內很安靜,現在的國事大多是呂不韋在處理,所以很多大臣會先去找呂不韋稟告商討,嬴政相對沒有那么忙。 “參見王上。”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將目光落到手中竹簡上,“免禮,今日出門了?” “嗯,回了一趟北宮取舊物,有一事想請王上恩準?!?/br> 他放下竹簡看著我,示意我說下去。 “以前照顧過我的幾個宮人,我想帶她們出宮繼續跟著我?!?/br> 他點點頭,“自然可以?!?/br> “多謝王上。我的宅子已經收拾好了,即日便搬進去,這幾日叨擾王上了?!?/br> 他沉默了一下,“嗯。” 就這樣吧,尚書令雖然掌少府文書,群臣章奏,平日也多有侍奉君王左右的時候,但只要與其他朝臣一般,談論國事,事罷回家,少年情愫總會隨著時間和距離暗淡、消逝。 若對方是個尋常人,哪怕在兩千年前,我也起碼敢爭取一下,說出自己的心意和希望,但他不是尋常人。 我掩住心中隱隱的酸澀,盡量平靜地道,“臣告退了。” 低頭轉身,我仿佛花了很大的力氣,與自己第一段未曾開始就注定要結束的感情告別。左右還有侍立的郎官侍衛,我不能在這里掉眼淚,人都說失戀很痛苦,我這都還沒開始呢,就已經如此痛苦了。 離上任還有一些時間,希望夠我調整心情吧。 “且慢?!辟蝗怀雎暯凶×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