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后重逢
李斯!這個名字可不陌生,雖然不記得他具體的事跡,但應(yīng)是秦始皇身邊的一員重臣。 對于這種歷史留名的能人,我自然不敢怠慢,忙再次跟他見了禮。 “尚書令客氣了。聽相邦大人言,尚書令善弈,何日得空,可與斯對弈幾局?”李斯的眼神有種莫名的鋒利感,仿佛看久了可以洞悉一切,我跟他對視有點不舒服。 我剛想客氣說以后找時間來幾盤,就聽呂不韋開口,“既如此,擇日不如撞日,本相讓人取來棋具,你二人可對弈幾局,本相也正好觀摩一下。” 撞撞撞,撞你個頭。我今天很忙,也很累,還要進宮見陛下,哪有空陪他下棋。我心里mmp,臉上笑嘻嘻。 跟李斯下棋不是個輕松活,他棋路很詭,一不小心就會被他坑到。我下得心力交瘁,他卻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淡然模樣。下了幾局,我敗多勝少,而且還有點餓了,腦力勞動消耗熱量啊! 見天色已晚,我便找借口想走,“長史大人棋藝精湛,雙甘拜下風。” “承讓,尚書令如此年歲,便有此棋力,日后必在斯之上。” 奴仆收了棋具,呂不韋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天色確實不早了,再晚就會打擾王上休息了。尚書令日后在王上面前侍奉的時間很多,如今回到咸陽,你該去見過王上。” “諾,多謝相邦提點。” “本相若親自帶你前去,王上可能會對你有所偏見。李斯,就由你帶她去拜見王上吧。” 我與李斯一起恭敬應(yīng)是。 章臺宮我不是第一次來了,但那高高的臺階還是令人頭疼,李斯話很少,跟我一輛馬車過來也沒多說幾句話。他面不改色地往上走,步伐穩(wěn)當,似乎一點都不累的樣子。 守在宮殿外的正是王翦。 “郎中令。”李斯上前行禮,“奉相邦之命,帶舍人陸雙前來拜見王上,還請通報。” 王翦看了我一眼,“長史請稍候。”便揮手示意左右侍從進去通報。 通報的侍從很快就出來了,“王上召陸舍人進去。” 李斯愣了一下,“只召陸舍人?” “是。” 李斯看了我一眼,眼神有點復雜,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好像有隱約的失望? “既如此,只能你一個人進去了。” 殿里鋪著朱紅色的地磚,透過襪子會傳來些許涼意,夏日的時候還是很舒服的。高大的燭臺上燃著燈火,我抬頭一眼就能看到坐在主座的身影,身姿挺拔,輪廓好像很熟悉,但那種莫名的威壓感卻如同實質(zhì),令人覺得陌生。我見過魏王圉,他可是做了三十四年的魏王,雖也有上位者的威壓,但與面前這位年輕的君王相比,就顯得相形見絀了,不可同日而語。這樣的氣場,以呂不韋的識人之明,真的認為自己可以控制君王,大權(quán)獨攬嗎?不、不對,呂不韋已經(jīng)意識到了,聽說甘泉宮中的嫪毐,就是他引薦給趙太后的。大約是不想給嬴政留下壞印象,盡早切斷和趙太后的情誼,才這么做的吧。不過,給對方的母親介紹男寵,這cao作很迷啊。可能是希望東窗事發(fā)時,嫪毐能給他頂包吧。 “王上,陸舍人到了。”領(lǐng)我進殿的郎官俯身行禮。 我也回過神來,跟著行禮,“參見王上。” 殿內(nèi)一時無聲,只能聽到竹簡翻動的聲音,仿佛能讓人的心臟都緊縮起來似的。 是要鬧哪樣!我抬頭偷看,就看到一雙黑色暗紋的靴子停在我面前,不知道什么時候竹簡的聲音消失了,這人走路沒聲音的嗎? 一雙手抓著我的胳膊把我提了起來,那力氣大得能把我掄出去。 “王……唔!” 我剛剛站穩(wěn),便被人一把拉入了懷里。熟悉的冷香隱約縈繞鼻間,我的臉撞在他胸口,直接將我的話撞沒了。 不過我的心中卻突然躍起一陣喜悅和安心。他的雙臂緊緊環(huán)抱著我,力道大得我有點喘不上氣,我想伸手繞到他身后去拍拍他,剛剛動了一下,他的懷抱收得更緊了,行行行我不動,再收緊我就要被你勒死啦,陛下這是個人,不是柱子啊。 雖然很享受跟陛下抱抱,但是我還是要為自己的小命打算。 “王上……我……喘不上來了……” 聞言,他終于有了點反應(yīng),松開了我。我大大喘了幾口氣,“王上剛剛可嚇人了,我都不敢認了……” 我有點撒嬌地道,一邊安撫著自己砰砰亂跳的心臟,一邊抬頭看他,就這一眼令我瞬間失了言。 輪廓中雖還可見當年的影子,但感覺完全不一樣了,若是驚鴻一瞥,我可能真的不敢認。說來也奇怪,剛剛那個距離,也可以看到他的臉,但是因為氣場太強,很容易讓人忽略他的長相,就像面對猛虎時,你不會有心思去數(shù)數(shù)它有幾顆牙。但現(xiàn)在他站得明明離我那么近,那種壓迫感卻輕了很多,我才關(guān)注到他的長相。雙目狹長,鼻梁挺直,唇還是像以前一樣薄薄的,下頜的曲線很利落,垂眸看我的時候,可以看到他長長睫毛投下的小片陰影。長相很俊美,是那種令人不敢逼視又無法移目的俊美,但莫名的有點……寡情的長相,很難叫人親近的樣子。 見我呆呆盯著他,他皺了皺眉,“你還知道怕?” 聲音已經(jīng)不帶任何以前清亮的音色了,略顯低沉,不知道陛下有沒有講話像公鴨嗓的變聲期呢,錯過了好可惜。 不過為什么突然懟我啊……我一臉蒙蔽。四年不見,第一句話就是懟我嗎? “都出去。”他突然開口道。 唉?邊上的郎官起身迅速地退了出去,低著頭沒有看我們一眼,仿佛不知道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但是怎么可能不知道啊!我的臉燙了起來,太羞恥了,居然還有人,我怎么就腦袋一昏把他給忘了呢! 更羞恥的是,隨著嬴政的吩咐,侍立左右的郎官們紛紛退了出去,起碼有七八個人!媽蛋!你們站在邊上跟柱子似的,為什么存在感那么弱啊! 轉(zhuǎn)瞬之間,宮殿里只剩下了我們二人。嬴政高我一個頭多,目測有一米八幾,沒關(guān)系,我還會長的!我揉了揉有點酸的脖子,低下頭盯著朱紅地面。 “你長大了。”他的聲音從頭上傳來。 這種語氣是怎么回事啊!搞得像你看著我長大似的!不過我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 “是啊,明年我就及笈了。” “離開咸陽時,你說此去一年半載。” 陛下你記性可真好,確實一年半載就能完,只是……我硬生生拖了一段時間,再加上信陵君的病,竟一去四年。我底氣不足地解釋道,“這個、計劃趕不上變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