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趙結盟?
他點點頭,“好,你去休息吧。” 我出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他一眼,他躺在榻上閉上了眼睛。今日的事情就這么結束了,趙興不會因為一個客居的侄子狠罰自己的親兒子,趙姬也只是坐了坐就離開了,她甚至沒有留下來安撫一下自己的兒子。這個少年受的委屈沒有人來說一聲抱歉,他承受著不該他受的仇恨。但他卻沒有流露出一絲憤恨,一直都很平靜。這不是一個七八歲孩子該有的心智,該說千古一帝果然不同常人嗎。 自從那日之后,趙政對我耐心了很多,他愿意回答我的很多不著調的問題,并細心解釋。 我對他身份的震驚感漸漸平息下來,因為他跟歷史上的那個秦始皇不太一樣。他很平和,很安靜,從來不發(fā)火,不任性,不高興也只是沉默。是那種帶起來很省心的孩子。 跟吵吵鬧鬧的小丫同學形成鮮明對比。 我將甘蔗汁倒到碗里,遞給趙政,他放下書簡,輕輕抿了一口。 這些甘蔗汁還是趙興送過來的,大約是為了安慰一下趙政。拿糖水哄小孩,邏輯好像沒有問題。 “過幾日便是趙王丹的壽辰,各國都派了使節(jié)前來賀壽。燕王遣燕相栗腹前來,似有結盟之意。”他隨口道。 最近他也會與我談論一些時事,大約是其他也沒什么人可以說的。這有助于我了解情況,我也很樂意聽。 “你怎么看?” 嗯?怎么還帶提問的?我有種當場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的慌張感。 看著我一臉蒙圈的表情,他沒再等我回答,徑自道,“栗腹此人貪功冒進,此行來者不善。” 我根本沒聽過這個名字,真是尷尬。于是我只好心虛地道,“栗腹是燕國的丞相?” 他點點頭,“栗腹行事一向膽大冒進,燕武成王時期,他僅憑歸國質子的描述,就敢獻策伐胡。” 所以是個戰(zhàn)爭分子嗎?我隨口道,“不是說來賀壽結盟嗎?難不成是來探聽虛實的?” 趙政沒說話,只是默默地喝了口甘蔗汁。 “不是吧?真是來探聽虛實的?燕國要打趙國?” 燕國跟趙國打過仗嗎?我腦子里沒有任何印象。戰(zhàn)國時期戰(zhàn)事頻仍,說不定還真的打過,不過最后大家都被秦滅了國,也算難兄難弟了。既然不是滅國之戰(zhàn),邯鄲總不會有事吧,我略略放下了心。 “那得看此行的結果。”趙政說完又捧起了書,我也了解,今天的小課堂結束啦! 我站起身,正打算識趣地離開的時候,他突然開口道,“陸雙,這是你的奴契,燒了它,你就不是奴隸了。” 說著他遞給我一塊竹簡,上面刻著我看不懂的一些字符,好像是身形外貌之類的描述。 哇,皇帝陛下這么善解人意,這么暖的嗎?我開心地接過竹簡,覺得自己也該表示一下,“小郎君,陸雙愿一生追隨,為您效力!” 這種大腿,不抱是傻子。 他點點頭,“好,明日起,我教你識字。” 哈哈哈哈,以后我的字就是始皇帝陛下一手教出來的了,想想都覺得厲害死了。 我興奮地點了點頭! 我走出房間的時候,看到小丫正在外面眼巴巴的等著。我笑了笑,“你可真是太饞了,回去喝吧。” 趙政吃的少喝的也少,剩下來的甘蔗汁就給小丫當飲料喝了。 她一口氣喝完,打著嗝道,“阿姊,外面熱鬧,好玩!” 趙王丹的壽辰,各地賀壽的人紛紛擁到邯鄲,再加上快過年了,外面定然是十分熱鬧。只是趙政不喜熱鬧,而我又得照顧他,也沒空出去玩。 所以我只是摸摸小丫的頭,沒答應她的要求。好在她只對食物有執(zhí)念,對玩倒還好。 之后每天趙政都會抽出一些時間教我認字寫字。我認字學的很快,但寫字……我完全無法控制毛筆的走向,手抖得如同七八十歲的老奶奶。 趙政看著我抄寫的一篇文章皺起了眉,表情像極了看到我試卷的爸媽。不行不行,我趕緊把這個聯想的火苗掐滅,他比我小那么多,我才是家長輩的人! 他好歹沒有像父母一樣痛心疾首得罵我一頓,只是默默放下了書簡,露出一副面對絕癥病人的表情,“寫得還可以。” 趙政真是個溫柔的人吶,這樣都不發(fā)火,還不忘勉勵學生。 “昨日栗腹到了邯鄲,說愿用百金替趙王丹舉辦壽宴,結燕趙之好。” 趙政的消息總是很靈通,不過這件事我也有所耳聞,燕趙結盟對于剛剛經歷了長平之戰(zhàn),邯鄲之戰(zhàn)的趙國來說,算是一件好事。到處都有人在談論。 燕相親自前來,還帶著百金,看起來是很有誠意的樣子。 “小郎君還是覺得栗腹來者不善?” 他點點頭,“若此時與燕國開戰(zhàn),趙國勝算幾何?” 練習題又來了,這個我會答,趙國和燕國都是被秦吞并的,可見就算打起來這仗規(guī)模也一般,于是我故作深沉得道,“趙國大約有五分勝算,即便不能勝,也不至于危及邯鄲。” “為何?趙國在長平之戰(zhàn)、邯鄲之戰(zhàn)時,青壯者盡去,國中多為婦孺,可參戰(zhàn)者寥寥無幾。” 我這是拿結果猜過程,經不起推敲,只能絞盡腦汁瞎掰道,“趙國如今上下一心,且歷經數戰(zhàn),將士皆是善戰(zhàn)之人……” 不行我編不下去了。 趙政不置可否。 清閑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各國來賀的使節(jié)趕在趙國第一場大雪之前紛紛告辭離開了邯鄲,栗腹也和趙王達成了結盟的意向。整個邯鄲便沉浸在過年前的微醺中。 我站在門廊下看著雪,雪已經小了很多,今天是除夕,算起來我來到戰(zhàn)國也有好幾個月了。以往的除夕夜父母會做上一桌好菜,斟上半杯酒,一家人歡歡喜喜地吃年夜飯,電視里還會播著春晚的聲音。 “你在做什么?”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 趙政站在門邊,有些疑惑地看著我。 “我在看雪。”我向他笑了笑,“今天是除夕,一起吃飯吧?” “夕食已經用過了。” 這個時候大多數人只吃兩餐,朝食和夕食,分別在早上□□點和下午三四點左右。只有有錢的貴族會加餐,一天吃三餐。 “用過了可以再用嘛,今日是除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