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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楠臉上閃過一絲不屑,“這女人遲早死在錢財上。” 知她惱怒自己的劍被賣了,云祁哂笑,不多時又沉下臉來,掏出個陶瓷小瓶給她,“此藥能保證你內力短時間內不被察覺,需要時在服用,切忌不可多吃。” 姝楠接過,默聲點頭。那日她也是事先服用了這藥,才躲過李硯塵的重重檢驗。 云祁問:“見到老師了?” 她點頭。 從“縱橫世家”出來已有五年,如果不是發生這件事,她想,他們應該這輩子都不會再見。 跟蒼雪閣一樣,縱橫世家是個江湖門派,只不過蒼雪閣意在培養劍客,縱橫世家則教的是游說各國的縱橫家。兩大門派影響甚廣,但卻不屬于任何一個國家。 而眼前這個女人,就是個從縱橫世家跳到蒼雪閣還能混出“第一劍客”名堂的人。見過她的人不在其數,卻沒幾人知道她就是那誰…… “很多人都以為,李硯塵抓老師,是為了阻止他聯合各國抗‘李’,我倒是覺得……”云祁看了姝楠,“他是為了等魚上鉤。” 她扯了下嘴角,“那也得看他拉不拉得起這條魚。” “岸上的人狡猾,水里的魚亦是,這場較量,真有意思,”云祁露出潔白的笑容,“我一直好奇,這條魚到底怎么得罪的太淵攝政王,惹得人家這般窮追不舍。” 若不是這次來太淵,她都不知道半年來對自己圍追堵截的那些暗衛是李硯塵的人,此人似乎不太想讓人知道他與孤煙有過節。 姝楠微頓,只道:“那是個意外。” 神秘的不止李硯塵,眼前人也撲朔迷離。自相識起,大家都喊她小孤,后來她離開縱橫世家,沒過兩年一個名叫孤煙的劍客就響徹江湖,卻沒人見過此女模樣。 云祁之所以知道,也是她選擇讓他知道。 至于為什么現在姝楠這個名字和身份不被李硯塵懷疑,他也覺得匪夷所思。 云祁并沒多問,眼見時候不早,他看了翻四周,確定無人后掏出張羊皮卷遞給她。 姝楠接過,是張地圖,她自上而下凝神預覽,定了小半會,沉默。 “這是竟陵王府的地圖,你記性最好,記住沒?” 云祁正準備把地圖燒掉,聽到句:“念念這些字。” “……” 他錯愕地望著她,“這么多年,你,是怎么活下來的?” “劍客不用長篇大論。”她保持著即便認不全字也要泰然自若的冷漠神情,義正言辭道。 “也是,你但凡愛讀書,也不會脫離師門。”云祁指著地圖上的房屋,訕訕說了起來,“這是江贛閣,李硯塵的書房。” “書房就書房,”她懷抱雙手輕飄飄瞥過,美目輕挑,面色沉沉,“文人的窮酸味。” “……” 之后云祁把里面的生僻字一一告知,她默默聽著,好像已經熟記于心,便主動燒了地圖。 姝楠交涉道:“最好忘掉我們此行的目的,如此才能不露于行、不顯于色。” 此話有理,云祁點頭如搗蒜,又問:“那你,記住沒?” 姝楠擦著手上的灰塵,有些迷惑,“什么?” “……這些字。” “沒有。” “……” 云祁倒吸一口涼氣,嚴重懷疑,劍客榜上的排名,水分太重!這也能當第一? 云祁說:“先前你在信中說詩書禮易兵法都會了,騙我?” “一定要親自讀?”姝楠稍頓,神態坦然,“聽別人讀我會背誦不可?” “……” “我用自己的方式記住了。”她慢半拍強調地圖的事。 “……信你。” 這個云祁真信。 她離開縱橫世家后,他們再無聯系。一次偶遇,兩人在閣樓上吃茶敘舊,說是敘舊,也就云祁在“敘”,她只負責“舊”,全程一句話不說。 那天正是中秋,街上行人密密麻麻,從他們的角度,只看見成千上萬的后腦勺,在這種情況下,她仍有條不紊地飛出手中筷子,將目標準確無誤殺死在萬人中央。 云祁問她怎么做到的,萬一誤殺呢? 她說不會。 為什么? 那人是跛子。 你怎么確定他是跛子? 聽腳步。 成千上萬的旅客,難道就只有這一個跛子? 正常跛子,是選擇靠邊站還是選擇往人群堆里擠? 只有怕死的,才會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跑。 究竟要有多牛的辨別力,才能從這么多不同的腳步聲里聽出有人的腳是跛的,云祁難以想象。 那天她穿了身雪白束袖衣,輕紗遮面,頭戴斗笠,渾身散發著數九隆冬才有的寒氣,連句“再會”都不說就走了,好在臨走時把茶錢付了,否則云祁沒錢請客。 想起她那形單影只的身影,云祁發了好一會愣,語重心長道:“與你一同進宮的還有另外四人,自古以來帝王將相身邊的女人,硝煙堪比戰場,你,能應付嗎?” 姝楠挑眉瞥他,“就不能直接殺?” “……” 云祁露出擔憂之色,“你被李硯塵降級,短時間內都沒機會接近此人,有何打算? 姝楠鎮定道:“就目前來看,我被降級,不是壞事。” 云祁想了想,恍然大悟,“幼帝每日都會去竟陵王府聽李硯塵教學,需得有人陪同,而剛好之前陪皇上去的良媛升級了,所以現在輪到你陪皇上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