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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爹爹宋星河,是當朝丞相,她在兄弟姐妹當中排行第四,人稱四姑娘,這是爹爹帶她回來時,給她安排的身份。 有一天她躲在爹爹的書房聽到事實的真相,她才知道她的生父并非丞相,爹爹這樣做是為了讓她在府上不受任何委屈。 爹爹一直很寵愛她,勝過所有的親生兒女,皇后是爹爹的堂妹,她按著輩分喚一聲姑母,兩家雖同宗同族,但關系并不親近,皇后這般重視她,是因為爹爹身居高位又偏愛她之故。 春鶯將嫁衣在她眼前展開,宋姮見了,頭頂仿佛炸開一個驚雷,臉色發(fā)白道:“拿開,我不想再看到這件嫁衣。” 和那個夢里的嫁衣一模一樣。 彩繡龍鳳對襟大紅袖衫,衣領上的扣子是紅寶石雕成牡丹花狀。 她一直以為自己反復做夢,是因為近段時間太想蕭子諶的緣故。 如今這一件事,便印證一切都是真的,那不是夢,那是她的上輩子,都是真的。 宋姮腳底發(fā)軟,連忙扶著一旁的香幾。 她和蕭子諶的婚期就在今年年底。 春鶯見她這般反應,嚇了一跳,趕緊將嫁衣收起來。 畫眉扶著宋姮在繡墩上坐下,好一會兒,宋姮才慢慢緩和過來。 她已下定決心,她必須和蕭子諶解除婚約,不然夢里悲慘之事,她還要經歷一次。 那個夢開始于洞房花燭夜,她誤飲下了藥的酒,昏昏沉沉與一男子行夫妻之禮。 到中途時,藥效退去,她看到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一個黑衣蒙面人,她看不到他的臉,只看到他腰上的夔紋玉佩不住的晃動,那塊玉佩她認得,是太子的。 蕭子諶來到洞房時,看到渾身臟污不著寸/縷的她,他用被子蓋住她的身子,歇斯底里的吼道:“是誰……到底是誰!” 她看到他憤怒的眸子中透著厭惡,她抱著被子蜷縮起來,她知道蕭子諶定然是嫌棄自己身子臟了,她拼命搖頭道:“子諶,我是被逼的,那人在我的酒里下了藥,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要相信我。” 僅憑一塊玉佩,根本不能指證太子,若她說出來,定然會被扣上一個污蔑太子的罪名,到時不僅是她,蕭家也會跟著倒霉,所以她什么也不能說。 然而蕭子諶卻覺得她在故意隱瞞,甚至懷疑她勾搭jian夫,他瞞下此事,從此以后卻再也沒碰她,三年后,爹爹被冤入獄,蕭子諶帶回了他的外室和四歲的孩子。 他逼她接納那個女人:“宋家已經完了,你若識趣,本侯保你下半生衣食無憂。” 年少時的恩愛早已消磨殆盡,她的眼神冰冷麻木,她道:“不必,妾身愿成人之美,與侯爺和離,從此以后互不相干。” 蕭子諶亦沒有挽留,他在和離書上簽了字,當背著包袱跨出南安侯府后,她終于沒忍住,失聲痛哭起來。 十歲那年她認識了蕭子諶,蕭子諶與她次兄要好,他來府上的次數(shù)多了,兩人自然便相熟。 十三歲那年,蕭子諶同她表白,她當時有些懵懂不太明白他的心思,他說他愿意等,此間兩人經常書信往來,她漸漸懂了□□,也對他動了心。 及笄之后,他向爹爹提親,爹爹知道她對他的心思,而且蕭子諶的門第也配得上她,便答應下來。 相識九年,三年夫妻,她傾付了所有的愛,換來的卻是他的無情背叛。 腦海里閃過夢中的情形,宋姮心口發(fā)緊。 她呆呆的坐了一會兒,不多時便有侍女來通報,說小侯爺要見她。 宋姮的心跳的很快,此刻不想見他,但她知道蕭子諶和她次兄宋嘉云關系好,若是她推脫不去,蕭子諶必然要通過宋嘉云來到后院,她不想他來自己的閨房,只得讓小丫鬟先去回話,說自己一會便過去。 離開絳雪院,穿過曲折回廊,來到花園內。 花園內百花齊放,甫一進來,濃郁花香撲鼻而來,羅裙輕盈晃動,她遠遠就瞧見高挺峻拔的男子負手立在涼亭里。 宋姮眸光一暗,揪著帕子走過去。 蕭子諶察覺人已到涼亭,轉過身時,宋姮正好對上他的視線。 蕭子諶生的俊美,頭束金冠,濃眉星眼,挺鼻薄唇,渾身上下有種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公子氣質。 他一見到她,眼底便溢出幾分溫柔,他往前走了幾步停在她面前,柔聲喚道:“晚晚。” 往日里他這般叫她,她的心像被蜜泡著一般甜,此刻卻冒著涼氣兒,她輕輕的“嗯”了一聲,沒有多話。 蕭子諶細細打量她秾艷嫵媚的小臉,一絲細微的表情也未錯過,察覺到宋姮的冷淡,蕭子諶覺得不對勁,他挑眉問:“晚晚,你今日怎么了?”他回來特地沒告訴她,想給她一個驚喜,可她看到他卻一點也不開心。 兩人認識五年,蕭子諶對她的情緒感知向來敏銳,宋姮還不想在他面前露出破綻,她頗有深意的瞧了他一眼道:“適才做了一個噩夢,被嚇著了。” 見只是一個噩夢,蕭子諶不由松了口氣,他笑著安慰道:“夢都是虛無的,別想太多。” 這句話觸動了宋姮的心緒,她上輩子豈不就是大夢一場,醒來后,同樣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虛無的。 宋姮唇角劃過一抹譏諷,輕聲道:“說的也對。” 兩人距離隔得近,蕭子諶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桃花香,宋姮的眉眼間天然帶著一股子媚態(tài),撩人心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