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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芷突然意識到,其實不是她背著女鬼在爬,而是女鬼在將她往上帶。 很快,她就爬出了井口,回到了地面上,走向公寓的大門,并且在門口遇到了進退兩難的呂文博。 呂文博以為溫芷和孟雯雯都死了,擔心馬上就會輪到自己,瘋狂地沖到了門口,又看到外面還在下雨,想到龐齋的死狀,不敢出去。 于是他就尷尬地卡在了這里。 “你背上……” 看到溫芷居然還活著,呂文博仿佛又有了念想,眼睛里剛升起一絲希望的光芒,就看到了她后背上的長發女鬼,驚恐得五官扭曲,“你背上那個是?” 溫芷抬手打斷他的話,免得他說出什么不好聽的,惹事生非,“現在我們應該可以離開公寓了。” 說完,她不顧呂文博的反應,走了出去。 邁出公寓大門的一瞬間,溫芷還是有點害怕的,但當她的鞋子踩進水里,涼水灌入她的鞋里,浸泡她的腳趾,已經變得沒那么密集的雨水打在她的臉上,再一次刷洗她的臉龐時,她反而平靜了許多。 白霧散盡,只剩細雨。 在這個公寓,她的身上沾了太多的塵埃和血腥。 洗一洗也好。 在公寓外圍有一圈黑色的鐵柵欄,徹底離開公寓范圍的大門就在那里,距離公寓門口有十幾米遠。溫芷一邊背著女鬼朝大門走,一邊吸收腦海中新的記憶。 這是女鬼傳進她腦海中的記憶。 對于溫芷來說,那更像是一個夢。 在夢里,她共享了女鬼的視角,共情了她的心理。 老夫婦把女孩兒分尸后,將她的尸塊扔進了絞rou機,得到了幾桶骨渣和rou沫的混合物,并沖進了下水道。 等他們處理完所有事情,才看到有一截手指在絞rou的過程中掉了出來。老頭懶得再過一遍剛剛的流程,就把手指封進瓶子里,存入了密室。 至于女孩兒身體的其他部分,則隨著污水進入了下水管道,流向四面八方。 她死得悄無聲息。 她消失得悄無聲息。 她帶著無盡怨恨死去,怎么能甘心? 在濃重的怨氣下,她化為厲鬼,控制著那些散布到各個角落的骨渣和血rou,以水為載體緩慢向公寓的方向匯聚,聚到井水中,重新組合出了她的尸體。 她在井水中泡了兩年。 日日夜夜,感受到的,只有無邊無際的冷。 兩年后,老夫婦的女兒到了和她死前同樣的年齡。 恰好這時,公寓來了個流浪漢,把井口打通了,于是在某個漆黑的夜里,她從井里爬了出來,殺掉了女兒。 就像當年老夫婦對她一樣,她拔掉了女兒的頭,折斷了她的四肢,并取走了她左手的無名指。 不夠,這還遠遠不夠。 在殺死女兒后,她把唯一的目擊者流浪漢關進了密室里,清除了公寓的財物,把老夫婦女兒的死嫁禍給了他。 又過了幾天,當老夫婦已經對尋找兇手不抱希望的時候,她將女兒的尸體弄回了公寓,讓流浪漢和尸體一起出現在了女兒的房間里。 老夫婦看到了,自然就以為是女兒化成鬼回來——女兒不但把流浪漢抓起來送到他們面前,還想懲罰那些見死不救的冷漠住戶。 當公寓的住戶陸續死亡,老夫婦還無比欣慰。 這一切都是她的手段。 她就是想要在老夫婦看見希望的時候,把他們打入地獄。 從來就沒有什么女兒的鬼魂啊。 一直一直,只有她這個惡鬼而已。 是不是很精彩? 她知道,她殺掉的女兒是無辜的。 女兒的死,是她用來刺向老夫婦心口的那把刀。 那又如何,她是厲鬼,難道她會懺悔嗎? 不,她只會殺掉見死不救的目擊者和冷漠的住戶,為她陪葬。 僅僅是共情女鬼的心理,溫芷就已經能清楚地體會到她那濃烈的毒和恨,那兇猛的惡毒情緒堵在她的心口,幾乎要讓她窒息。 等等…… 殺掉冷漠的住戶? 溫芷立馬扭過頭,看向身后的呂文博。 呂文博原本站在門口觀望,見溫芷走出了幾米遠還沒被白霧侵蝕,就稍稍放下心,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突然,他看見溫芷神色緊張地回過頭,目光直直盯住他的背后。 怎么了? 呂文博的心立刻懸了起來,他剛要開口發問,就感覺到了褲腳傳來的拉力。 他呆呆地低下頭。 兩只巨大的、毛茸茸的爪子從地面中憑空伸出,彎鉤似的指甲插進他的褲腳里,用力將他的腿往下勾。 那雙爪子是橘色和白色相間的,本該蓬松的毛上沾滿了血,被血粘成了一撮一撮。 這雙爪子,呂文博記得很清楚。 那是他虐待的第一只貓。 一天,外面下了很大的雨,他從附近的店里買了東西,撐傘往回走,在路邊看到了一只貓。 那只貓躺在灌木叢下的地面上,渾身濕漉漉的,毛上沾滿了泥巴,眼睛已經睜不開了,只有肚子還像瀕死的魚一樣緩慢地鼓動和收縮,表示它還活著。 他忽然動了惻隱之心,把這只貓帶回了家,給它洗了澡,擦了毛,喂它吃了一點東西。 這東西的生命力很頑強,被他照顧了幾天,就恢復了活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