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在一點點地恢復，秦枕已經可以在不被攙扶的情況下走一小段路了。她跌跌撞撞地被蒙蒂亞接住，懊惱地覺得自己像是個剛學習走路的小孩子。蒙蒂亞將她抱了起來，坐在沙發上，同時讓她能夠舒服地坐在自己腿上，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腿肌rou，問道：“會酸嗎？”

    秦枕搖了搖頭，看著他溫柔的眉眼，遲疑了一會兒才問道：“……你請假了嗎？”她通過新聞已經看到會談早已結束，邊防叁軍的元帥已經回到了防區，但是蒙蒂亞，卻還在中心星停留。

    蒙蒂亞抬頭看了她一眼，迅速低下了頭，聲音有些艱澀地說道：“你不要再想擺脫我。”

    秦枕怔住，她搖了搖頭，放緩了語氣說道：“你誤會了，我只是擔心你的工作……”

    “元帥給我了半年的假期。”蒙蒂亞的語氣里還有些不穩，飛快地說道，“半年結束，我會回去接手邊防叁軍。”

    秦枕看著他淺金色的頭發，他沒有抬頭。她無奈，伸手撫摸著蒙蒂亞的側臉，“蒙蒂亞，我對之前的事很抱歉——”

    “等我接手了邊防叁軍——”他卻沒等她說完話，直接打斷了她，抬起頭，看著她一字一頓地說道，“等我不再那么弱小，是不是，就能夠待在你的身邊？”

    他的紫眸之中似乎覆上了一層寒冷的冰雪，但是冰層之下，卻是熊熊燃燒的火焰。他的手握成了拳，垂在了身側，手背上的青筋隱隱浮現。

    秦枕忽然就說不出話來，她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蒙蒂亞的側臉，慢慢摸到了他的喉結，感受下意識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喉結在掌心下滑動，她想了又想，最后還是愧疚地說道：“蒙蒂亞，我們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我知道。”他的語氣有些急切地回答，他認真地看著她，“我很早就知道，我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從我選擇離開地球的那一刻開始，我們之間唯一可能的未來，就已經消失了。我只是……我只是，想要你分出一點視線，再看到我。”

    秦枕的手停留在了他脆弱的咽喉之上，他卻似乎毫無察覺，就這樣將他的弱點坦然展現在她的面前。他眼中似有水光閃動，額頭抵住了她的額頭，語氣卻是無比的溫柔和鄭重，“我要求得不多，枕枕……只要你讓我陪在你的身邊……讓我能夠彌補我的過錯——”

    秦枕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她輕輕地嘆息：“蒙蒂亞，我們之間，或許說不上到底是誰的錯。你離開過我，我也欺騙了你。我以后的重心會放在地球的重建之上，我的確需要你的幫助……如果你的不介意的話——”她頓了頓，對于這樣明白的索求，還在有些踟躕。

    蒙蒂亞卻已經迫不及待地點了頭，他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個笑容，“不介意，枕枕，我不會介意的。我會竭盡全力幫助——不，我會投資地球的重建。”他的話說到一半，像是意識到什么一樣，飛快地改了口，小心謹慎地看了秦枕一眼，像是在確認她會不會又有不滿。

    秦枕知道他的好意，她忽視了他話語之中生硬的轉折。克因斯說得也許是對的，一味地拒絕別人的好意對于彼此都是一種折磨。感情的事，如果真的去計算付出的價值，那么或許感情本身也并沒有剩下太多的價值了。她摟住了蒙蒂亞的腰，語氣溫柔地說道：“蒙蒂亞，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蒙蒂亞微怔，很快，喜悅就完全占據了他的整個心臟。他的心跳很快，像是鼓點一般，他的雙臂火熱，緊緊地摟住了她，聲音里有著壓抑不住的喜悅，“男孩和女孩都可以，我可以教他們戰斗，教他們駕駛機甲，教他們統領軍隊，讓他們學會保衛地球……保衛我的家。”

    “好。”秦枕輕輕地回答，“我想，我們的孩子應該會很漂亮。我喜歡你的眼睛，以后，幫我種一片薰衣草花田好不好？就像你的眼睛一樣漂亮。”

    “薰衣草？”蒙蒂亞想了想，終于想起來曾經在地球上看到的那種植物，他還記得那個花語，好像是……等待愛情？只要等待，就能有愛情……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他重重地點頭，“好。我希望我們的孩子，以后能夠繼承我的眼睛顏色，和你的頭發的顏色，神秘的、純粹的黑色。”

    他溫柔地撫摸著秦枕的長發，秦枕的腦海里似乎閃過什么，卻很快消失不見。她沒有在意，在蒙蒂亞懷中輕輕點頭，“我會和孩子們在地球等你回來的。蒙蒂亞，不要著急，慢慢來。”

    蒙蒂亞臉上的笑容溫柔又陽光，眼中的紫色已經融化成了一片花海。他沒有再說什么，眼中的晦澀和黑暗已經完全消失。

    這是他期待的結果。他默默告訴自己。他再也回不到過去，回不到那個曾經聽到過卻又很快消失的“我愛你”。他只能向前看，現在是這樣，以后也是這樣。

    向前看……只要她還在，還在前方注視著他。

    這樣，就已經足夠了。他別無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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