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滯，嘴角抽搐，面目扭曲。悔恨的同時，我心中還有一種刺痛。那種刺痛在許舒為我擋刀的那一刻，我曾經感受到過。現在，這種痛又來折磨我了。它象一已經插進我心臟的刀，卻仍在不停地顫動，不停地割著rou。那種痛，令人生不如死，痛楚至極！

    唐遷你這豬狗不如的東西！許欣那么愛你，看看你都對她做了什么？讓她留下來有什么要緊？就是因為你的無情和懦弱。才使得她遭受了不幸啊！

    我痛苦得閉上了眼睛，心里痛得似在滴血。

    這本來可以避免的呀！只要我稍微痛惜她一點，就不會那么絕情地趕她走。我這是把她往火坑里推了呀！一個這么年輕，這么愛我地女孩。就這么生生地被我害死了！

    唐遷你罪該萬死！你不得好死啊！

    我從來也沒有想到過，原來人后悔到了極點，竟是這樣痛不欲生。恨到極處，我忍不住揚起手來，死命地在自己臉上就是狠狠一掌。

    這一掌力道之重，頓時打得我頭昏眼花，金星亂冒。但我痛恨自己之心不但沒有減輕，反而愈加沉重了。我發瘋似的一掌接著一掌扇自己耳光，一掌比一掌力道重，同時我嘶聲痛罵：“兇手！殺人兇手！狗賊！王八蛋！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打到第三掌時，我已是滿嘴鮮血，第四掌時，我的淚水奪眶而出。第五掌時，我已不支倒地，躺在地上，我仍是瘋了一樣扇著自己，痛罵著自己。在那一刻，我真恨不得就這么打死自己算了，反正活著，已生不如死！

    打到后來，我一時間沒了力氣，只好翻過身趴在地上，雙手抱頭大哭。我的臉腫得象一個豬頭，皮開rou綻，痛得幾乎不能呼吸。可是這種痛，哪及得上我心中之痛的萬分之一啊！

    許舒啊？我已經沒臉去見你了。我不但沒有照顧好你meimei，反而親手害死了她！

    小欣啊！唐遷哥哥對不起你！如果早知道有今天，別說留下來住兩天，就是住一輩子，那又有什么打緊？唐遷哥哥是個混蛋啊！明明心里喜歡你，卻總是怕這樣怕那樣。結果……結果就是害了你呀！

    老天爺呀！我悔了呀！求求你，求你給我一次后悔的機會罷！只要小欣沒有事，你讓我干什么我都愿意啊！

    后悔，使我五內俱焚，把自己恨到了極處。我抱著頭，趴在地上哭得昏天暗地，不能自控。那種哭和悔恨，我生平第一次嘗到，哭到后來一口氣接不上，竟就此暈了過去。

    不過我很快又被口腔內和臉頰上地劇痛給痛醒了回來，我忽然想到：不！就算小欣在那架失事的飛機上，也不能就斷定她會死！小欣福大命大，也許會沒事也說不定！我……我一定要親眼去看一看！那怕只要有一線希望，我也決不能放棄。我現在立刻就動身，馬上趕到出事地點，我要親手……把小欣救回來。

    雖然我明知道小欣活命的可能微乎其微，但我沒有親眼目睹，怎么能輕易地放棄？

    我心中還閃過一個念頭：如果小欣真死了，我也要抱著她的尸體回來，跪在許舒面前，讓許舒殺了我謝罪好了！

    我不知哪兒來的力量，一用力撐了起來，拔腳就向外奔去。我毫無章法，一門心思，只想著去出事地點。至于那里遠在浙江，我該怎么去，已經完全考慮不到了。

    我打開門，顧不得把門關上，撒腿就往山下跑去。剛奔出十幾步，忽聽身后傳來了一聲弱弱的叫聲：“唐遷哥哥！”

    我立刻似中定身法般地定住了，幾乎是懷疑自己由于過度地悔恨而產生了幻覺。

    但身后那熟悉地聲音再次傳來：“唐遷哥哥，你要去哪兒？”

    我心頭劇震，霍然轉過身來。看見我家外墻的墻角下，蹲著一個黑乎乎的人影。我按下心中的激動，走上兩步，顫聲道：“小欣……是……是你嗎？”

    然后我看清楚了，黑暗中蹲在墻角，旁邊還放著一個旅行包地人，正是我以為出事的許欣！

    這下我真是喜出望外，愣在那里，千言萬語，一時竟不知該從何說起。我仿如夢中，幾乎都不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心中的那份狂喜，已經不能用語言來表達了。

    這一刻，我忽然發現，原來我竟是那么深愛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她有任何的損傷，都是我無法承受的痛苦。只要她沒有事，我愿意用我生命，來保護她！

    貓在黑暗墻角的許欣見我不動，以為我生氣了。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可憐兮兮地道：“對不起唐遷哥哥，我沒有聽你的話上飛機。小欣……真的舍不得離開你，讓我多待一個晚上，明天早上就走行嗎？”

    剎那間我的鼻尖一酸，眼淚水再次流了下來。我很想點頭說好的，但是兩個字哽在喉嚨里，竟是怎么也吐不出來。我很想跪下來向老天叩頭，感謝他如此仁慈，竟然把我的小欣還給了我。但我更想的，是把她摟在懷里，親她愛她，以后再也不傷害她了。有了剛才那極度的悔恨和自責，我終于知道，這個小女孩在我心里是那么的重要。失去她，我無法承受得了那種痛苦。

    靠在墻邊的許欣見我默不作聲，黑暗中又看不清我的臉，只能看到我的人影正在輕微顫抖。她以為我發怒了，只好裝可憐地道：“唐遷哥哥，我蹲在這里都一個多鐘頭了，可就是不敢敲門。現在我的肚子好餓，要不，你先讓我吃口飯，然后再發火好不好？”

    這時候我更有什么話說？以后只要你高興，唐遷哥哥什么都依你。我愛憐橫溢，情難自已。快步走到了她身邊，緊緊把她摟進了自己的懷里，頭一低，便吻住了她。

    正文

    第八十一章 趁熱打鐵

    我剛一吻住她的小嘴，立刻被嘴角傳來的一陣巨痛刺得“哎呀”一聲，忙不迭地分了開來，捂著臉蹲在地上半天不會響。

    許欣又是好笑，又是莫名其妙地道：“ 唐遷哥哥，你怎么啦？”

    這時候我才知道我剛才自扇的幾個巴掌打得實在太重，此刻我的嘴角破裂，臉孔紅腫，牙齦出血，反正半片臉上沒有一處好的地方。此刻一碰到了，竟然是鉆心的疼痛。

    我無奈地搖了搖手，道：“沒……沒事，一會兒就好了。小欣，我們……先進屋去罷。”其實我臉上雖疼，心理卻是歡喜快樂。那種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卻又重新得到的感覺，讓我開心得胸腔似要炸開來一般。我一只手抓起了她的行李，站起來后又用另一只手牽住了她的小手就往屋子里走去。

    小魔女兀自還嬌怯怯地道：“唐遷哥哥，我沒有聽你的話，你不生氣嗎？”

    我轉回頭柔聲道：“不生氣，這次你不聽我的話那可真是做對啦，要不然唐遷哥哥縱然死一百次，也抵消不料自己犯下的大錯！”

    可是小魔女還以為我怒極了在說反話，聞言身體一僵，然后有些泄氣地哭喪著臉道：“小欣知道錯了啦，唐遷哥哥要是生氣，那就打我一頓好了。只要不趕我走，隨便你怎樣懲罰我都沒有關系。”

    我笑了起來，心想我怎么舍得打你？從今往后，我只會親你愛你。再也不會對你不好了。正走著，耳聽得小魔女又加了一句：“不過……唐遷哥哥，小欣讓你打哪兒都行，屁股……可不可以不打？”

    我心思樂得哈哈一笑，道：“好，不打！”說話間我們已走入家中，與我跑出來時悔恨交加，痛苦著急的心情相比，我此刻的輕松快樂簡直如在天堂。我殷勤地招呼她：“小欣。來，你一定累了罷？快坐下消息一會兒。哦，對了，你肚子餓了是不是？我馬上就去給你弄點好吃地。”

    小魔女被我搞得有點不知所措。只好怯怯地道：“沒關系，你隨便弄點……咦？你的臉怎么了？”

    她終于注意到了我的臉上那奇異的模樣，瞪大了眼睛，驚駭莫名地看著我。我忙用手捂住臉。尷尬地笑道：“不……不要緊的，不小心在門上撞了一下而已。一會兒擦點藥酒就好，你別大驚小怪的，快坐下來休息罷！”

    小魔女叫道：“什么大驚小怪？你把手放開我看看。”她走到我面前，伸手就把我捂著臉的手給拿了下來，看到我嘴角干著血跡，右臉又是紅腫，又是皮開rou綻地，頓時心痛得無以復加。顫抖著手輕輕撫摸著我的臉頰。噙著淚水道：“怎……怎么會弄成這樣地？你……你痛不痛？”

    我心中柔情涌動，伸手輕輕把她拉入懷里，緊摟著她嘆道：“不痛，一點兒也不痛。唐遷哥哥心里好開心，只要你沒事。就算我全身都這樣了，也是好快活。”

    許欣又是奇怪，又是不解，同時被我的溫柔弄得好感動，道：“唐遷哥哥你怎么啦？發生什么事了嗎？”

    我撫著她的頭發，心有余悸地道：“嗯，剛才看到電視里報道，說你本來應乘的那架飛機不久前失事墜毀了。你不知道，我聽到了這消息，心里有多害怕，多后悔。如果你真地有什么意外，那就是我害的呀！現在你沒事就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什么？那架飛機……失事墜毀了？”許欣頓時嚇得小臉煞白，失聲叫了起來。我忙拍著她的后背，輕聲道：“別怕別怕，你不是沒上飛機嗎？小欣，你可真是福大命大，你沒走真是太英明了，不但救了你自己，也救了我。要不然我哪還有臉去見你姐呀？非得自殺謝罪不可了！”

    許欣也禁不住一陣一陣地后怕，身體也止不住發抖起來。她緊抱住了我，顫聲道：“真的嗎？這是……真的嗎？我都登上飛機，差一點就真走了呢。唐遷哥哥，要不是小欣不甘心，那可……那可真的成了冤死鬼了！”

    我連連點頭道：“嗯，不甘心好啊！不甘心可真是太妙了！小欣，你這一不甘心，可算是救了我們倆個人。唐遷哥哥以后再也不讓你有危險了，這種事，嚇一次，我就已經少活了十年，再也經不起嚇第二次了！”

    許欣忽然格格笑了起來，推開了我，指著沙發邊打碎的茶杯道：“我明白了，這里一定是你看到電視報道后，嚇得失手把茶杯都打碎了是不是？”

    我愣了一下，只好點頭承認。小魔女好似完全忘了剛才的后怕，又一步調到電話機旁，拿起掛在地上的話筒，笑嘻嘻地對我道：“然后你肯定馬上打電話到機場去證實，聽到乘客名單里面確實有我的名字，你便如當頭一棒，震驚得把話筒也拿不住了是不是？”

    我摸著鼻子，心想這小魔女又來顯擺她未來大記者的本事了。不過實情如此，我又只好點頭承認。

    小魔女又走到我面前，又是開心，又是心疼地看著我地臉，輕輕地道：“你以為我死了，所以心里痛苦萬分，又悔恨交加，便不停地打自己的耳光，搶天呼地地大哭，說小欣啊！唐遷哥哥對不起你啊！是不是？”

    我不停地摸鼻子，想要不承認，但臉上證據確鑿，沒辦法否認，只好沉默不語。

    許欣又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臉，道：“最后你想親眼去證實一下到底有沒有事，便急匆匆地沖出門去，連大門都忘了關，是不是？唐遷哥哥呀！以后就算小欣真的有什么事，你也不可以這樣虐待自己，行嗎？”

    我嘆了一口氣，又把她摟進懷中，溫柔地道：“別烏鴉嘴，你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以后肯定長命百歲，死在我之后的！”

    許欣深情地看著我，輕聲道：“當然，小欣都還

    沒嫁給你，舍不得這么早就死地。唐遷哥哥，如果可以，我們同年同月同日一起死，好嗎？”

    我笑道：“那不行，你一定要比我活得更久才是，你這么年輕，跟我一個老頭同年同月同日死，那不是太吃虧了？”

    “我愿意的，你呢？”

    我此時已知小欣在我心里的重要，本來當然說愿意。但是不知為何，口一張，心里猶豫了一下，竟是沒有說出來。我嘆了口氣，道：“這些沒營養的話以后再說罷，你不是餓了嗎？我給你做好吃的去好嗎？”

    小魔女撇了一下嘴，道：“好罷，不過你的臉腫成了這樣，還是快治一下罷，家里有什么藥水可以涂嗎？我去拿。”

    我點了點頭，道：“嗯，有的，衛生間里有一瓶紅花油。你去拿罷，我去給你做吃的。”

    我走進了廚房，開始為小魔女點火做菜。臉頰上不時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但我心里卻是歡喜快樂，不管怎么樣，小欣沒事就好。臉上的小傷幾天就會好，可是失去了她，我會痛一輩子！

    我轉念兒又想：這幾天也邪門了，我的臉不斷地遭受耳光，不是被別人打就是被自己打，而且還都挨得心甘情愿，真是好笑！

    不多時，小魔女拿著紅花油和棉花進來，笑道：“頭側過來，我給你上藥了。”

    我一邊忙著做菜，一邊把頭歪了過去，小魔女笑著輕輕為我涂臉，道：“唐遷哥哥，你跟我說老實話。你在以為我出事的時候，是不是也在后悔沒有去愛小欣？剛才你一看到我，便主動來抱我吻我。當時一定是非常激動的罷？我猜在那個時候，才是你真情流露的時候。平常你都給我裝瘋賣傻，假意不拿我當回事。其實……你心里面真正喜歡我，愛著我的對不對？”

    我的老臉忍不住一紅，嘴硬道：“胡說，你出了事，我能不著急嗎？你上飛機是我讓你走的，飛機失事了，我能不后悔嗎？看到你沒事，我當然高興了。擁抱你，親你一下那是表示我激動的心情。沒說你的那么復雜，你別亂猜好不好？”

    小魔女才不信呢，她邊擦邊促狹地道：“是……嗎？你親的是我的嘴巴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