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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下,蘇玠的臉立時掩上一片烏云,他咬牙切齒,“就算你以往做事再隨性再自我,再怎么不拘章法,我以為你至少會看在你我相交多年的情分上,稍稍有所顧忌,沒想到你是連一點情面都不講了!” 程既簡解開襯衫的袖扣,將袖子往上一挽,“我說過的,蘇玠,你要么就把人看好,別讓她在我跟前露面,第一次我放過了她,這一次我不會放手——” 話音一落,他猛地還了一拳。 蘇玠身體往后一仰,連退了幾步,下頜處痛至發酸發麻,這個混蛋,專挑人體的脆弱點下手。 程既簡平時看著風度翩翩,揍人的時候又快又狠,一點不落下風,完全發揮了他一身衣冠之下的那股蠻野的力量。 他受蘇玠一拳也是應該,但還回去一拳更是應該。 他們之間曾經有過君子協議,他從來不自詡正人君子,更不是所謂的善男子,但他言出必行,說到做到,答應過的事一定遵守約定。 可到頭來,卻是蘇玠先破壞了規則,把人交給他的。 蘇玠忍過陣痛,忽然笑了笑,“輕輕對自己的事一向有主張,從她懂事開始,我就很少插手管她的私事了,一切由她自己拿主意。” 他的話沒說完,程既簡默然不語。 蘇玠繼續道:“所以,但凡我管她一回,她就一定會聽我的話。” 程既簡面不改色,薄唇卻抿成一條線。 蘇玠嘴邊勾起的弧度微微加深,他一字一句:“我不答應你們在一起,程既簡,我不答應,所以你放不放手,沒那么重要。還有,她對你未必有你以為的那么堅定,這段時間你最好別聯系她,給她一點空間,想想清楚。” 他說完轉身就走。 程既簡捏緊了拳頭,隨即又松開,說道—— “你好歹站在她的立場上,考慮一下她的心情。” “你放屁!”這話不知怎么的惹怒了蘇玠,他轉過來抬手一指,“少在我這兒冠冕堂皇,你要是替她考慮過,就不會對她出手!” 蘇瑯輕在屋子里坐立難安,抓了個抱枕過來,緊緊壓在了心口。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這時客廳的門一開,蘇玠進屋來,蘇瑯輕趕緊起身,望了一眼他的身后,門就再次掩上了。 這是沒有談攏的意思? 蘇玠對上她詢問的目光,趕緊一笑,“輕輕,你和程既簡的事,要不就算了吧。” 蘇瑯輕手臂一松,抱枕掉落,她趕緊撿起來,就這么拎在手里,“為什么啊?” “不為什么,他不適合你。”蘇玠雙手抄入兜里,“哥身邊還有很多朋友,當警察的,長得帥也有,改天我帶你去認識認識,你隨便挑。” “我不要。”蘇瑯輕把抱枕扔回沙發,走過去握住蘇玠的胳膊問:“哥,你為什么對程既簡意見那么大?” 蘇玠說:“我對他沒意見,他只是不適合你。” 蘇瑯輕問:“他怎么不適合?” 蘇玠看著她,“你知道他什么家世什么背景么?” 蘇瑯輕一怔,其實她了解得不深入,蘇玠以往很少對她提及程既簡相關的事,程既簡也沒有對她特意提起過,不過她也不在意。 蘇玠說:“他高門大戶,家里那么有錢,你要是跟他在一起,哪天被他欺負了,我想幫你教訓他都不知道能不能邁過他家那道門檻,見不見得著他的面。” 這話說出來就是嚇唬她的。 蘇玠反對的主要原因,還是顧忌程既簡這個人,一來他家世背景太過復雜,二來,他本人的心思深如海。 程既簡從小的時候,就要應付身邊的各路神鬼仙怪,他從小見識人情反復,切身體會過什么叫“世情如鬼,花面逢迎”,二十歲出頭,就已經一肚子如意算盤。 他心里面是沒有所謂真真假假的,這樣的人太過性空。 說起來,蘇玠有的時候也會怕他。 一個連他自己都犯怵的人,讓他怎么放心把meimei的終生托付給他?蘇玠只求唯一的親人平平安安,不沾染是非,這就夠了。 蘇玠承認自己這回自私了。 他利用了程既簡的可靠,卻拒絕接受利用的結果。 蘇瑯輕聽他這句話,實在是覺得沒譜,“什么欺負不欺負的,談戀愛是彼此交付真心,我又不是小孩子,既然自愿接受了他,那也愿意承擔任何風險。” 蘇玠無法在程既簡背后議論他的不是,所以一時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為今之計,就是能拖一天是一天,“這樣吧,你讓我考慮考慮,你也考慮考慮,總之我不建議你和他在一起。” 蘇瑯輕沒說話,心里邊默默抗爭。 蘇玠知道她的脾氣,所以又多了一句:“你冷靜冷靜,這段時間別和他見面了,省得你一看見他就頭腦發熱,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進屋之前,蘇玠想了想,又對她說:“輕輕,咱們爸媽的一生足夠轟烈,足夠復雜,但我已經受夠了,我希望你的生活簡簡單單,我知道你也是這么希望的,所以程既簡不是你的良配。” 前面蘇玠說得再多,蘇瑯輕都無動于衷,唯有最后一段話,讓她產生了些許的動搖。 蘇瑯輕閉著眼想了一夜,仍是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這段時間,蘇玠也無所謂加班了,每天開車親自送蘇瑯輕上下班,防得緊,也盯得緊,周末時間蘇瑯輕也沒什么心思出門,一直待在家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