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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憑何人在身后喚,都喚不回他的身影。 兩手剛將其從床榻上小心抱起來,陡然,眼前閃過一團昏黑的影,男子兩腿一軟。 小腿居然控制不住地顫栗! 與那微顫一起的,還有從腳底升起的燥熱之意。 意識過來時,他震愕地抬眼,望向門外。 忽然想起來,沈鶴書在離去之時,那個不懷好意的眼神與笑容。 …… 房門被人從外鎖上了。 房內燃著催.情的香料,容羲忙不迭提起桌上的茶盞,顫抖著右手,將那香爐里的東西澆滅。 而后癱倒在香爐邊,大口大口喘.息。 燥熱。 悸動。 惶恐,不適與不安。 他望向床榻上的女子。 容羲不知曉,如今姜幼螢服了那種藥,能撐多久,更不知曉如果那藥未及時解開會有什么后果。但他萬分清楚的是,沈鶴書厭惡她肚子里的孩子,甚至欲除之而后快。 猛然,他又一個顫栗。 不行,不能這般坐以待斃。 先前聽聞消息后,容羲便猜出來了個大概,擔憂風聲走漏、讓她的清譽受損,容羲特意叮囑心腹不準許外人靠近半步。若是平日也就罷了,即便是房門被人從外上了鎖,自己也能破門而出。只是現在他又中小人算計、中了那臟東西,只覺得意識一點點抽離,整個人的身子變得軟綿綿、輕飄飄的。 看著素帳內的嬌影,他…… 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些不該有的念頭。 他喜歡了她整整兩輩子。 煙南集市上的匆匆一瞥,少女面紗被風吹起,她驚惶回首,迎著微光理了理青絲。 她裊裊走上花樓,步履翩翩,每一步都恰好踩在他的心坎上。 她回眸,她淺笑。她……嫁入帝王家。 兩輩子了,兩輩子所有的沖動與念想,忽然就在此時如沸水般炸裂開來。那般guntang的、熾熱的、來勢洶洶的情感,目光所到之處,皆是觸及生痕。 他呼吸發亂,十指顫抖。 “阿禮,阿禮……” 他從墻邊站起身,扶著桌角邊,重新站到床前。 月色落拓,燭影昏黃。 容羲身上穿的是,那殷紅、喜慶的顏色。 男子垂眸,無聲凝視著床榻上的女子,眼尾之處,亦是沾染上了一抹胭脂紅。 淺淺的,淡淡的,那緋色未經遏制,竟一寸一寸,彌散至他的面頰、他的呼吸深處。 情難自制。 情難遏制。 容羲手指微抖,再度掀開那一襲素色的紗簾。 “姜姑娘。” “阿螢。” “太子妃娘娘。” “皇后……娘娘。” 眼前景象忽然一轉,他站在金陵河前,看著眼前荒蕪的景象,忽而落下兩行清淚。 清風明月,吾心向月。時而晦澀,時而皎潔。 前世的哀痛愈發麻.痹著他的神智,容羲終于伸出手去,很想摸一摸她的臉。 手指剛落下一寸,她的鼻息輕輕撲了來,如一只振動翅膀的小蝴蝶,顫動了整個春天。這一瞬,欲念破冰,香霧繚繞,百花盛然綻放。 男子卻猛然回過神來,蒼白著臉頰,惶惶然往后退了半步。 一陣靜默,忽然,他從腰間取出一把匕首。 刀刃刺穿手指,血珠子止不住地汩汩而出,痛感終于壓制住那道念想,容羲的眼前也一寸寸清晰、明朗了起來。 他重新抱住她,小心翼翼呵護著她的腹部,少女腦袋一斜,也聞到了屋內的血腥味兒。 那味道太過于刺鼻,竟讓姜幼螢皺了皺眉頭,意識稍稍清醒。 “容、容大人?” 她震愕地看著男人的斷指,后半句話堵在干澀的喉嚨里,“您……” 他為何這般? 為何一次次地幫她? 容羲垂下眼眸,目光清澈溫柔,先是一腳踹開房門,而后抱著她行走在夜色中,一邊走,一邊溫聲講起一件事來。 這件事,太過于遙遠。 遙遠到了,歷經了整整兩輩子。 當心腹帶著張氏慌張找到容羲時,他懷里正躺著位意識不甚明晰的女子。一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張氏的眸光忽然晦暗了下來。她是認得當朝皇后的。 如今再度見著她,張氏竟也不覺得驚訝。 容羲沒有刻意同她隱瞞,面對張氏,是有問必答。 “所以……那些傳聞,都是真的?” 容羲看了張氏一眼,平靜道:“這些都是旁人杜撰,與皇后娘娘沒有關系,全是我一廂情愿。” 張氏一愣,而后竟噗嗤一笑,“容羲,你倒也不瞞著我。” 他大大方方地承認:“你入了容府,我盡量不虧待你。” “可……如若我反悔了呢?” 容羲怔了怔。 張氏看了他懷中女子一眼,深吸了一口氣,忽然,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如若我想悔婚,容大人,您會放小女走么?” 她站在夜色深處,風吹紅衣獵獵,發上珠寶累累。 心腹一聽見這句話,嚇得渾身一哆嗦,“夫人,這話您可不能亂說,您這……” 張氏沒有理會他,徑直望向容羲。 “不用大人說,小女也知曉,這門婚事是怎么來的。方才在婚房那一陣時間,小女也想通了。容大人,您放小女走吧,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