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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螢冰雪聰明,什么都學(xué)得快,包括這些。 那宮女也是極懂行的,毛巾沾了水,便往幼螢的身上拂去。 她的身子本就干凈,像玉一樣。 溫?zé)岬乃疄⒃谏倥募珙^,小宮娥將幼螢的鴉發(fā)撥到一邊兒。那是一片令人心驚的雪白,那肌膚,像是被上好的牛乳浸泡過般,月色落下,讓她的雪膚透著瑩白的光。 花瓣下的身姿更是裊娜。 這一回,輪到小宮娥紅了臉。她靠近了些,姑娘的身上很香,竟將花瓣的香氣遮掩住。那香氣似乎是從骨頭里傳來的,一點一點,順著水霧往上漫。 幼螢很羞,輕輕推了宮女一下,示意道:我自己來。 宮女搖頭而笑:“姑娘先看會兒本子,您明兒個是要去見皇上的,今日務(wù)必要洗干凈了。一會兒奴婢再給您用些香,姑娘受著點兒。” 見皇上。 一時間,耳邊又響起了柔臻jiejie的話: “昨日陳美人跑到皇上那里,誰料卻被皇上砍了頭,血淋淋的身子被人抬了出來,那場面好生慘烈……” 想到這兒,少女的身子猛然一顫,宮女止住了手,問道:“姑娘可是疼了?” 幼螢搖了搖頭。 她覺得脖子有些疼,像是有道刀口。 整個身子沉在玫瑰花瓣下,她忽然也想將腦袋邁入水里。她想哭,她止不住地害怕,她怕自己剛邁進(jìn)坤陽殿,便被暴君拖過去砍了頭。 想著想著,她不自覺地縮在池子里輕輕發(fā)抖。那宮女全當(dāng)她身子疼,便放緩了手上的動作,甚至興奮地恭維道: “若是姑娘得了皇上的心意,日后莫忘了奴婢的好。” 幼螢忍不住在心中道:若是我死在坤明殿了,你也莫要忘了我的好。 起碼叫上柔臻jiejie來給我收尸。 這一弄,便折騰到很晚,素秋姑姑安排她在這里宿下了。她還未睡多久呢,又被人給拽了起來。 天剛蒙蒙亮,周圍人說,皇上一會兒便要上早朝回來了。 幼螢被人按在妝鏡前,木然地看著她們往自己頭上簪著發(fā)釵。熟悉的香脂水粉味兒撲面而來,少女輕輕闔上了眼。 外頭還下著雪,許是怕她身上的衣服臟了,姜幼螢破天荒地坐上了軟轎。 轎子晃晃悠悠,幼螢看著轎子外的飛雪,一時間,恍若回到了初進(jìn)京城那日。 那日在馬車上,她也是這般惶然無助。 “姑娘,到了。” 輕輕一聲,轎簾子被人從外掀了開,幼螢規(guī)矩地走下軟轎,身側(cè)立馬有小宮女撐著傘走過來。 “可是太后娘娘安排的初禮宮人?” “正是。” 太后跟坤明殿打過招呼的,見了幼螢,守門的宮人便側(cè)了側(cè)身。 “姑娘且雖奴才來。” 幼螢點了點頭,將小手縮回袖中,乖巧地跟上對方的步子。 先是一條又細(xì)又長的走廊,廊上掛了些鈴鐺,幼螢路過時,恰恰有風(fēng)穿過長廊。 冷風(fēng)乍起,吹得她發(fā)上流蘇微微晃蕩,帶動一襲鈴簾,琳瑯聲中,少女心亂如麻。 剛走到寢殿門口,便聽到一聲: “皇上剛下了早朝,身子不舒服,正在寢殿歇息呢。什么,這位是太后娘娘送來的初禮宮人?……那便隨奴才進(jìn)屋候著罷。” 完了。 暴君本就陰冷嚇人,如今又是身子不舒服……希望柔臻jiejie能給她挑一個粉色的棺材。 殿門半掩著,所有人都不敢出聲,只見明黃色的帳內(nèi)一點素白色的衣袍,還有那烏黑迤邐的長發(fā)。 周圍人使了個眼色,竟欲將幼螢一個人留下。 她徹底慌了,忙不迭抓住了大太監(jiān)的袖子,望著他求助。 小姑娘雙眸柔軟,氤氳著淡淡的霧氣,大太監(jiān)有些不忍,便低聲引導(dǎo)她: “皇上應(yīng)是快要醒了,姑娘先在地上跪著,等皇上醒來罷。” 幼螢的身量嬌柔,今日更是穿了件嬌艷的粉衫子。如此跪在地上,乍一眼望去,像一朵盛開的粉荷。 皇上醒來見她跪在地上,許是能生些憐香惜玉之情罷。 殿門被人輕掩上了,一時間,偌大的寢殿只剩下幼螢與暴君二人。他似乎睡得不穩(wěn),透著層紗帳,幼螢見他翻了好幾回身。 不知跪了多久,她的雙腿終于開始發(fā)疼了。屋內(nèi)雖燃了香,地面上卻是萬分冰涼。姜幼螢跪在屏風(fēng)一側(cè),只見著細(xì)薄的日光透過窗牖,將明黃的帳映照得愈發(fā)神圣威嚴(yán)。 不可褻瀆。 幼螢垂了垂眼,心跳有些加速。 膝蓋處很酸,很疼,還很冰。像是有人用冰刀子狠狠地戳她的雙膝,扎得她微微蹙眉,卻又不敢發(fā)出一聲響。 更是不敢隨意地從地上站起來。 大公公讓她跪,她便跪。 她不要雙腿,也不要這副身子,她只想活命。 香霧撲在幼螢顫抖的睫羽之上,良久,床上那人終于動了動。 少女連忙挺直身,顧不得酸痛的腰與雙膝,緊張兮兮地看著那道身形。 “水。” 冷冰冰一聲,沒有絲毫溫度。 幼螢微怔,只得硬著頭皮,倒了杯熱水,隔著杯壁小心探了探水溫,這才敢送上前去。 暴君坐起了身子,靠在床欄邊兒,似乎在等她。 一顆心怦怦直跳,她看著垂到地上的床帳子,深吸了一口氣,顫顫巍巍地掀開床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