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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怎地現在來了?可是晚上沒用飯餓了?正好砂鍋里有鴿子湯,我盛一碗給姑娘吧。” 玉芙搖了搖頭,眼睫上的細雪隨著暖意緩緩化開,顯得她那雙杏眼濕漉漉的。 躊躇片刻她才道:“我想給先生做些吃食,但我不太會下廚,小桃能教教我嗎?” 小桃遲疑地看了看她,緩緩說道:“姑娘想今兒送的話,只能做碗陽春面了,旁的怕是來不及了。” “嗯!學什么都行。”玉芙眉眼開懷,顯然覺得自己的想法極好,絲毫沒想過會有失敗的概率。 小桃雖覺著奇怪,但學生送師長吃食這件事再正常不過,算得上束脩的一種。姑娘現在才送,實則都有些晚了,學子們倒是經常會送些特產過來。 將食材都備好后,開始手把手教著玉芙,陽春面并不是太復雜的吃食,調料放得正好,就會很好吃了。 玉芙學得認真,無論是下面還是調料,都不敢馬虎,雙手搓洗青菜時,倒是被水凍得難受極了,但她想到這是自己頭一次為先生下廚,硬生生地忍了下來,可惜在放大油時,恰好水開了,小姑娘的手難免抖了下,還要忙著下面,倒是沒曾注意。 熱騰騰的陽春面出鍋,就用了一刻鐘,剛好來得及去尋先生,玉芙拿起聞了聞,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有點膩了。 她想了想,拿起了柜子里的青瓷瓶問道:“小桃,左邊柜子的這瓶是什么呀?” 小桃忙著收拾灶房,她記著左邊柜子里好像是冰雪涼水①來著,隨口答道:“應當是果飲子,姑娘拿過去正好。” 玉芙隔著瓶子聞不出什么,將瓶子放進了食盒里,提著就出了門,路過自己的屋子時,還將要送給先生的物件都拿著了,左一個盒子,右一個籃子,瞧著甚為隆重。 直到過了泮池畔,她才有了幾分膽怯,望著書房里的燈火躊躇不前,提著食盒的手都緊了些,好一會兒才敲響了門。 書房內燈火昏昏,紅泥火爐上的熱茶沙沙作響,混合著山茶的熏香,顯得極為寧靜。 溫時書聽見門響,放下了手中的公文,抬眸就瞥見了小姑娘的身影映在了門扉處,輕聲道:“進來吧。” 玉芙緩緩推開了門,將東西都拿到了屋里,小心翼翼地開始打量起了先生,發覺他并未抬頭看自己,不免有些失落。 搓了搓手,待自己身上的寒意驅散后,才提起食盒朝他走去。 “先生……我給你做了碗面,你要不要稍微歇一歇呀。”玉芙不敢直接提白日的事情,將食盒打開后,輕輕將陽春面擱在了桌上。 溫時書抬首,視線恰好移到那碗陽春面上,瞧這模樣,就知小姑娘定是用了心的,但她通紅的指尖卻格外惹眼些,還會時不時往袖子里摩擦。 他看得真切,不禁就皺了眉,想到了今日在泮池畔看到的一幕,“坐吧,手可好些了?” 玉芙不知他心中所想,聽他言語冷淡,吸了吸鼻子,乖巧地坐在了對面,“已經好了,先生打得不痛的,我已經知錯了,先生別生我氣好不好?” 小姑娘說著這些,又趕緊將自己準備的物件都拿了出來,精致的仙鶴書簽,繪了許久的十二花神,一針一線納的鞋墊,明晃晃地能瞧出來,她在討好他。 溫時書怎會不知她心中所想,支頤低下頭,隱下嘴角的笑意,柔聲道:“我都很喜歡,我也沒有生你的氣。” 他確實沒生孩子的氣,聽課分神這種小事他怎會放在心上,只是惱她說謊罷了。 玉芙沒能看清他的神情,藏在袖中的手愈發糾結起來,直到她看見桌上那瓶藥膏,發覺與柳白給她的那瓶甚像,恍惚間好像明白了什么。 難不成先生曾想過給她送藥膏的?為什么又沒送呢,她有些想不通。看見那碗陽春面都快涼了,她的心也倏忽沉了下去,先生還是惱了她的,就算送再多的東西討好他都沒用…… 她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先生不在的這些日子,她真的好想好想他,想他做的菜,為她講課時的模樣,還有他的溫柔,他的好,整日吃不下睡不好,希望能見到他,卻從未想過他會這樣冷淡,早晨見到的溫柔,就這樣轉瞬即逝,甚至不再出現了。 若是先生厭惡了她,離開書院她又該如何是好呢?玉芙想到這兒,卻不敢再想下去了。 溫時書半天聽不見回話,便將文書都收了起來,抬眸看向了她。 小姑娘垂著頭,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在了手背上,明明委屈極了,卻不敢發出任何動靜。而那雙小手瞧著好似腫了,會令她忍不住摩擦著。 他眸色一沉,起身走了過去。 小姑娘還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見他走過來,慌亂地擦拭著眼淚,從椅子上起了身,“先生,我……” 溫時書皺眉看著她,食指抬起了她的小臉,用帕子將她的眼淚擦干,隨后拿起了她的手翻看,神情越發凝重起來。 那雙小手明顯是凍傷了,不僅僅指尖是紅的,手側都紅了,而屋內炭火生得旺,她還時不時摩擦著手,定是又疼又癢。 “怎么弄的?柳白給你送了藥,你若涂了應當已經好了,是為了給我做面凍成這樣的?” 玉芙聞言連忙抽回了自己的手,藏在了背后,濕漉漉的大眼睛望向了他,“先生……我沒事的,就是稍微有點癢,待會兒涂藥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