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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眾人卻不這樣覺得,先不說大魏女子地位如何,光是讓丞相舍命相救一事就讓人無法接受,紛紛斥責起玉芙是個禍水,寄住在書院竟還勾引丞相,非要叫出來辯個黑白,至于李通判是否買官,丞相是否公報私仇,更是議論紛紛,各有各的看法。 望君樓的掌柜本還想將人請出去,看達官貴人們鬧成這樣,也不好再插手,事情隱隱有些愈演愈烈。 李夫人捂著帕子哭,心中竊喜萬分。 她昨日見夫君被帶走,周瑞被知府親自鞭打,就知道自己肯定漏了餡,坐等右等不見來人審問自己,想來溫時書為了保全玉芙的名聲不會聲張此事,這樣一來,自己則有機會先扣個屎盆子給師生二人。 至于溫時書說的證據,她心里也沒譜,但現下確實沒什么好的辦法了,心中又怨恨劉玉芙真是她的克星,她竟沒想過能讓溫時書在乎到這種程度,恨不得期望玉芙昨天就死在那場火災里!要不是玉芙,自家的夫君怎會丟了烏紗帽!倒是全然沒覺著是自食惡果。 此時站在門扉后的玉芙,就那樣安安靜靜地聽著他們的辱罵聲傳來,低眸時依然能瞧得出來眼尾紅了。 小桃又急又氣,連忙道:“姑娘千萬別忘心里去!李夫人就是故意來找茬的,還不知究竟安的什么心。” 玉芙握著那串菩提搖了搖頭,緩緩嘆氣。 這些日子,她聽過辱罵的話已經太多了,哪里會真往心里去。但她最敬愛的人,正因為她被人質疑辱罵,這種感覺讓玉芙十分難受,那顆心好似被放在刀山火海中磋磨,一字一句都壓得她喘不上氣。 先生這樣好的人,怎能被他們這樣說呢? 直到她聽見那句“溫時書丟了文人的臉”后,那雙握著菩提的手愈發顫抖。 她推開了門,想要為先生辯駁,想要反問李夫人,卻發現外頭忽地靜極了,抬眼望去,不知何時陳知府竟帶著官兵來了,還有……她的先生。 溫時書將戒尺背在身后,淡淡地瞥了一眼眾人,隨后將視線落在了小姑娘身上。 一身素衣的她在人群里顯得那樣格格不入,偏偏杏眼含淚楚地望著他。 他在府衙接到學子們的報信就趕了回來,竟沒想到小姑娘還是哭了。 溫時書緩緩走到了她的身旁,柔聲道:“怎地哭了?這有什么值得怕的。” 玉芙搖了搖頭,看著他愈發溫柔的眉眼,忽地就想起了昨夜的冷淡,教她一時手足無措了起來。 “學生早就不會怕這些了,也沒有因為這個哭,只是……不想再聽他們這樣說先生了。” 溫時書嘆了口氣,用戒尺輕輕敲了她的頭頂。 小姑娘這番回答他并不意外,孩子不諳世事,對于世間的惡意從不會想著去反抗,往往先想到的都是他人,不曾為自己著想過。 他有些無奈,但現在不是教訓孩子的時候,有人趁他不在,來欺負她了,這怎么能行。 溫時書轉過身,那身狐裘將玉芙擋在了身后,繼而挑眉看向了李夫人。 “我來的倒是晚些,沒想到通判夫人竟在此處,敢問李夫人若覺得冤屈,為何要來尋玉芙,而不是去府衙擊響鳴冤鼓?” 他回來的要比李夫人想象中快太多,甚至與知府同行,讓她心頭隱約有些不詳的預感。 強裝鎮定地說道:“怪我一時昏了頭,可府衙哪里是我這等女子能去的地方?還請丞相勿要為難于我。” 她的回答避重就輕,在場的人又不是傻子,前頭會吵起來,完全是因為溫時書舍身救玉芙刺激到了他們,到底李通判有沒有用銀子通融,卻不是他們能管的事,紛紛議論了起來,要李夫人給個解釋。 李夫人瞬間大汗淋漓,溫時書三兩句話就能輕飄飄揭過她演好的戲,教她怎能不急,但這話她又答不上來。她能找玉芙,無非就是欺負小姑娘年歲小,性子單純,若騙出來隨便說上兩句,就能把錯推到師生二人身上,想魚目混珠真相罷了,現下哪有什么可說的? 左思右想辯解不得,她就又把心思放在了玉芙身上,哀聲說:“昨夜我家夫君情急說錯了話,莫名其妙就有了買官的罪名,丞相如今還這樣護著玉芙姑娘,焉知不是有意為之?” 溫時書搖頭淺笑,那聲笑里分明帶有嘲弄,“我護著她,是不想讓她被豺狼虎豹環伺,李夫人這樣問,難不成是問心有愧?” 他花了這么多心思教養的姑娘,差點就因為眼前的人出了大事,就算是有意為之,也不足以平息他昨日的怒火。 李夫人被他盯得后脊發寒,臉上青白交接,又被他一句“豺狼虎豹”說得心虛了起來,剛張口要辯駁,一本冊子就砸在了她的臉上。 溫時書摩挲著戒尺,淡然道:“這是尊夫在桃花縣賄賂上任通判的賬本,應當經過李夫人的手走過吧?其余的我等已呈于圣聽,想來圣上自有定奪,不知你還有何解釋?” 李夫人不可置信地望著那本冊子,繼而又看向了他。 溫時書的臉上哪有什么怒意,也沒有絲毫的嘲諷,就這樣淡然地看著她,什么情緒都瞧不出來,偏偏這樣的他一下就抓到了她的命脈,剛才想要質問玉芙的威風,在這那一刻,全都化為了烏有。 她顫抖、不可置信,甚至驚恐地問道:“你、你從何處得來的?你明明致仕多年,哪里來的證據,誰能給你,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你為了救玉芙那個小蹄子來誆我的,還想誆了所有人!你早都不是什么溫丞相了,只是書院里的教書先生,不可能再有本事了,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