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疼了嗎 #9449;jīǒsん.ǒм
棕熊旅店的老板達蒙今早有些坐立不安:在二樓留宿大半個月的那對經常拌嘴但感情很好的兄妹,昨晚好像吵架了。 事先聲明,他可絕對沒有偷聽客人談話的毛病。只是昨晚兄妹倆從夜市回來,直接進了同一個房間,不久就從里面傳出“這次你不準跟我搶”、“你哪點比得上我”、“那就來比比誰更行啊”之類的動靜,最后似乎還打了起來。 兄妹之間打鬧很正常,他家里四歲的兒子也總被兩歲的女兒搶玩具……但成年兄妹打架他真沒見過啊! 直到早餐時間,他仍然只能從完全沒有交流的兄妹倆臉上試圖找出一點蛛絲馬跡——他們到底是為了搶什么才吵成這樣?看中的紀念品,最后一張熏rou餅……總不能是男人吧?! 還真不是。 事情要從昨晚拿到弗洛里安的筆記本后說起。 回到旅館的兩人鉆進塞萊斯提亞房間,把那本筆記從頭到尾讀了一遍,面面相覷,久久無聲。 筆記就是普通的筆記,前面一大半寫著弗洛里安創造「把戲」的過程,這些和他們在現存記載中看到的差別不大。真正令人震驚的內容在最后幾頁—— 弗洛里安撒了謊。他并未像他供認的那樣主動追進能量位面,而是被狂暴的夢境吸了進去。 以他對自己造物的熟悉,他瞬間明白它將成長為多么可怕的東西。為將它控制住,他不得不打散自己的靈魂與之融合,然而過程中的劇痛讓他半途清醒過來,被迫在鎮壓與融合尚未完成時抽離夢境。弗洛里安雖然沒有當場送命,但也因靈魂上的重創而不久于人世,夢境則帶著不夠牢固的禁制流竄在外,終將迎來反撲的一天。 筆記中還寫道,打散靈魂并注入夢境是唯一能徹底鎮壓它的方法。問題在于,一個人無法在撕裂靈魂的劇痛里完成此事,只有兩人同時入夢,承受劇痛的一方才不會中途醒來。 大魔法師在悔恨中使用最后的力量叩問星辰,得到了來自數百年外的回答。因此,他在筆記末尾寫下這段話: 「后世的同道者啊,我放出了猛獸。 你們之后五百年,無人能成功鎮壓夢境,過半人類陷入長眠,繁衍多年的文明日漸衰落,倒退至紀元之初,星辰墜落之前。 這是我的失誤,更是人類的劫難,卻并非一種偶然。群星終將因人類的傲慢而收回恩賜,而你們是祂最后降下的慈悲。 我深知自己罪無可恕,更無法想象你們將面臨多么殘酷的抉擇,只能在此厚顏懇求—— 同道者們,切勿忘卻心中惻隱,若有必要,以身殉之。」 塞萊斯提亞沒想到真相竟是這樣。她去看艾希禮的反應,他鎮定得不可思議,頭一次用上了根本沒有在和她商量的語氣。 “明天啟程,回去后就開始準備。給我幾天交代一些事情,我們可以很快解決掉它。” 她越聽越不對,“你什么意思?就算真有一個人要去死,那也應該是我,你憑什么自顧自決定——” “憑你活下去比我更有意義。” “胡說八道!”她氣極反笑,“你要是不浪費自己的天賦,怎么會淪落到和我相提并論……!” “真稀奇,優等生小姐也會為一個去死的機會向我認輸?”他氣定神閑,“既然你都這么說了,你哪點比得上我?比我更有把握壓制夢境,還是比我更能忍痛?” 她討厭極了他這副一切盡在掌控的樣子,恨得理智斷線,撲過去打他。艾希禮向后倒進床里,一言不發地承受她的拳打腳踢,心里竟泛起一絲詭異的甜味。 真好,她又肯看他了,眼睛里全是他的影子。這樣真好。 塞萊斯提亞更氣,“笑什么笑,打回來啊!比一比誰更不怕疼啊!” “我只是想起高興的事情……” “那你笑個夠吧!”她開始撓他癢癢。 艾希禮不怕疼,唯獨抵抗不了癢,給她撓得連連搖頭叫救命。塞萊斯提亞心里有氣,打定主意今天要看他哭出來,手便要往他衣服里伸,沒料到一瞬間露了破綻,被反擒住雙手壓在床上。 艾希禮鼻尖和耳朵都紅了,眼角掛著水珠也有些泛紅,伏在她上方大口喘氣,“……你有被報復的覺悟,對吧。” “怎么,你總算要打回來了?”她挑釁,“我不會喊疼的。” 這回是塞萊斯提亞被撓得叫救命。 “不是……我、我沒答應你這樣,不疼就不算數……!” 艾希禮咬她脖子,“疼了嗎?” 溫熱的唇貼在平時被衣領遮住的地方,他用牙齒輕輕磨蹭那塊皮膚,卷起她渾身一陣微妙的顫栗,“不疼!你咬人做什……” “只許你咬人?”他再往下,叼住她鎖骨凸起最高的那一段。塞萊斯提亞已經沒力氣推他,指尖酥得抓不住床單,任由艾希禮托起她后腦,含住一只小巧的耳垂。 “我沒有……”她驚覺自己此刻說什么都像在撒嬌。艾希禮捧著她的臉親了親額頭,又親了親鼻尖,退開一些距離,像在等她一句許可。 他們后來又入夢過幾次。離開熟悉的地方,曾經恪守的邊界就變得模糊起來。雖然還只停留在用手互相取悅的程度,她已經過于習慣他,習慣到就算夢醒了,身體依然記得。 塞萊斯提亞閉了閉眼。 正因如此,他們誰都不能當作夢里的一切從未發生,不能再把彼此推回涇渭分明的距離。可現在,他們之中必須有一個人去死,另一個則要看著對方去死。 身體迅速冷下來,眼眶卻開始發熱。 “出去……”她聽見自己說,“現在,出去。” 達蒙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兄妹倆毫無交流地吃完早餐,馬上就要辦理退房。他決不能放兩個滿臉寫著不高興的客人離開棕熊旅店——這是他作為旅店老板的失職! “兩位不再留一天嗎?”他試探道,“今晚就是冬至祭典,我們這里一年一度的大節日,每年都有好多單身的小姑娘小伙子在祭典上找到伴兒……” 紅發兄長搖頭,“我們有急事,實在不好耽誤。” “那就留到晚上怎么樣?我幫您多留一天房間,到時候要不要過夜都看您……” 達蒙說到后面,已經能清楚看到對方眼里的回絕之意,估摸著希望渺茫時,總裹在毛絨帽子里不說話的meimei開口了。 “哥哥,”塞萊斯提亞輕聲道,“我想去。” 艾希禮愣住。 艾希禮從椅子上彈起來。 “那、那就按達蒙先生說的辦,我、我我先去準備了……” 跑得像身后有鬼在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