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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綜漫同人]人形自走許愿機在線閱讀 - 分卷(34)

分卷(34)

    大概是被清空了吧。

    津島憐央這樣猜想著,畢竟因為現在是特殊的戰爭時期,連咒術師的工作都要比從前繁忙百倍了,禪院陸斗隨意找一個人手不足的借口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咒術高專中的老師和學生全部調走了。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將整間學校都用[帳]給封閉起來,不允許其他人再進入,也是容易的事情。

    連一個隨從都沒有帶上,禪院陸斗拄著拐杖走在前方,只帶著津島憐央進入了咒術高專,一言不發地在前方走著。

    在穿過了咒術高專前半部分的教學區與宿舍區之后,禪院陸斗帶著津島憐央來到了最后方用來儲存咒具與咒物的倉庫,在那一排排封閉而別無兩樣的陳舊木門之前,禪院陸斗毫不猶疑地就找到了那間他所想要的[門]。

    到了。

    禪院陸斗如同夏蟬般嘶啞的嗓音響了起來。

    他回頭瞥了一眼津島憐央,那雙密密麻麻地攀爬著細小血絲的眼球之中,針尖般緊縮的瞳孔興奮地顫動著,他扔開了拐杖,一手推開了被印著封印咒文的木門,另一只手則強硬地攥住了津島憐央的手腕,將他扯進了一片純白的空間之中。

    那是一片仿佛不存在于這世上的、獨立于整個世界之外的的異常空間。

    四面望去,只有單調而壓抑的純白。

    而他們身后那一扇平凡無奇的木門則悄無聲息地、緩慢地合攏了,在最后一絲縫隙消失之際,那一整扇門也同樣消失了。

    誒?

    津島憐央回頭望向那扇門消失的地方,心中涌起了些微的困惑與擔憂。

    他想著,這樣的話,哥哥還能按照約定找到他嗎?

    但下一秒,即便是這樣輕微的憂慮也同樣被繪里奈取走了,津島憐央的腦海之中還停留著這樣的疑問,但他心中的不安卻如霧般消散了。

    即使哥哥真的沒有出現,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津島憐央想著。

    他的哥哥是天生的異才,是可以將人心擺弄于股掌之間的才能者,但卻也是沒有咒力的非術師,哥哥看不見咒靈,也就同樣沒有辦法破解這樣堅固的結界,在這樣緊要的最后關頭發生了這樣的意外,是不是也就說明了這其實就是他注定了的命運?

    津島憐央的情緒很淡。

    [如果這就是他早已被書寫好的命運的話,他也只能乖乖地接受了。]

    而這空間之中,并不是空無一物的。

    在津島憐央的面前,已經躺倒了兩個被切斷了手筋和腳筋、腦袋之上蒙著黑布袋、正不斷掙扎著的人。

    禪院陸斗則畢恭畢敬地跪伏拜倒了,向著那無人的方向,行了大禮。

    天元大人,萬分抱歉打擾了您居住著的靜謐之所,如果不是因為這一次實在是事關重大、中途決不能被打斷的話,我是絕對不會提出這樣無禮又荒謬的請求的。禪院陸斗的嗓音顫抖著,也十分感激您能寬宏大量地同意了我的請求,如若對津島憐央的祭祀能夠成功的話,那么上一次,天元大人因為星漿體的死亡而失敗的轉生,也同樣擁有了可以挽回的機會。

    不必多言。

    另一個陌生的、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的聲音空悠地在整個空間回響了起來。

    快些開始吧。也讓我看看,你口中所說的奇跡是什么模樣的?

    禪院陸斗的話語被中途打斷了,他卡頓了一瞬,像是在遲緩地處理著這意外的信息一般延遲了幾秒,隨后又自然而然地應聲說道,是,天元大人。

    第43章 第 43 章

    禪院陸斗轉過了腦袋, 一雙可怖的、凸起的眼球盯著津島憐央,他伸出自己如同枯木般干瘦又堅硬的手,死死鉗住了津島憐央單薄的肩膀, 將他推到了其中一個祭品身前。

    身著華服的老人親自蹲下身來,掀開了蒙住祭品面目的黑布袋,露出了一張涕泗橫流的陌生面孔。

    他用那雙被淚水沖刷的濕潤又絕望的眼睛看著津島憐央, 像是待宰的牛羊臨死前的悲凄目光。

    神子大人,禪院陸斗的聲音蒼老而嘶啞,語速也平緩又慢吞吞的,但那短短幾個被他含在口中吐出的字眼之中卻帶著令人悚然的亢奮與狂熱。

    禪院陸斗手上拽住了那祭品的頭發, 手臂上青筋暴起, 使了勁一把將他提起,提到津島憐央的面前,胡亂地將那祭品的臉龐往他的眼前湊著, 看清楚這個人的臉了嗎?

    津島憐央安靜地仰頭看著,被禪院陸斗按著的那陌生人彎折了腰、拼了命地揚起腦袋,又被蠻橫的老人再次按了下去。

    神子與祭品的瞳孔相對著,互相倒映出了對方的臉龐。

    津島憐央照著禪院陸斗的要求仔仔細細地看了,那被扯痛了頭皮的陌生人五官難過地皺起, 嘴巴被畫了咒文的符咒封起, 從通紅眼眶之中流出的、青豆子大小的渾濁淚水懸掛在眼睫之上簌簌地顫抖著, 不堪重負地滴落在了津島憐央潔白的面孔上。

    孩童下意識地眨了一下眼睛。

    那是熱燙的、幾乎要將人灼傷的溫度。

    津島憐央乖順地回答著, 看清楚了。

    禪院陸斗滿意地笑了,他從袖中抽出了一條白絹手帕, 攤平了放在手掌心中, 將咒力集中在指尖之上, 一筆一劃、端正而清楚地燒灼出了四個漢字, 他的名字是鷹久義真,知道了嗎?

    那是碳化后仍然透露出些微巖漿般赤紅的皸裂灰黑色。

    津島憐央的琉璃般透亮的眼瞳之中倒映出那個已經被刻在死神名簿上的名字,再一次眨了眼睛,知道了。

    他兩邊的嘴角都翹了起來,露出了漂亮又乖順的笑容。

    不必禪院陸斗再催促了,津島憐央朝鷹久義真伸出了雙手,鷹久義真。

    禪院陸斗撕開了鷹久義真嘴上扼住他聲帶的那張符咒。

    有什么代價,可以與禪院陸斗那如同雨絲般綿綿密密、無所不在的冰涼欲念相抵呢?

    津島憐央困惑地思考了很久,也沒有想出答案來。

    但是沒有關系,只要將身體和靈魂都一起交給繪里奈就好了,他所侍奉著的神明、他密不可分的半身會告訴他答案的。

    繪里奈漆黑的、恐怖的、有著猙獰面目的魂靈輕柔地抱住了津島憐央。

    那是如墜深海般冰涼而黑暗、口鼻耳眼都被窒息地密密包裹住的感受,既讓人有著無法呼吸的恐懼感,卻又有一種回到母親懷抱中的安心感。

    津島憐央那雙總讓人想起無害小動物的清潤黑眸安寧地闔上了。

    再睜開眼時,便是一雙失去了光澤、變得如同機械般空洞而無機質的眼瞳,他的身體像是被那不可名狀的存在接管了一般,全然失去那種活人的生機與翕動。

    他還維持著那一模一樣、連嘴角的弧度都沒有絲毫動搖的笑容,卻讓人感覺不到分毫的溫暖與笑意,只如同固定的程序般冰冷又無意義。

    津島憐央就揚著這樣的笑容,用撒嬌般的語調向鷹久義真發出了強求,給我祭祀者脈動著的血管。

    禪院陸斗臉上的神情如同水泥墻般凝固住了。

    死寂的氛圍蔓延了開來。

    鷹久義真對他現在面臨著的一切一無所知,只是從津島憐央話語中提到的[祭祀者]與禪院陸斗唰的一下變得死灰般黯淡的臉色之中,隱約猜測出了禪院陸斗大概就是津島憐央口中的那個祭祀者。

    他試探著張開了嘴。

    拒絕他!!!

    那驟然在這純白空間中爆發出來的一聲厲喝讓鷹久義真的心跳被嚇得停跳了一拍。

    而后響起來的是如雷般粗重轟鳴著的喘息聲,禪院陸斗在那一瞬間渾身都冒出了冷汗,他布滿了紅血絲的眼球死死地盯著鷹久義真,帶著吃人般的狠戾與陰鷙,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對被挑斷了手筋和腳筋的祭品說道,拒、絕、他!

    [他真的會殺了我的。]

    禪院陸斗朝他釋放出的那鋪天蓋地的血腥殺氣,讓鷹久義真的心中升起如同身處地獄般的巨大恐懼感,在腦海之中生出這樣的想法之時,他的身體也幾乎要向禪院陸斗臣服了。

    [不、不行!]

    鷹久義真被埋葬于恐懼感之下的微弱理智尖叫著,扯著細薄的嗓子拼命叫喊著不行。

    [那老頭的眼神、像是看著路邊石頭一樣的漠視的眼神,他從一開始就想要殺掉我,如果順著他的思路走的話,最終死掉的人一定會是我的。]

    [我、我必須要按照完全相反的方向行動才行,這樣的話,說不定還有一絲希望存在!]

    鷹久義真的喉頭滾了滾,他狠咬了自己的舌尖,用痛感暫時壓下了對禪院陸斗產生的恐懼感,原本要說出口的拒絕話語在舌尖一轉,甚至連一個多余的字音都沒有的話語脫口而出。

    同意

    在連那字音都沒來得及落下的下一秒,鷹久義真的頭顱高高地飛了起來。

    那張年輕的面孔上還混合著那樣深深的恐懼與魚死網破的決然,眼中流淌的是如同河沙里的金子般微茫又美麗的希望。

    他斷首的脖頸處動脈之中勃勃流淌著的熱燙鮮血在停滯了一秒鐘之后,如同噴泉般爭前搶后地噴涌而出。

    津島憐央仰頭看著,純白空間中那一片如同帳幕般朝他落下的艷紅血色在他的瞳孔之中越放越大,占據了整片沁潤漂亮的漆黑。

    神子下意識地合上了眼睛。

    啪、嗒。

    他潔白的臉上,一朵濃艷馥郁的紅花緩緩綻開了。

    禪院陸斗的心臟在劇烈地跳動著,他的手上還握著那一把剛剛將鷹久義真頭顱割下的銀質匕首,寬大又飄逸的衣袖還停滯在半空中。

    他如牛般的喘著氣,每一下都伴隨著下一秒會心跳停止的恐懼感。

    但直到他的衣袖晃晃悠悠地平直垂了下來,他急促的呼吸重新平復下來,他也依舊還好好地存活于世。

    [活下來了。]

    禪院陸斗的心中冒出了這樣劫后余生般的念頭。

    在擺脫了死亡的陰影之后,禪院陸斗才可以重新冷靜地思考著剛才所發生的事情。

    仔仔細細地復盤了一遍津島憐央強求的過程之后,禪院陸斗才發覺自己根本沒有必要露出像剛才那樣如同驚弓之鳥般的狼狽模樣。

    在此之前,津島憐央所提出的強求都是針對被強求者本人,或是要求他們做一件事情,或是索要他們身體上的部件,像這樣對著被強求者索取另一個人身上的器官的情況,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

    在排除了他身體內寄宿著的特級過怨咒靈[繪里奈]產生變異的可能性之后,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出一個結論來。

    津島憐央只是在要求著鷹久義真完成[給他祭祀者脈動著的血管]這件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鷹久義真只是一個連咒靈都看不見的普通人,而為了防止他亂跑,禪院陸斗還特地挑斷了他的手筋和腳筋,一個現在連握住拳頭都做不到的廢人怎么打敗一個經驗豐富、咒力充沛的咒術師取走他身上的血管?

    更不用提津島憐央所提出來的要求是[脈動著的血管]了。

    血管這種脆弱又容易破裂的東西連取出來都需要小心翼翼,更別提還要保持它的活性讓它持續保持著跳動了,除非擁有有關于這方面的特殊能力,否則取出來的血管就只是死物而已,想要讓死物活過來,這可不是鷹久義真這樣一個區區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津島憐央這一次提出的強求是需要鷹久義真親手完成的,因此即便鷹久義真同意了津島憐央提出的強求,他身上的血管卻并沒有被拿走,而不是像先前那樣,在同意的話語說出口之后,就由咒靈來代替被強求者取走她的報酬。

    虛驚一場。

    禪院陸斗稍稍放松了下來,再看著鷹久義真倒伏在地上的無頭尸體,心中便又后知后覺地升起一股子懊惱來。

    浪費了一個祭品。

    禪院陸斗有些扼腕地深深嘆息著。

    那畢竟是他耗費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才篩選出來的為數不多的幾個純凈祭品之一,還沒能發揮出作用就這樣死掉了,確實是一種令人可惜的浪費。

    他將目光轉向了倒在地上的另一個祭品。

    那僅剩下的祭品被剝奪了視覺,便只聽見了頭顱滾動的咕嚕聲、聽見了血液噴濺而出的噗嗤聲、聽見了無頭身體倒進血泊的黏膩啪嗒聲、聽見滴答滴答的血液滴落聲,鼻尖縈繞的是腥咸濕潤的血腥氣。

    在那被想象無限放大了的恐懼下,那被黑布袋籠罩、看不見神情的腦袋正無聲又慘烈地哭泣著,身軀顫抖著,手腳痙攣著。

    腳尖踢到了骨碌滾到他附近的割裂頭顱,便又是一陣驟然的抽搐,猛然爆發出一陣自細薄聲帶的罅隙中掙扎擠出的古怪哀嚎。

    禪院陸斗厭煩地皺起了眉,頗為嫌惡地移開了目光,他轉向了津島憐央那邊,那張如同曬干了的橘子皮一般皺紋密布的臉上,扯出了一個有些怪異的微笑來。

    他以為被強求者在中途死亡之后,這一次的強求就會被認定為是沒有發生過的了。

    抱歉,神子大人,我們可能得要重新來過禪院陸斗的聲音在看見津島憐央的時候戛然而止了。

    津島憐央還保持著那樣仰頭看向上方的姿勢沒有變過,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了那虛無而空白的地方,臉上是面具般虛假又蒼白的空洞笑容,在他光潔面頰上綻開的血色花朵暈染開來了,染紅了他的眼睫,滲入了他的眼球,流入了他的口中。

    而這身穿巫女服的神子被鮮血潤濕的嘴唇正一張一合,緩慢的蠕動著,像是悄無聲息地、專心致志地像是在無聲地說著些什么。

    禪院陸斗渾身都不由自主地顫栗了起來,他腦中那根預示著危險的敏感神經正在不停地、不停地尖聲驚叫著,像是在驚恐地警告著他

    [快逃??!]

    津島憐央在說些什么?

    心中那無限逼近的危險感讓禪院陸斗近乎不受控制般跟跟著津島憐央的口型張開了嘴,一個字音、一個字音地連接起來,拼湊出來津島憐央正在數著的數字。

    [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

    六十。

    第六十秒鐘。

    第44章 第 44 章

    早在禪院陸斗帶著津島憐央離開神社的時候, 受津島修治雇傭監視著神社附近的詛咒師就第一時間聯系上了津島修治,將這一異常的情況報告給了津島修治。

    那老頭帶著神子離開了。

    僅僅只是這樣一句話語,就讓一向冷靜又理智的津島修治有些慌了神。

    禪院陸斗會決定帶著津島憐央離開神社去往別處,這樣的舉動顯然不在津島修治的預料之中。

    畢竟那座用來囚禁著津島憐央的神社也并不單單只是建起來好看, 用作宗教象征給政府的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