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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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讓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咒靈誕生就好了。 那樣的話就不會再有咒術師的存在,不會再有充滿了傷痛的戰斗,也不會再有只讓人悲傷的犧牲。 但即使有了這樣強烈的愿望,夏油杰在從那一時的激憤之中脫離出來之后,心中便又只剩下了空蕩蕩的茫然。 讓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咒靈誕生這種事情根本就是無法實現的悖論。 咒靈本就是人類的附屬品,是人類負面情緒的集合。 除非將所有會無意識間將咒力溢散出去的非術師殺光,否則這種愿望就只是滑稽的空想而已。 [殺光。] 在后輩本可以避免的犧牲面前,夏油杰想著的不是[窗]的失職,不是任務情報的錯誤,也不是現在制度的不合理,他的目光越過了所有扎根于地面的枯木,高高地望向了天際炙熱灼燒著的火球。 或許是因為天性中的偏激,或許是因為難以下咽的咒靈球,或許是因為太過繁重的任務,或許是漸漸疏遠的摯友。 在[殺光非術師]這一念頭冒出來的時候,夏油杰竟然真的考慮過要怎樣做才能實現這一愿景。 [不對。] [不行。] 心中涌動著難以排解的憂郁的咒術師驟然清醒了過來,拼命否認著那樣陰暗又瘋狂的自己。 [咒術師是為了保護非術師才誕生的,這樣的想法根本就是本末倒置了!] [要保護弱者,要保護非術師,因為] 在不停給自己施加著壓力,不停給自己灌輸著正論的咒術師卡殼了一瞬,從前那些炙熱又孤勇的信念像是被從他的腦海之中抹除了一般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為什么要保護他們?] 在那越陷越深的迷霧之中,津島修治那雙瘋狂尖銳又絕不動搖的鳶色眼瞳出現在了夏油杰的腦海之中。 他忽然很想要再跟一直堅定著向前行走的津島修治談一次話。 。 津島修治同意了。 他又不是什么善解人意又樂于助人的好孩子,在那種惡心的封建家庭長大,又擁有著津島右衛郎這樣的父親,會培養出冷漠、早熟、唯利益至上的性格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他會無聊到抽出時間來給一個只見過兩面的陌生人做心理輔導,完全只是為了咒術界的情報而已。 夏油杰這一次并沒有像上次那樣因為情況緊急而直接去到了津島宅邸,說到底他們也不是什么親近到能隨意上門拜訪的關系。 他跟津島修治約在了一間咖啡廳里見面,在等待的時間里點好了兩杯咖啡。 叮鈴 門上的風鈴晃動著,發出清脆的聲響。 踩著約定時間的最后一秒踏入咖啡廳的津島修治一抬眼就看見了坐在角落里、個子極高又梳著丸子頭的夏油杰,他朝那邊走了過去,坐在了夏油杰的對面,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想跟我談什么? 依舊穿著一身古板和服的孩子伸手端起了白瓷杯,散發著醇厚香氣的熱咖啡上面用奶油畫出了簡單的笑臉,眉眼彎彎地朝津島修治笑著。 津島修治看了看,又將咖啡杯放下了。 夏油杰張了張嘴,但看著津島修治的身量,忽然又對自己的行為升起了一種無力的荒謬感。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是因為最近壓力太大,有些累了嗎?怎么會想到要跟津島修治討論這種話題。] [雖然津島修治成熟到不像是小孩子,但是] 你在顧慮些什么?津島修治冷不丁地打斷了他的思緒,那雙鋒利的鳶色眼瞳如同一把尖刀般自上而下、慢條斯理地將他整個人都剖析了開來,還在堅持你那些無聊的正論嗎?不該跟年紀小的孩子談論心事?不該生出那樣瘋狂的念頭?不該厭惡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愚昧弱者? 自己給自己施加枷鎖,自己給自己套上鎖鏈,自己強迫著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你這個人真是將什么都寫在臉上。無趣。 那么你能告訴我,我該怎么做嗎? 明知故問。津島修治說著,你才不是因為不知道接下去該怎么做,才坐在這里跟我閑聊的。 你只是需要一個人來將你點醒,將你說服,讓你徹底拋卻那些從前堅持著的信念,徹底否定掉從前的自己而已。 而這個人無論是誰都無所謂,孩子也好,成人也好,非術師也好,咒術師也好,都毫無差別因為所有的理念都是你內心早已埋下的種子,你所需要的只是一點點清水,一點點氧氣,來讓那顆種子生芽破土、野蠻生長。 津島修治看著夏油杰晦暗不明的神情,問道,我說的有錯嗎? 不、很正確。 我只是無法說服自己,沒有辦法找到這樣做的理由,沒有辦法將自己從前的信念徹底拋棄那樣的話,我的青春、我的過往不就都像是個笑話了嗎? 夏油杰。津島修治冷靜地叫了他的名字,我可不是什么心理醫生,能治好你的疾病,也不是什么會將你拉回正途的說教員,勸說你保持運動、樂觀生活。 這一點,在你找上我之前就已經很清楚了吧? 是的。夏油杰說道。 的確,津島修治是不同尋常的孩子,這一點他早就知道了,無論是兩次會面中他展露出來的、與年齡不符的成熟思想,還是他那一旦下定決心就立刻執行的行動力,都足以讓他充分地意識到這一點了。 但更讓人直觀地體驗到這一點的,是津島修治身上所獨有的那種氣質。 偏執、頑固、自我封閉又瘋狂,偏偏又帶著斜陽族出身的輕巧、脆弱與憂郁,這些特質奇妙地混合在一起,就變成了會讓人情不自禁地被吸引住的魔力。 那么我就直說了。 熱咖啡中飄著的奶油已經融化了,笑臉圖案變了形狀,黏黏糊糊地跟深色的咖啡融在一起,將它染成了稍稍淺淡一點的暖棕色。 津島修治捻起銀質的小勺伸進杯中攪了幾圈,輕巧地讓純白的奶油徹底消融在了咖啡之中。 他抬眼看向夏油杰,嘴邊噙著的是一絲叫人琢磨不透的笑意。 既然你都已經走上咒術師這條不同尋常的道路了,那就再離經叛道一點,再偏離正軌一點,融入其中吧。 反正,你們之中瘋狂的人、荒誕的人、熱愛異常的人都已經數不勝數了,再多你一個又何妨? 第40章 第 40 章 說到底, 你為什么要在乎自己過去的信念、過去所付出的努力呢?現在的你否定掉了過去的自己,不就說明那是錯誤的嗎? 就像蝴蝶不會在乎蛻下的舊繭,蛇不會在意被它拋棄的軀殼, 沒有鳥類會想要重新回到自己啄破的蛋殼之中,所有事物都是在否定過去的自己、否定那些被拋棄的陳舊事物中向前行走的。津島修治說道。 他咯、噔的一聲放下了小勺,又拿起了桌子上的方糖罐打了開來,專心致志地朝咖啡杯里堆疊著白色的正方形晶體,小心翼翼地不讓液體滿出白瓷杯的邊緣。 我只是不確定我現在想要走的這條道路是不是正確的道路,如果在半途之中我又改變了想法,回望過去,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蒼白的徒勞而已 想要做的話就立刻去做,厭倦了就半途而廢好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津島修治這樣說著,因為你很強不是嗎? 跟我這種弱者不一樣, 強者就是擁有著可以肆意妄為的權利,不需要戰戰兢兢的謹慎, 不需要殫精竭慮的謀劃,也不需要漫長的等待啊啊, 這樣說起來, 還真是讓人羨慕呢。 在這一點上, 五條悟做的比你要好得多了。 悟?夏油杰怔愣了一下, 又失笑道, 拿悟跟我相比毫無意義,他出生在咒術界的御三家之中, 咒術師就是他絕不可能動搖的天然立場。提起摯友來, 他的眼神里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柔軟的情緒, 雖然悟總是嘴上說著討厭正論, 但實際上他才是那個最不可能站到咒術師的對立面去的人,只會想盡辦法地去改變整個腐朽的環境,即便那樣要艱難的多。 但是我不一樣。他說道,細致剖析著自我,我出生在一個很普通的小鎮,父母、同學、鄰居,周圍的人都是普通人,在被[窗]的人發掘出來之前,我甚至從來沒有見過咒術師。 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周圍的大家跟我不一樣,是看不到咒靈的,而擁有這樣特別能力的我就必須要擔負起祛除咒靈、保護大家的責任來,即使沒有人會理解我的所作所為,只以為我在做些什么奇怪的舉動。 坦白來說的話,我可能確實有些寂寞吧,所以在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著名為咒術師的這一群體存在時,心中才會升起那般強烈的喜悅來。 這里有著我的恩師、我的摯友、我的后輩和我的理想。 夏油杰的神情是悵然又柔軟的一片,這些都是他想要珍惜的東西,即使最終會不得不走上與他們背道而馳的道路,他也絕不想要像津島修治所說的那樣,將這些珍貴的人和緣分給拋棄掉。 津島修治明白夏油杰的未盡之言。 他只是在保護非術師和保護咒術師之間,選擇了保護咒術師而已。 說到底你這不是已經做出決定了嗎?津島修治又開始攪著那被盛滿了方糖的咖啡了,絲絲縷縷的糖漿粘稠地融化在了咖啡之中,看著就讓人感到牙疼。 他這回的動作有些粗暴,跟之前連杯壁都沒有碰到過的輕巧動作不一樣,硬質的方糖在杯中碰撞著,敲擊出乒乒乓乓的雜音來。 你說的沒錯。夏油杰闔了闔眼,我現在所需要做的只是制定出更好、更合理的計劃來,去實現我的理想。 他漆黑的、狹長的眼睛之中逐漸逐漸地閃爍出堅定的光芒來。 嗯?津島修治升起了些許興趣來,那你原本是打算做什么? 啊、那個啊夏油杰搔了搔自己的臉頰,有些尷尬地說道,是想著要殺光所有的非術師以此來制止咒靈的產生來著。 嗚哇,可怕可怕,你如果決定這么做的話,我豈不是就是第一個受害者了! 津島修治嘴上這樣說著,故作害怕地抱住了自己,可是面上的神情卻完全不是那樣一回事,他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探究欲,興致缺缺地說道,這聽起來毫無實現的可能性,簡直就像是熱血漫畫里的反派發言,最終一定會被正義人士制裁阻止的那種。 我還以為你還能說出些什么更有新意的計劃來呢。 那你有什么建議嗎?夏油杰的態度相當謙虛,絲毫沒有因為津島修治的年紀而小瞧他。 我嗎?津島修治抬眼看了夏油杰一眼,隨口說道,我會把咒術師殺光。 或許是因為津島修治一直以來多智近妖的表現,夏油杰有那么一瞬真的相信了津島修治的話語,眼中下意識地流露出了警惕的神情來。 而后他才反應過來,津島修治可能只是在開玩笑。 逐漸放松下來的孩子懶懶散散地趴到了咖啡廳的桌子上,用勺子一下下戳著咖啡中融化到一半的方糖,只要殺光了咒術師,你想要保護的存在就消失了,悲劇和傷痛不也就跟著一起消失了嗎嘛,開玩笑的。 不過這樣一來,你也應該明白了吧你所試圖消除的矛盾是絕不可能消除的,除非這個矛盾的一方徹底消失,讓這個矛盾本身不再存在。 你能做的,只不過是盡量將矛盾所造成的傷害縮小、再縮小,讓它打在身上造成的傷口可以好的更快一點而已。 想到之后自己還要向夏油杰索要情報,津島修治勉強提起一點精神來,給夏油杰提出了一點切實的建議來,首先,你就從最基礎的做起好了。他的口氣好像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樣,成為咒術界的高層,先將整個制度顛覆一遍好了。 我對咒術界也并非是一無所知的,你們現在的制度就是[窗]觀測咒靈、定下級別之后,由高層發布任務,再由輔助監督聯系派發給相應級別的咒術師這樣吧? 是這樣沒錯。夏油杰頷首點頭,疑問道,有什么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啊。津島修治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制定的級別不夠精準甚至有時候會出錯,浪費在路上的時間太多,不分輕重緩急一股腦地將任務塞給輔助監督,等到咒術師趕到的時候人都涼了,或者是接到任務的咒術師太多,浪費戰力,明明有便利的咒具可以用來降低咒術師的傷亡率,但昂貴的要死,而高層一點補貼都沒給 他掰著指頭數著,簡直就是噩夢一般的制度,真難為你們竟然能在這種狀況下好好地活到現在。 夏油杰不知為何總感覺自己受到了嘲諷。 第41章 第 41 章 在看出了夏油杰的立場之后, 津島修治沒有再說太多,只是恰當地、稍稍地、隱蔽地從旁引導了一下夏油杰,將他的目光引向了一直以來掌握著咒術界的高層身上, 便適可而止地轉頭理直氣壯地要起了自己的報酬。 既不刻意, 也沒有痕跡, 夏油杰的思路便自然而然地朝著津島修治所希望看到的方向前進了。 還只是學生的少年咒術師對于津島修治的利用毫無察覺。 而作為回報, 夏油杰懷著感激心情告訴了津島修治的那些只有咒術師內部才能獲取到的情報, 也稍稍修正補充了一點津島修治目前所掌握到的大概局勢。 跟津島修治的猜測相差并不遠,咒術界的高層和御三家的幾位掌權人果然也都參加了那一次死亡祭典, 無論是行事作風和決策偏向都變化了, 除去將五條悟奉為神子和未來家主,已經變成了五條悟的一言堂的五條家, 另外兩個被列為御三家之一的古老家族加茂家和禪院家都已經倒向了高層,擁躉起了咒術界高層做出的一切決定。 顯而易見的, 那位幕后黑手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