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曲終了，七人有些微喘地停下來。

    鄧若水注意到，其余六人，即便是郭凡旋三首連跳俏臉上也泛起潮紅，額頭有細密的汗，而楚青只是氣息有些不穩(wěn)，臉上仍舊干干凈凈。

    七人應該投票了，喬慧權衡了一下，康以藍與郭凡旋關系好，若是自己、聞秋和嚴塔再投給郭凡旋應該就萬無一失了。

    她朝嚴塔和聞秋打眼色，嚴塔顯然也明白輕重，即便臉色宛如鍋底，還是輕輕點頭回應了她。

    喬慧放心了。

    聞秋去關音箱，嚴塔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這次也算是一次小考核，我看到了你們的實力，這次只是為了位置之爭的一次小battle，你們還有很多更大的舞臺，至少明晚就有一個。那現(xiàn)在就由我們七個人來對你們的表演進行投票。”

    這七人里按常理來說最好的肯定是郭凡旋，另外五人只是抓機會搏一下，誰會甘心一直當背景板呢？

    但現(xiàn)在她們不是六個人，她們里多了楚青這個變數(shù)。

    隨著嚴塔喊出名字，前兩人都沒有收到任何投票，她們眼中隱隱期待的光在揭曉結果時熄滅了，一個人苦笑了一下，另一人則全程面無表情。

    嚴塔念到第三個名字：“郭凡旋。”

    喬慧和嚴塔第一時間抬手示意，喬慧急忙抬眼看去，不出她所料，康以藍同樣投給了郭凡旋，但也只有這三票。

    聞秋目不斜視看著站在前面的七人，眼中有掙扎，卻沒有接喬慧的眼神，任喬慧眼神都要抽筋了也沒有任何反應。

    喬慧恨恨收回眼神咬住了后槽牙，聞秋，很好，別以為你是隊長就沒人能動你。

    嚴塔瞪了喬慧一眼，又看向聞秋重新問了一遍：“郭凡旋，三票，還有人嗎？”

    全場無人說話，郭凡旋看著自己的三票，嘴慢慢鼓起，眼眶紅了，低落地垂下頭。

    接下來的兩人依舊沒有獲得票數(shù)。

    第六個是楚青，嚴塔深吸了一口氣，帶著突出的氣將這個名字從齒間碾過，像是要把名字的主人也一起碾碎一樣：“楚青。”

    手無聲無息地舉了起來。

    喬慧猛地扭頭看，正好是除了她、嚴塔和康以藍外擁有投票權的四個人，包括之前一直站在他們這邊的聞秋。

    聞秋扭頭略帶歉意地看了喬慧一眼，就把頭別了過去。

    喬慧原本就蒼白的臉色這一刻甚至隱隱發(fā)青。

    郭凡旋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結果，轉(zhuǎn)頭去看楚青，通紅的兔子眼中赫然是一個條目清晰的扇形統(tǒng)計圖，三分驚愕三分不甘還有四分的難以置信。

    楚青禮貌地沖她點了點頭，郭凡旋見她點頭猛地把頭又轉(zhuǎn)了回去。

    楚青看見鄧若水在向她輕輕點頭。她彎腰，像一場正式舞臺謝幕一般還有些生疏地向自己投票的四個人鞠了一躬。

    場邊響起了稀稀拉拉地掌聲。

    這次宣布結果的時間似乎久了點，久到有人回味過來不對勁看向楚青和嚴塔時，嚴塔才沉重地道：“楚青，四票。”

    總共七張票，郭凡旋三票楚青四票，明顯沒其他人什么事了。

    嚴塔最后宣布結果時卻意有所指道：“最后勝出者，楚青，獲得明天舞臺的三排位置，有人有異議嗎？”

    很多人茫然地抬頭環(huán)視場內(nèi)，顯然不明白嚴塔多此一舉問一句有什么意義。

    “我有意見！”有人站了出來。

    所有人循聲看去，是喬慧.

    等等，是喬慧？？？

    這場比賽不就是喬慧提出想要與楚青換位置才起的嗎？怎么她又有意見了？

    喬慧站出來時臉色明顯不好看，但她還是說道：“我還是覺得不妥，青青剛才的動作明顯還有瑕疵，她本身心理素質(zhì)又不好，明天乍一站在前面說不好怯場會出問題，剛剛嚴哥既然都指定郭凡旋了，不如我就和小郭換吧。”

    周圍投向喬慧的眼神全都變得耐人尋味起來，復盤一下今早這一出鬧劇，其實能品出很多貓膩，喬慧和嚴塔那點事在隊里抬頭不見低頭見，大家都心照不宣。

    但品出貓膩又有什么用呢？在這個行業(y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才是長久生存之道，也不知道楚青哪里招惹了這兩人，被如此針對。

    這么想著，投到楚青身上的視線里都帶了點憐憫的味道。

    第54章 起疑

    嚴塔沒出面說什么, 不相干的人自然也不會多說什么，都站在一旁看戲。

    鄧若水的眉頭擰起打成了個結，她唇瓣輕啟, 卻收到了楚青遞過來的眼神, 楚青幅度很小的搖了搖頭, 她只能抿抿唇看著眼前的鬧劇。

    楚青制止了鄧若水, 此時為她出頭也沒什么用, 鄧若水或許不在意這些, 但楚青不能讓她因為自己與這幾個人撕破臉。

    雖然有些遺憾, 但楚青也知道之后一段時間的重心不會放在這邊, 等她回來之后，自然會找到屬于自己更大的舞臺。因此楚青只是渾不在意地沖喬慧笑了笑。

    喬慧已經(jīng)做好了楚青冷嘲熱諷甚至劇烈反抗的準備，但楚青只是沖她笑了笑，嘲諷又高高在上的微笑, 喬慧所有偽裝面具盡數(shù)被擊碎，她甚至維持不了表情管理, 看著楚青的表情目光里盡是嫉恨。

    楚青坦然迎著喬慧的目光, 眼神清澈冷靜, 表情無一絲波瀾。冷漠到喬慧恨不得撲上去撕碎她那張鎮(zhèn)定得臉。

    郭凡旋眼圈仍是紅的, 喬慧說這話時她還悄悄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聽到喬慧說之前的投票結果不算, 郭凡旋皺了皺鼻子，嚷道：“你什么意思啊？！”

    喬慧一愣，視線轉(zhuǎn)向郭凡旋時眼中的兇狠還沒有收起來, 郭凡旋被她一瞪，眼淚立馬飆了出來：“你瞪我做什么？！輸了就是輸了！我才不要這種施舍給我的東西！”

    吼完喬慧，郭凡旋又斜著眼睛扭頭瞪楚青：“還有你！我下次絕對會贏了你！你給我等著！”

    郭凡旋揉著眼睛最后委屈地看了喬慧一眼, 跑出了練舞室。

    康以藍看了看喬慧凝固的表情和嚴塔的冷臉，訕訕笑了笑跟在郭凡旋身后出了練舞室。

    練舞室內(nèi)陷入了一陣尷尬的沉默。喬慧手足無措地站在視線的焦點，臉色又紅又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千算萬算沒想到今日好好的算盤被撥亂成一團糟，她沒想到楚青唱跳表現(xiàn)力都不錯，她沒想到聞秋會違反他們的意思投給楚青，她沒想到楚青會勝出。

    更沒想到現(xiàn)在提出反對的是郭凡旋而不是楚青。

    “嗤，”鄧若水笑出了聲，雙手插兜靠在墻上懶洋洋道，“所以是按照投票結果讓楚青上，還是你拖著病體自己上。”

    喬慧眼神轉(zhuǎn)到楚青身上，楚青依舊帶著最初那種微微嘲諷的笑容看著她，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握中的令人厭惡的笑容，喬慧嘴唇抖了抖，一句話沒說出來軟軟地暈了過去。

    身后的人連忙伸手去攙扶，聞秋起身去找急救箱，一群人手忙腳亂圍著喬慧搶救，聞秋邊拆葡萄糖邊憂慮地道：“看慧慧這個樣子，只怕不太行，楚青你上吧。”

    嚴塔想攔，楚青卻已經(jīng)后退一步?jīng)_他們鞠躬：“非常感謝嚴哥和隊長給我的這次機會，我一定會好好表現(xiàn)的！”

    周圍響起幾聲或真心或假意的掌聲，楚青又彎腰鞠了一躬。

    無論喬慧愿意還是不愿意，等她醒來時一切都已經(jīng)塵埃落定。她只能躺在毯子上干喘氣。

    鄧若水把楚青叫了出去，楚青拿到好排名還是很有些高興的，她收斂笑容看著鄧若水：“怎么了？”

    鄧若水看了她一會兒，很認真地說：“你剛才在模仿我。”

    楚青愣住，看著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鄧若水似乎也沒想要她回答，繼續(xù)道：“你要跳出自己的風格，不能做我的影子。”

    楚青站直正色看著她認真道：“我不會成為任何人的影子。我就是我，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前一句還正經(jīng)得好像婚禮誓詞，后一句就唱了起來。

    鄧若水如鯁在喉，復雜地看著她，想要再叮囑點什么，卻什么也說出來，最后她表情復雜地看著楚青問：“你真的是楚青嗎？”

    果然表現(xiàn)得與原主太不一樣引起疑心了嗎……鄧若水看起來什么都不在意，但所有的心思都深藏在心里不外露。這還是她穿過來之后第一次有人對她的身份起疑。

    楚青詫異地歪頭反問：“你在問什么？我不是楚青還能是誰？”

    鄧若水沉默地與她對視，半晌移開視線，她沒有繼續(xù)先前的話題：“明天就上臺了，回去訓練吧。”

    上午是單獨的練習時間，鄧若水在楚青身邊練習，時不時糾正她有問題的動作。

    旁邊的人間或投來羨慕的表情，但大家都與鄧若水不熟，也不敢上前讓她指導，怕碰一鼻子灰。

    經(jīng)過這么幾遭，上午剩下的時間沒有多少了，鄧若水著重告訴了楚青剛才表演時比較明顯的硬傷和有小問題的地方，上午的時間就過去了。

    中午get up!成員團團坐在食堂最大的桌子旁，十六個人間的氣氛不像在吃飯，像是在上墳。即便聞秋這樣充當潤滑油的角色八面玲瓏地社交也沒能改變這種古怪的氛圍。

    楚青百無聊賴地用筷子尖戳米飯，她才離開醫(yī)院不到一天，已經(jīng)開始想念醫(yī)院的飯菜了。

    楚青沉沉嘆了一口氣，在這大家都在安靜吃飯的飯桌上顯得格外清晰，擲地有聲，一雙雙眼睛都從飯碗里抬起轉(zhuǎn)向了今日的主角之一——楚青。

    楚青被這么多雙眼睛注視著，眨了眨眼睛，眉間浮上了情真意切的憂愁，她真誠地提議道：“想吃火鍋了，舞臺完我們一起吃火鍋吧！肥牛卷肥羊卷烏雞卷蝦滑魚滑香菇丸腐竹千張土豆面條小酥rou娃娃菜……”

    “好啊！”楚青已經(jīng)開始兩眼放光地飛速報菜名，聞秋不得不打斷她，“明天舞臺前我會通知廚房準備食材，結束我們就回來涮火鍋。”

    “好誒！”或許是被楚青的期待感染了，有人聽到明天吃火鍋，眼睛像楚青一樣亮了起來，空氣里傳來因為食物燃起的小小躁動。

    聞秋見大家不再像上墳一樣垂著臉，感激地看了楚青一眼，故作嚴肅道：“所以今天下午大家還要好好訓練！都不能偷懶啊！誰偷懶明天就不許吃晚飯！”

    “是！一定超級努力！”楚青坐直目光堅定地回應聞秋，“為了火鍋！”

    聞秋剛升起的感動霎時消失，她摸了摸額角，心說算了算了能努力就行。

    不知道是不是火鍋的原因，下午集體訓練的時候，大家都比上午打起了更多的精神，先是用了一個半小時把三首曲子全跳了三遍，已經(jīng)有成員累得滿頭是汗癱坐在地上，這時候僅有的幾個還神采奕奕的人就格外顯眼。

    比如說盤腿坐在旁邊認真看鄧若水把每個成員單獨挑出來檢查的楚青，她的樣子不像是又蹦又跳又唱劇烈運動了一個半小時，而像是剛做了幾遍熱身運動。

    康以藍看了看楚青，匪夷所思地扭頭問郭凡旋：“她以前體力就這么好嗎？”

    “誰知道啊？我以前都沒跟她說過話，”郭凡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眉毛抽搐“而且她這個顏這個舞臺實力，是怎么淪落到最后一位的？是我們眼瞎還是觀眾眼瞎？真是見鬼了。”

    “……”康以藍輕輕回道，“說不定是她天賦異稟。”

    楚青認真地坐在旁邊看完鄧若水對兩個人的指導，在心里與自己的表現(xiàn)做對比，這時路雙從門外探進來一個頭：“楚青，過來一下！”

    路雙——隊內(nèi)的聲樂擔當大vocal，今天上午battle時投票給楚青的四人之一。

    楚青趕忙從地上爬起來，路雙上前兩步過來拉著她往外走，張嘴一股大碴子味：“位置調(diào)整后你要加幾句歌詞，趕緊先來練練，我?guī)湍愠虺颉！?/br>
    這豪爽的氣勢與她嬌小的身材相去甚遠，楚青每一次聽她開口都有想要笑的沖動，她干咳了兩聲。

    路雙把她拉到錄音室，打開旁邊的電腦給楚青調(diào)出幾首歌的歌詞讓她看：“這兒，這兒，明白不？你的。”

    “嗯嗯，”楚青認真地邊看邊點頭。

    “能看懂音符不？”

    “看不懂。”

    “看不懂沒事，我給你講講你就懂了。”路雙遞給楚青耳機，“你先聽這句，然后唱出來。”

    楚青依言接過耳機套在頭上，跟著里面的音樂重復歌詞。

    路雙看著電腦上的數(shù)據(jù)，扭頭看向楚青：“不對，你發(fā)聲的方法不對。你對著肚子打一炮子感受一下。”

    楚青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