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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撩人 第44節

    “耽誤不了,”奚桓偏著腦袋,頗有些不受羈束的模樣,半點不辯解,反拿眼挑釁她,“考前苦讀幾日也就是了。”

    花綢卻想他年輕,多見識見識女人也沒什么不好,花枝柳葉見得多了,自然就把她忘了,因此沒了話,撩起簾子看窗外,青宇飛檐,一片一片被雪花堆成了蒼白。

    堆了白的薛家門口,稀拉拉站著好些人,原是闔家都出來應接,內外設宴,奚桓自隨其父與周乾在外頭廳上吃酒,另請幾位親友作陪,又叫了十人雜耍、一班戲、兩個唱的,排場十分隆重,可見謝恩之心。

    女眷門往內堂飲樂,也請了韞倩,另有采薇跟著奚桓來。連翹一一領著家中女眷見過,眾人皆以客禮入席。席上珍饌佳肴,放了咸魚鴨rou等菜,請了兩個女仙說故事。樂了一陣,連翹又使家中仆婢上來,吩咐揀幾樣菜,外頭招呼奚桓的小廝的吃。

    薛家太太瞧了,拉著花綢的手不住嘆,“從前在家,她是嬌養的小姐,除了會讀幾本書,別的一概不會,在尊府里這樣久,倒磨煉出個會cao會辦的性子來,可見各人有個人的緣法。只是外頭說話不好聽,怕耽誤她的姻緣,請姑媽來,還想托姑媽與盧夫人留心。這時節,我們也不揀什么官宦不官宦的,只要人好,不嫌棄她曾給爺們兒做過丫頭,能娶回去做嫡妻,就是窮些,我與她爹,也沒話說。”

    “娘,說什么呢?”連翹坐回席上,含羞帶臊地嗔一眼,“今日宴請姑媽與盧家奶奶這些人,是為了謝從前照顧之恩,恩還沒謝,倒又好意思托起人旁的事情來。”

    薛太太聽了,障袂愧笑,“瞧我,倒不如她懂事了,姑媽與盧夫人別見怪才好。”

    “不敢不敢,為母cao心,都是這樣子。”

    花綢韞倩忙安慰,笑談一陣,席上又說起書來。韞倩逮著空,與花綢嘀咕,“四五月里,衛家要來迎紗霧,我要往家去幫忙cao辦,你若得閑,也與我搭把手。那丫頭精貴得很,什么都要好的,我一個人周旋她們母女,心里不耐煩,你行行好,揀個空陪我一起。”

    抬眉見她臉色比前些時好了許多,雪透胭脂的臉,兩個眼睛也來了許多精神。花綢心里高興,無所不應,“好,橫豎單家都是太太cao心,我平日不過照看照看單煜晗的起居,又無旁的事,我隨你去好了。我瞧你精神比前些日子好了,可是那盧正元轉了性子,對你施恩起來了?”

    “呸、與他干么干系?”韞倩障帕啐一口,眼皮翻得好不俏麗,襯著女仙說書的聲音,似一篇死氣沉沉故事忽然講到了生動的一段,“不過話說回來,確也一半為他。”

    說到此節,韞倩目光中迸出神采奕奕,拽著花綢的腕子附耳過去,“他與那櫻九,總算是瓜葛起來了!近日好不新鮮,把我忘在了腦后,我這才有了喘息之機。”

    花綢亦附耳過去,“那櫻九是如何愿意的?”

    “她才不愿意呢,不過是你成婚那日,我躲到你家來,讓了個空與他們,那盧正元就將她鎖在屋里用了強。”

    “這……”花綢輕輕攢眉,半低著臉思忖,“這不大好吧,她若自己愿意也就罷了,若不是她自個兒甘愿的,只怕過后心里會記恨你。她又在你屋里伺候,你就不怕她背地里給你使壞?”

    韞倩吊起眉來,“我管她這許多?她在我跟前伺候這樣久,不是尖酸刻薄譏我,就是暗地里克扣我的東西,在家時,她可沒少在太太面前撥嘴弄舌,憑白害我又添了多少打罵?這世道,我不害人,人就要害我,她再使壞,還能壞得過盧正元?我再被這黑面郎折騰下去,早晚是個死,我可不想死,讓他們磨去吧。”

    話雖如此,花綢心里到底有些不安,一挑眼,席上女仙正說得聲繪色咬牙切齒:“這可不正是人惡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盼來早與來遲!”

    言訖一拍案,咣當一聲,將花綢不安的心震了震。

    第47章 .  玉樓春(三)   “跟我回家。”……

    馬車也同樣滿路霜雪中震了震, 抖得花綢身子略微偏一偏,辛得奚桓扶住,順勢接了她赍抱的湯婆子, 執起鉗子揭了熏籠, 夾了幾塊細碎的炭在里頭,又擱回她裙上。

    花綢垂眸望一眼琺瑯彩湯婆子,再偷偷抬眼窺一窺他, 心在冰天雪地里驀地變得暖洋洋了。她噙著笑,耀眼地闖進奚桓的余光, 他斜斜眼,將金絲編的熏籠又架上去,“你笑什么?”

    “沒什么,”花綢拂拂裙,還是笑著,“瞧著連翹如今好了, 我心里為她高興。”

    話里難辨真假, 奚桓無從計較了, 熏籠上搓著手, “周乾有件事兒想托你。”

    “什么?”花綢稍稍蹙額,“我與他見也沒見過, 他是你的朋友, 倒有事兒來托我?”

    “他想求連翹為妻, 家中長輩又都在福建, 沒個人說合,算一算,你都是我們的長輩,因此想請你與薛太太說一聲。他雖是商賈出身, 家中在福建卻是一等一的富裕,又是位飽學之士,今年會試殿試,是必定能蟾宮折桂的,也不算委屈了連翹。”

    “真是巧了,今兒席上,薛太太還托我留心人家呢,周乾家世人品都好,我看是門好姻緣。你回他,開了春,等你們考完放榜,我往薛家來,將他的事情說一說,一準兒能成的。”

    奚桓抬眼瞧她,窗縫里蹦一點陽光在她唇角上,顯得有些躍躍欲試的嬌態。他一顆心像落在云端,也笑笑,“你這個人,對別人的事總對自己的事要上心些。”

    話音落了靜一陣,花綢抿抿唇,歪著眼瞧他,心底里的話一思再思,聲音放得輕飄飄,“你近日可往你外祖母家去了?”

    “沒有。”奚桓知道她要說什么,一顆心不由往下落了落,常年累月的,像在一個萬丈深淵里,總墜不到底。

    “我們桓兒也大了,春天考完,也該把親事定一定。你外祖母與你姨媽的意思,想把松琴指給你,你父親也是這么個意思,只等你入仕,就擺到臺面上來。”

    “那姑媽的意思呢?”他仍在絕境里不死心,沒敢看她,笑得不以為意。

    花綢卻一眼不錯地等著他的側影,在窗縫偶時露進來的雪光里,是一抹蒼蒼的綠意,“我的意思……我還是覺得松琴好,碧喬巷的姑娘你若喜歡,成親后,贖了她出來一樣的。你娘生前,大約也是這么個意思。”

    她半點沒醋意,她對他的愛,是懷有長輩的縱容的,好像只要他高興,她也由衷地為他高興。奚桓卻半點兒也不高興,酸倒了牙,端起腰來,泄出抹冷冷的笑意,“你的意思他的意思,大家都有意思,可曾問過我的意思了?”

    叫他驀地一震,花綢臉色涼下來,心里沒緣由地生出一股委屈,越委屈,就越怨他,怨他傻,就是她的心不開口說,他也該懂啊!

    恰值馬車停在了單府門口,椿娘撩簾子來扶,她便一股腦躬著腰往外鉆,行動見卷起氣涌。途徑奚桓,被他暖熱的手拽住了手腕,“對不起,別生氣,我無意要兇你。”

    花綢曉得,也不是生他的氣,可叫他低聲下氣這么一哄,反哄出她些女兒嬌態來,在他面前,她總有些不合時宜的嬌縱。她回過眼,冷冷淡淡地甩開手,扶著椿娘的臂膀跳下車。

    奚桓蜷回手,握緊了她剎那的體溫,緊跟著撩開車簾子往外望,盯著她單薄的背脊挺起來,端得大方端莊,十分有當家夫人的派頭,將獨有的嬌柔拋在背后,走進那扇崇閎的大門。

    門背后,夫妻聚首,恩愛團圓,小窗月下數不盡的柔情蜜意,皆是他畢生可望不可求。

    而門外,喧喧擾擾過年節,東家張羅西家唱,唱罷了冬去,唱來春寒料峭,漸有熙熙風花草滿園香,桃紅梨白綠映池塘,小窗又糊了茜紗,火爐兒也滅了。

    “不該滅,”

    奚甯甫進屋,便被屋子里的冷空氣激了個哆嗦,摘了烏紗就去拽奚緞云的手,摸到她手上涼涼的,便埋怨,“還該點著火,雖說過了年,天也見晴,可還冷呢。你點炭又花不了幾個錢,何苦在這上頭省檢,倘或凍病了,又請太醫抓藥,豈不是得不償失?”

    “你從哪里來?”奚緞云仰著臉對過去,闔上了眼,等著他親一親,親過了,往墻角搬了小爐到炕幾上瀹茶,“既曉得冷,里頭也不多穿幾件衣裳。”

    “內閣里頭十幾個熏籠架著,倒不打緊。”說著,奚甯又去拽她的手,“只是你,實在犯不著為我省錢,你不花,弟妹可比你能花,底下的下人也比你能造銀子。”

    “說的就是呢,你們家這些人,個個都是大手大腳的,照妝就罷了,她是主子太太,自然該花的。可底下那些下人,誰也不省檢,慣常買些多得使不著的東西放著,譬如廚房里的菜吧,多少都白白放壞了,浪費了多少錢。”

    奚甯笑笑,要將她往這頭牽,“所以你也犯不著省檢。過來我跟前坐,叫我抱抱你。”

    誰知不妨,聽見細細的腳步聲,緊跟著打簾子進來個丫頭,叫素娥的,尖尖的臉,挑得高高的髻,搶眼瞧見個影兒,是奚緞云將手從奚甯手中急急抽回,雖沒瞧真切,可見她臉上紅紅的,素娥心里已有了幾分成算。

    當下面上不顯,佯作沒瞧見,到跟前去接奚緞云手上的銅壺,“太太,我來吧。”

    “不要緊,”奚緞云的手讓一讓,還有些臉紅心跳,“我做慣了,你到外頭去逛去,有事情我再喊你。”

    素娥福身出去,奚緞云隔著窗紗見其婀娜出院了,適才安下心來,瀹了茶,另添了紅棗杏仁等物,遞給奚甯,“你瞧你,險些叫人瞧出來!”

    奚甯亦有些不是滋味兒,拇指刮一刮光潔的人中,些微訕笑,“窩窩囊囊的,倒不成體統,回頭……”

    “回頭什么?!”奚緞云知道他要說什么,忙兇巴巴嗔他一眼,好像話不說出來,彼此間總有點回旋的余地,“你不要胡來,又不是年輕人了,可千萬別沖動。況且,我又不是要你什么,既不要你的家財,又不要你的名分,鬧出事來,你官場上那些對頭,還不緊著到皇上跟前參你十本八本的?”

    奚甯有些悵然,支起腿歪在榻枕上,卻有些渾身都被捆綁的不自在,笑意也是將開未開,“誰家沒有點這些理不清的事兒?只恨我身居內閣,糾纏黨爭。”

    “是了,你曉得就好,要放尋常人家,這點事兒不過叫人嚼嚼舌根子,誰真去衙門里告不成?只是你不一樣,你就是沒錯處,別人也要想法子捏你點錯處,真有錯處,他們還不得敲鑼打鼓的給你安上許多罪名?甯兒,聽我的話,我不圖你這些,只想你好好的。”

    床上鋪滿金黃的陽光,像秦胡的弦,拉得暖洋洋的散漫。奚甯有些困倦,不再想這些暫無結果的事情,起來拉著奚緞云到床上,由身后摟著她的腰躺倒,“只要你在就好,陪我睡會兒。”

    奚緞云翻過來,親親他的下巴,蜷在他懷里,“怎么老犯困?”

    他闔著眼,笑抖了睫毛,“你說呢?白天在內閣戶部連軸轉,夜里回來,還要來服侍你,你說我困不困?”

    “去你的。”奚緞云將他胸膛搡一下,又把自己挪近,緊貼著他。

    “去我的?”奚甯拍拍她的背,兩只手臂將她鎖緊,溫溫吞吞地笑聲益漸低沉,“你守了這么多年的寡,自個兒也不知道自個兒有多纏人,像個發了情的貓,夜里哼哼唧唧哼哼唧唧沒完沒了,是個男人就把持不了……”

    “越說越沒正行了,真真……”

    一抬頭,他業已睡沉了,奚緞云靜看他半晌,岑寂里笑笑,把燒得guntang的臉埋在他胸口,聽著他的心跳,叮咚、叮咚,與銅壺,滴成離別淚。

    另有叮叮當當的佩環聲響在素娥的裙角,院兒里出來,她轉背就往角門上頭去,遞了個條子與個不識字的、相好的小廝,“送到范家去給莊太太,回頭有了賞錢,我自然少不得你的好處。”

    那小廝接了條子,暗瞅四下里無人,趁機夠著手掐一把她的屁股,“好jiejie,怎么這些時又與范家太太勾纏上了?自打咱們家姨娘沒了,可就與他們家再無了瓜葛,你上趕著巴結她,有什么意思?”

    “關你娘的屁事兒,你只管去,我又不少你銀子!”

    “得得得、我去。”小廝猛地親到她嘴巴上來,轉背一溜煙跑出長巷。

    素娥十二分厭嫌地朝門墩上啐了幾口,抬眼見他猴子似的跑遠的背影,她漸漸又噙起笑來,旋身進了門,飛漾的裙邊上,仿佛滿載著大好的前程,或是大片大片的春光乍泄。

    隔簾外,幾番風送賣花聲,桃李疏影,楊柳滿晴,那家樓宇上燕回,這家青翠滿袖生,東家醉倒西家唱,百年釀成酒,年年三百六十場。

    奚桓宿醉起來,一時有些發懵,竟不知今夕何夕,風又幾度綠垂楊?迷迷瞪瞪走到外邊榻上,又倒下,恍惚中見個婀娜妙影落在身邊,一顆小痣在他眼前打晃,晃得他心猿意馬。他倏地一笑,撐起來掐著她的下巴親一口,有些傻氣地笑,“你怎么來了?”

    幾個丫頭姨娘端著水托著面巾笑作一團,獨月見心里泛了酸,她從沒見過這樣孩子氣的奚桓,愣頭愣腦,傻里傻氣,卻是別樣的溫度,像個在大人面前討糖吃的孩子,看人臉色,低三下四,又有孩子的全情投入,無怨無悔。

    倏地窗外晨光折射,將月見的神魂與現實一齊射回來。她忙斂了傷春悲秋的念頭,嫵媚嗔笑,趁他頭腦還不甚清醒,擰了面巾,一雙杏眼湊到他眼皮底下天真地眨巴,“前兒連大官人打了金牡丹鸞鳥分心給云見拿來,引得姐妹都去看,姐妹們都贊好看得要不得!唉……滿院兒里,也就云見了,誰叫人是魁首呢。”

    奚桓抹了把臉,吭吭笑兩聲,“你想個什么樣的,直接說。”

    倒把月見講得有些沒臉了,低著下巴,“你是不是覺著,我奉承你,就是為著你的錢呀?”

    “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奚桓十二分坦誠地睇她一眼,正開口,喝了口風,猛地咳嗽起來,勻下來開口,嗓子還是那樣啞,“你們做生意,不為了錢還該為了什么?我叨擾你的酒飯,總不好白叨擾吧?你要什么樣的,告訴北果,叫他去金鋪里打來就是。”

    一句話說得兩清,月見思想來,倒也是這個理,正該兩清才好。便叫來北果吩咐一通,也不客氣,又要純金底的,又要嵌紅寶石的,另又要了一對三兩重的手鐲。

    北果一一記下,正往拜月閣出去,門前撞見一輛飭飾精美的馬車,不禁多瞥一眼,卻瞧見是家中的小廝,往車里攙下采薇來。

    那采薇打扮得伶伶俐俐,在車前將腳一跺,“好小子,滾過來!我滿世界尋爺,你倒天天裹著他往這地方來!”說著擰著他的耳朵轉一圈,“你等我尋著爺,回去叫余mama把皮不剝了你的!”

    “哎喲喲我的jiejie!”北果捂著耳朵環顧周圍,忙將她往馬車那頭堵,“這是什么地方,你一個姑娘家不好好在家呆著,跑到這里來做什么?叫人瞧見,你臉面還要不要了?!”

    “呸、請我來我還不來呢,爺呢?去告訴他,姑奶奶要回揚州去了,說話就動身,我聽見二太太使人在外頭雇車馬呢,二太太還私下里攔著不許往衙門里告訴老爺,敢去的,又不認得宮里的公公,只好你叫爺使人去告訴豐年一聲兒。姑奶奶真走了,你們爺倆,看誰躲得過老爺一頓板子!”

    聞言,北果撒丫子往院內跑,跑進房內一告訴奚桓,徹底將他酒給嚇醒過來,忙提著靴子踅出門,“什么時候的事兒?怎么說走就走?怎么這時候才告訴?!”

    “姑奶奶瞞著不讓告訴,生怕咱們款留,她老人家那個脾性,您又不是不曉得,生怕麻煩了誰。這時候老爺多半在內閣,爺,您使個認得宮門的小廝趕緊去告訴豐年一聲兒,好將姑奶奶攔下啊,否則咱們可真就要挨板子了!”

    “還用你說?”奚桓急奔出去,一躍上馬,拉了韁繩,“你們先回去攔著,我往午門去告訴豐年。”

    噠噠急促的馬蹄聲里落在石板路,漸起咣咣拍案的回響,聲聲氣絕,伴著潘鳳慷慨激昂的詈罵:

    “衛大人這話什么意思,我不甚明白!什么叫‘年前才批了一百萬,現在伸手又要五十萬,國庫是國庫,不是誰家的庫房。’你口里的誰家,只怕就是說我潘家?!”

    衛珺些微憋紅了臉,朝上案悶不做聲的潘懋剔一眼,復轉回來,“我不過是打個比方,潘大人何必急著把這頂帽子往自己頭上戴?我沒這個意思,不過是陳表事實,夏天才剛剛按你工部的請款批了一百萬,白紙黑字上寫著,預算一百萬的修堤款 ,這才批了半年,你們工部隨隨便便又要來補請五十萬,怎么一早不將預算做好?!現戶部手頭的銀子,都有別的開支,哪里你要五十萬就隨隨便便給你拿五十萬?!”

    “衛閔文!”潘鳳一拍案,胡須如劍,簌簌抖擻,挑起袖指著他,三兩步行近,“你不要血口噴人,什么叫‘隨隨便便’?今年山東大雪,后期所需修堤的磚石不夠,都是從山東運過來,道路不通,本錢自然就高了些,再有所用填縫的糯米砂漿,糯米是打浙江運送,途中幾處山崩,都是本錢!哼哼,你衛閔文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一早就能算到冬天幾處大雪天災,既如此,不如把欽天監罷了,你衛閔文兼了這份差!”

    言訖拂袖剪手,半轉了身望出殿外。其父潘懋在上案坐著,眼稍稍斜窺下頭安坐的奚甯一眼,見他面色岑寂,眼色些微蒙著陰霾,便將案拍一拍,“潘鳳,說事就說事,扯什么欽天監不欽天監的。”

    潘鳳眺目望一望潘懋,憋著一股氣,不屑地瞪衛珺一眼。

    衛珺冷笑漣漣,撩了衣擺落到一張太師椅上,“我不能神機妙算,可倒要問問潘大人,這山東的磚石往南方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們工部監管各省工程,怎的就算不到冬天會提本錢?”

    這般說著,斜眼對奚甯笑笑,“我看,是有人將我們戶部耍了,打量著先請一百萬,后頭再添錢也不多,我們戶部不會咬得太緊。哼,我看他是打錯了算盤,戶部的錢,就是一分一厘也得精之又精地算。”

    潘鳳亦在對面坐下,“那你說說,是誰耍手段?陰陽怪氣的,有什么意思?你拿出證據來,當著內閣首輔、次輔、眾多閣員在這里,是誰耍手段,咱們就請內閣擬票給都察院拘了誰,抓了慢慢審就是!”

    若有證據,他潘鳳何敢如此囂張,衛珺也不至不言語了。

    殿內倏地沉默一陣,奚甯靠在椅背上,笑聲打破了沉悶,“都是為國為公,戶部也不是誰的家庫,沒什么好吵的。閔文,你回戶部,將那五十萬兩的單子細細核算一遍,若沒什么差錯,寫了疏本遞到內閣來,我與潘閣老批了就撥下去,荊州的堤,不好再拖。”

    潘懋適宜地將老態龍鐘的腦袋啄一啄,“奚大人說得有理,民生大事,耽誤不得,快快審了,遞上奏疏,內閣擬了票,好上呈皇上朱批。”

    到此節,那潘鳳洋洋得意地端起盅來呷一口。奚甯望他一眼,復朝潘懋睇去,“另有件事兒,河南冬天大雪,登封鬧了饑,春天的秧苗又才插下去,眼下正是青黃不接,我想著……”

    正值有個小太監進來,打斷了下頭的話,走到奚甯身側附耳說了幾句,見奚甯面色乍變,起身到殿下拜禮,“家中發了急事,幾位與閣老先議著,我先告退一步。”

    “好好好、”潘懋端起身來,朝大門處擺擺手,“奚大人先去,回頭使段大人將今日所議之事轉述與你,先去先去。”

    奚甯旋身,睞眼遞了衛珺一個眼色,便提著衣擺跑入如瀑如幕的晴光中,太陽似滾滾的火,吞沒了他鮮紅的背影。

    吐出來的則是一片遙山蓊薆,山河錦繡,以及萋萋芳草上蜿蜒的路途。兩岸垂楊蒼樹光陰斷續,滑過奚緞云的臉,眼如畫樓空,想昨日相偎相抱情正濃,今朝各西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