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曾經滄海 下
※正文3657字。 感謝書友“依然是你123”的粉紅票。 希望大家繼續(xù)支持,給俺投粉紅票和推薦票。 ===================== 聽了仁興堂賭坊與眾不同的規(guī)矩,范朝暉微微皺了眉,正自思索。抬眼間,卻見到安解語的雙眸笑瞇成了兩彎月牙,那是一種發(fā)自內心的笑。 范朝暉心下暗嘆,面上卻不知不覺舒展了眉,一心一意地看著她,溫言道:“這樣啊?——這可怎么辦?”語音悱惻低回,有幾分蕩氣回腸之聲。 范朝暉手下的十八騎聽見老大發(fā)出這種聲音,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似看怪物一樣。一個平日里比較莽撞的手下已經沖口叫道:“老大是不是中邪了?!” 安解語聽了這話,臉上的笑意一凝,正色道:“這位客官,賭坊之內無虛言。若是有賭注,我們開賭。若是沒有,還請自便,不要妨礙我們賭坊做生意。” 范朝暉定定地看著她,輕聲問道:“若是我就是不放手,執(zhí)意要——賭呢?” 安解語頓了頓,看向范朝暉眼里,一字一句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當然是奉陪到底!” 聽了安解語的話,范朝暉沒有再說什么。他微仰了頭,默默地看著安解語似乎閃著怒火的眼睛,沉默不語。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堂里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過了許久,范朝暉才伸手,將桌上所有的籌碼緩緩地往安解語面前推了過去,微笑道:“如你所愿,你贏了……” 安解語端立在賭桌前,身姿如柳,雖柔弱,卻堅韌。 范朝暉從座位上緩緩起身,撣了撣身上的袍子,深深地看了安解語一眼,便頭也不回地從她身邊擦肩而過。那一瞬間,他們隔得那么近,可是又好象離得非常遠。 安解語的心跳得厲害,卻強迫自己,不能軟弱,不能退縮。這是她和他的事,理應由他和她來親自了結。 屋里靜謐一片,大家本來都興致勃勃,要旁觀一場豪賭,卻出人意料地匆匆結束,不由都有些失望。 范朝暉的手下十八騎,見老大突然退場,便大呼小叫地追了過去,又有人在后面追問道:“老大,你身上不是還有銀子?怎么不拿出來啊?……啊——!你打我做什么?我又沒有說錯……” 喧囂的聲音慢慢遠去,又慢慢響起。 安解語在空蕩蕩的賭桌旁站了一盞茶的功夫,才回過神來,看見大堂里,各個桌上已經重新開賭了。 望著這些人沉迷到瘋狂的樣子,安解語突然有一絲厭倦。 我贏了嗎?這就算贏了嗎?——安解語心里更是恍然,有些不相信范朝暉就這樣輕易地放過了她。想到當年在上陽大婚之后,范朝暉如同變了一個人一樣的樣子,讓安解語一直擔心到現在。 幸好,她還是賭贏了。 真好,不用范朝風來面對這種尷尬。 安解語本來已經變得冰涼的身子,慢慢地一絲絲活過來。她松開手,發(fā)現手上已經汗浸浸的,十分難受。 “大執(zhí)事?大執(zhí)事?”賭坊的管事見大執(zhí)事還是站在賭桌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事?”安解語瞥了管事一眼。 管事忙道:“客人們等著桌子……” 安解語回頭看了一眼,果然有一些人已經圍在了她身后不遠的地方,只望著她身前的桌子躍躍欲試。 “讓客人們過來吧。”安解語淡然吩咐道,轉身離開了大堂。 回到議事廳,剛才看過的賭坊三個月的帳本還散落在大廳上。安解語皺了眉頭,叫了人過來好好收起來,又交待幾句,就對跟著她來的兩個女護衛(wèi)道:“天不早了,我們可以回去了。” 兩個女護衛(wèi)應諾,出去把大車趕到了賭坊門前。 安解語把面紗取下來,安回到幃帽上。又戴起幃帽,放下面紗,起身也出了賭坊。 賭坊外面,夜已深沉。天上沒有月亮,只有繁星閃爍。 安解語抬起頭,透過面紗,望著有些模糊的夜空,深深地舒了一口氣:終于過去了…… 她正要舉步上車,就聽見離大車前面不遠的地方,傳來不緊不慢的馬蹄聲。 安解語和兩個女護衛(wèi)一起抬眼望過去,見先前從賭坊里出去的那一群人,騎了高頭大馬,從賭坊對面街上的陰影里,慢慢向他們這邊行了過來。 安解語心頭一緊,全身都僵硬起來。 領頭的那人,正是范朝暉。 他為什么還在這里?——安解語的雙手握緊了拳頭。 范朝暉像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勒馬停在了離她一丈遠的地方,才開口道;“我送你最后一程。” 安解語忍了氣,福了一福,道:“不勞客官費心。小婦人在輝城,尚有幾分面子,還沒有宵小敢打小婦人的主意。” 范朝暉沉靜地看著她,道:“我知道。——白日里,我已經去過你家了。” 安解語的瞳孔猛烈地縮了起來,如一只貓一樣,有些炸毛地低聲吼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想到范朝風原來已經面對過這一切,安解語不由又羞又急,直覺得無地自容起來。 范朝暉嘆了一口氣,道:“天不早了。你快上車回去吧。” 安解語瞪了他一眼,扶著女護衛(wèi)的手,登上了大車。 兩個女護衛(wèi)正要上車,范朝暉已經從馬上躍了下來,對兩個女護衛(wèi)道:“讓我來趕車,你們去騎我的馬。” 兩個女護衛(wèi)互望一眼,正要出言拒絕。 范朝暉已經出手如風,將她倆點了xue道,順手扔到了自己的馬上,又把自己馬的韁繩扔給旁邊的十八騎之一,叮囑道:“看著點兒。” 那人點點頭:“放心。” 范朝暉回身上了車,揚起鞭,輕輕抽在拉車的兩匹馬上。 安解語在車里聽見外面的情形不對,從車里探頭出來,對范朝暉責問道:“你把我的護衛(wèi)怎樣了?” 大車慢慢起動,往前面行去。范朝暉手下的十八騎帶著安解語的兩個女護衛(wèi),在后面不緊不慢的離了大車一段距離。 范朝暉坐在前面頭也不回,道:“你放心,她們好好的,等到了你家,我就解了她們的xue道。” 安解語氣結,唰地放下車簾,怒道:“你為什么總是這樣?!——我是人!不是物件!” 范朝暉微笑著在前面趕著車,似乎沒有聽見安解語的話,只對她叮囑道:“以后無論有什么事,都不要在外面待得這樣晚才回家。——不要總讓四弟來遷就你,你也應該為四弟著想。” “不要再任性,遇事別總想著發(fā)脾氣,要用用腦子……” “你能想出死遁的法子,還能瞞了我這么久,也算是長進了不少。我雖然生氣你瞞著我,可是知道你活著,我更欣喜。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再逼你回去……” “我曾經想過,若是能讓你活過來,我可以放下大業(yè),帶著你,去避世隱居。我們……,住在無人知道的地方,種種花,養(yǎng)養(yǎng)魚。若是你住得厭了,我?guī)闳ケ钡卮竽T馬打獵,牧牛放羊。無論是北地草原,江南水鄉(xiāng),還是東海、南疆,只要你想去,我都陪你去……” 安解語聽了,半晌沒有接話。 范朝暉便在車前面接著道:“我知道我說得這些,在你心里,其實都比不上同四弟在一起。我說出來,不過是想告訴你,我是真正放下了……” “我這輩子,沒有欠過任何人,除了四弟和你。我原想著,我會盡我的余生,來補償你……原來人還是爭不過天。老天原來給了你們更好的安排,比我的安排,要好千百倍……” 安解語坐在車里,慢慢冷靜了下來,靜靜地聽著范朝暉在車前面喃喃自語。不知為何,她突然淚流滿面起來。 范朝暉耳力靈敏,聽見車里面安解語輕輕啜泣的聲音。他抿了抿唇,安靜下來,再也不說一個字。 兩人一車就這樣行走在輝城夜晚靜寂的大街上,后面跟著十幾匹高頭大馬,看上去甚是詭異。 遇到了晚上巡街的兵士,看見是宋城主家的大車,都避讓在一旁,讓他們大搖大擺地過去了。 后面的路似乎漫長得很,可是再長的路,也有終點。 到了安宅的門口,范朝暉從車前面下來,對著車里的安解語沉聲道:“你家到了。” 安解語在車里拭了淚,掀開車簾下了車。 范朝暉站在離她三尺遠的地方,看著她在地上站住了,對著他這邊斂身行禮道:“有勞。” 范朝暉拱手道:“好走。” 安解語也不抬頭,自己轉身上了臺階,敲響了大門。 后面跟上來的十八騎已經給兩個女護衛(wèi)解了xue道,放她們下了馬。 那兩個女護衛(wèi)趕緊追到安解語身邊,同她并肩站在門口的臺階上,警惕地盯著臺階下方不遠處的范朝暉。 安宅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看門的門子探頭看了一眼,見是夫人回來了,忙開了門,殷勤道:“夫人可回來了。老爺醉的厲害,內院的jiejie們出來看了幾趟,一直問夫人怎么還不回來。” 安解語定了定神,道:“知道了。——關門上匙吧。”說完,頭也不回地進去了。 范朝暉騎上了馬,站在安宅對面街道旁的空地上,默默地看著門楣上龍飛鳳舞的“安宅”兩個大字,一言不發(fā)。 他的手下也不敢催促于他,都在后面一動不動地候著…… 繁星逐漸褪去,天邊露出魚肚白。舊的一天過去,新的一天到來。 范朝暉最后看了這屋子一眼,轉身揚鞭馳馬,對身邊的人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得回去了。” 一行人便風馳電掣地縱馬來到青江畔,坐船回了韓地,同留在韓地的范家軍精銳騎兵匯合。 這邊安解語自進了屋子,看見范朝風果然醉得厲害,忙問五萬和六萬:“有沒有給老爺喝醒酒湯?” 六萬苦著臉道:“煮了醒酒湯,可是老爺不喝……”誰靠近他,他抬手就掀翻醒酒湯,沒人能近得了他的身。 安解語頭疼。——這哥倆兒,都不是省油的燈。 “給我端醒酒湯來,我來喂吧。”安解語吩咐道。 五萬和六萬忙去廚房再端了一碗過來。 安解語端著碗,坐到了床邊。 范朝風偏了頭,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閉著眼,心滿意足地蹭了過來。 安解語又好氣,又好笑,對著還像木頭一樣杵在屋里的兩個丫鬟道:“你們歇著去吧。這里有我就行了。” 五萬和六萬這才松了一口氣,對安解語屈膝行了禮,自退下了。 安解語服侍完范朝風,自己也合衣倒在他腳邊睡了。一夜無話。 第二日醒來,兩人都覺得像是放下了心頭的大石。只是安解語想到范朝風再不能以自己的真實身份回到范家,到底有些不足之意。 范朝風倒是不在乎。如今輝城軍正式投了北地范家,要做的事情還很多,他每日里更是忙得腳不沾地。 安解語從此便關門閉戶,沒有必要,不再出門。 輝城外面慈心觀的觀主惠能拿著帖子上門兩三次,都吃了閉門羹。(未完待續(xù)。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