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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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解語帶了那許氏回到風(fēng)華居,也不多說話,就交給了秦mama去安置。 秦mama揣度安解語的心思,便將東廂房最靠里的一間屋子指給了許氏,卻是離四夫人的正屋最遠(yuǎn)。 許氏也很乖覺,滿心感激,并無怨言。 第二日早起便去了安解語屋里,要伺候正室夫人起床換洗。 安解語冷不防看見這個女人在自己的內(nèi)室,便叫了聽雨、阿藍(lán)過來,訓(xùn)斥了一頓。怪她們沒有看好屋子,讓人隨便進(jìn)出。 那許氏就嚇白了臉,只跪下磕頭,連哭都哭不出來。 秦mama和聽雨兩個趕緊走過去,要扶了那許氏起來。 安解語就一個眼神制止了她們。 秦mama勸道:“四夫人!” 安解語冷然道:“是她自己要磕的。等她磕夠了,自會起來。要你們多什么事?” 地下磕頭的許氏聽了這話,便止了磕,只低頭嗚咽不已。 秦mama趕緊讓許氏出去,又叫了聽雨、阿藍(lán)去擺飯。正好秋榮抱著則哥兒進(jìn)來了,安解語才好受了些,自逗著則哥兒玩耍。 等四夫人和則哥兒用完早飯,伺候的人也下去用飯的空當(dāng),秦mama便對安解語勸道:“夫人還是要大度些。就算是皇后賜的,不過是個侍妾,和通房差不離。這樣大費(fèi)周折,讓人看了笑話。” 安解語不忿道:“以往我們風(fēng)華居沒這樣的人,以后也不用有這些人。” 秦mama又好氣又好笑,還以為夫人曉事了,開竅了,卻還是如以往一樣。這男人,開頭總是新鮮的,也會事事順著女人。只時日長了,新鮮勁兒過了,自是會納了新人。要說范四爺新鮮勁兒持續(xù)了四年之久,也能算得是一生一世,也就夠了。夫人要還這樣不曉事的鬧騰,遲早會讓男人厭了去。 安解語也知自己的想法不合時宜。就算在她的前世,相愛一年就算長久,兩年就是刻骨銘心,要是有三年,不得了,那可算得上滄海桑田了。何況現(xiàn)下這范四爺已經(jīng)情有獨(dú)鐘四年之久,就算獎賞他,也該給他再弄個新人了。 安解語只惆悵,為啥原主就能獨(dú)占著這滄海桑田,自己一來便要恍若隔世,面對現(xiàn)實(shí)。實(shí)是郁悶。 秦mama不放心,又叮囑道:“夫人中了那斷魂草的毒,前事盡忘。嬤嬤我陪著夫人這么多年,也不敢瞞著夫人。--四爺走時,實(shí)是和夫人吵了一大架,賭氣離家的。奴婢雖不知道是否和那仗斃的聽雪有關(guān),但是隱約聽著,還是脫不開男人女人這些事兒。夫人也是要預(yù)備著些。”又湊近了安解語的耳朵,低聲道:“奴婢聽太夫人跟前的方嬤嬤道,侯爺和四爺不久卻是要回京了。” 安解語心里一動,似有什么要滿滿地溢出來,只壓抑了心底的異樣,也低聲問道:“可有幾分準(zhǔn)頭?” 秦mama道:“八九不離十。” 安解語就有些魂不守舍,心里七上八下的。 沒幾天,安解弘就帶著新婚妻子張瑩然過來侯府。自大婚那日,安解語將大哥的通房趙氏和庶子帶回侯府,就一直放在風(fēng)華居的偏院里。平日里都讓秦mama過去將純哥兒帶過來和則哥兒一起玩耍。純哥兒很是敦厚,不如則哥兒狡黠,雖年紀(jì)稍小,卻反是象哥哥一樣讓著則哥兒。安解語在旁看著,卻有些心酸。 或許這孩子從小就知道,不管在哪里,他都是寄人籬下。為何作孽的是大人?受苦的卻是孩子? 現(xiàn)下看他們過來,安解語便讓人帶了純哥兒、則哥兒,和大嫂張瑩然一起去暖閣敘談。 安大爺便跟著秦mama去了偏院。 偏院里,趙氏已經(jīng)瘦得脫了形。許是知道自己很難再回到安大爺身邊,那眼淚止不住地流。 安解弘和趙氏到底相處過那么多年。看她現(xiàn)在這樣憔悴,安解弘倒是有一絲不忍。 那趙氏看在眼里,便微翹了嘴角。含了淚的一雙杏核眼,就從無限哀傷變?yōu)楹槊}脈。 本有些心軟的安解弘瞥見了趙氏神情的變化,卻又心硬起來。這個女人,跟了自己這么多年,對自己的性格喜好知道得一清二楚,隨時可以給自己的正室妻子下個袢子,上點(diǎn)眼藥。如果自己心軟留下她,以后的麻煩可說是無窮無盡。還是算了吧。 就硬起心腸道:“你收拾收拾,一會兒安府會有人接你去莊子上。純哥兒會上在你的名下。若你愿守著,在我安家的莊子上,自會供養(yǎng)你到老。若不愿,改了名,換了姓,也是可以再嫁的。” 那趙氏聽了如同晴天霹靂。本以為有了轉(zhuǎn)機(jī),卻不知哪里做錯了。只跪下拼命給安解弘磕頭,哭著讓大爺看在純哥兒份上,別讓他們母子分離。 安解弘就道:“禍福無門,唯人自招。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也不用我多說。--卻是你自個兒害了自個兒。若是真為純哥兒著想,怎會使那些爭風(fēng)吃醋的小手段?” 趙氏便紅了臉,想不到這些事,安解弘一個大老爺們居然知道得清清楚楚,卻也嘴硬道:“要不是為了純哥兒,奴婢也不會被人當(dāng)槍使。” 安解弘見她還是不知悔悟,也煩了,便站起身道:“你收拾收拾。到底要怎樣,跟來接你的人說。如果不愿意走,跟大姑奶奶說說,讓她幫你找戶人家嫁了。也算是多謝你為我安家留了后。”就去了正屋找meimei說話。他們馬上就要去上陽縣上任,卻是希望把純哥兒繼續(xù)留在侯府一段日子。安解語應(yīng)了,也為那趙氏嘆息了兩聲。 流云朝里,女人給人做小,若生不出孩子,下場會很不好。比不得正妻,就算不能生育,只要能給夫君納了別的女人生,再記在自己名下,也是無礙的。所以趙氏為了自己以后有靠,偷偷生了孩子出來,也算不上罪大惡極。只要她能本本分分的,安大爺未必容不下她。只后來人心不足,存了要靠這庶長子爭寵的心,卻是要不得。有了這庶長子之母在內(nèi)折騰,只會禍起蕭墻,再大的家業(yè)都經(jīng)不起折騰。也難怪安解弘要起了心處置了趙氏。 這邊趙氏便打點(diǎn)了行裝,次日便跟著安府來人去了。臨走給安解語磕了頭,求大姑奶奶看在純哥兒這么小就沒有了生母的份上,照應(yīng)一二。 安解語也未應(yīng)她,只道:“純哥兒有親爹嫡母在,還輪不到我這個嫁出去的姑姑作主。” 趙氏便含淚道:“奴婢現(xiàn)下是知道自己錯了,卻悔之晚矣。只大姑奶奶也是做母親的,且大姑奶奶自小失了親娘,也知道小孩子沒有了生母,都是很不好過的。還望大姑奶奶看在純哥兒是安家骨rou的份上,將來要是他有什么不妥,多照應(yīng)一些。奴婢出去了,一定供了大姑奶奶的長生牌位,日日焚香叩拜。保佑大姑奶奶夫妻和順,家業(yè)興旺!” 安解語聽她說得可憐,也動了幾分慈母之心,便道:“你不用太過擔(dān)心純哥兒。他是個好孩子。大嫂也是個厚道人,比家里的姨娘強(qiáng)多了。” 趙氏只磕頭道:“夫人是厚道。可是等夫人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們純哥兒就靠后了。” 安解語便怒了幾分,本來就是婢生子,嫡母有了親生子,那庶子自然要靠后一些,怎么還不滿意嗎?--難道還真打著要爭那嫡長名分的算盤? 又覺得趙氏也是個奇女子。在這種惡劣的情況下,還能持之以恒地給情敵下眼藥,使袢子。--此異世的女子,個個不容小覷啊! 遂定了主意,定不能讓趙氏在安家的莊子上守著。此女心志堅(jiān)韌,心思細(xì)密,擅能因勢成事。就下了決心要將這趙氏轉(zhuǎn)嫁出去。--只要她嫁了人,又生了孩子,自然不會日日記掛著純哥兒了。也少些惹是生非的根苗。 又過幾日,太夫人指了個二十七八的管事周mama過來,一起照應(yīng)則哥兒。又悄悄叮囑安解語道,這個周mama實(shí)是幫著教則哥兒習(xí)武的武師傅,讓安解語不要怠慢。 安解語初初聽了,自是興奮異常。圍著那周師傅問東問西,又要她演示一下何為“輕功”。那周師傅乃是翠微山掌門的關(guān)門弟子,雖是女流,那功夫卻是一等一的好,除了大師兄,就她后來居上。當(dāng)年掌門能收了她做關(guān)門弟子,也是看她根骨奇佳。現(xiàn)下卻做了一個兩歲幼兒的管事嬤嬤,不是不氣悶的。又碰上安解語這個不靠譜的主母,腦門上掛黑線也是常事。只也知這小兒干系重大,便先從小處教起,先強(qiáng)身健體打好根基要緊。又看見跟著則哥兒一起玩的純哥兒性子溫順,又頗能忍耐的樣子,便動了心思要將純哥兒收歸門下,做個嫡傳的弟子。則哥兒將來自有要拜的師傅。她卻是還不夠格收則哥兒做徒弟。 安解語自是欣喜非常。她一早就在為如何安置純哥兒頭疼。送回去給大嫂帶著吧,以后的家業(yè)嫡長之爭就很難避免。若自己一直留著,雖說侯府家大業(yè)大,多養(yǎng)一個孩子不算什么,可到底是她娘家的孩子,有親爹嫡母俱在,長期留下來也免不了招人閑話。而且侯府人多手雜,萬一自己看顧不到,讓這孩子暗地里受了氣,影響了以后,卻也是自己的罪過。就有好幾日睡不著覺。越想越覺得這個異世實(shí)在憋屈。要是在前世,自己拿錢出來,想養(yǎng)誰,就養(yǎng)誰。哪個不長眼的要在她面前說三道四,她可以毫不客氣地罵人家吃飽了撐得,我自花我自己的錢,你管我替誰養(yǎng)孩子?--干你鳥事! 而宮里頭,皇帝已發(fā)了狠,若太子還不能平叛,就要招了回京,另派能人。皇后終于頂不過皇帝的壓力,只好給江南那邊傳了信,要速戰(zhàn)速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