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賀可祁,出太陽了
托情緒的福,一夜好眠。 厲年剛醒來打開窗一瞬間冷的哆嗦,心想昨晚怎么就做到在外頭待這么久無知覺的,大概熱情似火吧。 他挑著賀可祁的大衣往身上裹,邊刮著胡子邊在鏡子里欣賞自個兒的身姿,咋能這么帥呢,這小伙兒。 他哼著歌的放下了刮胡刀,手下無意識的將桌子上雜物擺放整齊,一邊兒扯著嗓子喊賀可祁的名字。 “叫誰呢,沒大沒小?” 厲年聽到這道聲音就扭過頭裝上了痞笑,眉毛向上挑著,領子也順帶著升了一個層次,活像他這個人,站的高度讓人不可小覷。 他嘖了一聲,對上倚著門的賀可祁,穿著上次他挑的沖鋒衣,就站在那兒,沖著自己笑。 厲年干脆轉過身,背靠著桌子,手指敲在上面,叮叮響。 “咋的,今兒扮男大學生呢?” 賀可祁伸手點點眉心兒,順應著啊…了一聲,“咋樣,厲總,帶我去您店里視察視察?我這小嬌夫,也得見見光吧。” 是得見見光,還得敲鑼打鼓讓別人都來看看才行。 厲年走過去將手搭在他身上,“走吧,小賀兒。” 賀可祁被厲年的味道包裹,一陣香味兒,他控制不住的笑出聲。 “這香水兒,成瓶喝下去的啊?” “不是,拿水管兒灌的,夠誘惑吧?” 賀可祁看著腳下臺階,同時回應他,說太誘惑了,迷的自個兒找不著路了。 于是厲年主動提出開車,上車以后將玻璃落下來,就在小窗口那兒跟方騫承嘮嗑兒。 咱方長官上一年級了,還是這么的厭學,從早起到臨出門兒都抱著賀可祁哭。 賀可祁太嚴肅,就換個對象,抱起了厲年哭。 厲年為了狠下心來,干脆把車門兒鎖了,隔著半塊兒玻璃哄人。 再瞅瞅賀可祁,在副駕駛裝睡覺呢。 于是方長官哭的更厲害了。 “啊!啊!我,真苦啊,我這啥命啊…苦死我了。嗚嗚嗚” 倆人對方騫承小大人的語氣可謂是感嘆,這大人物啊這,演技真夠行,一套一套的。 賀可祁這時開口了,臉色沉了下去,嗓子配合著唬人:“方騫承?” “啊?”方長官在田秋志懷里睜開眼睛,小手在臉上快速的揮著,不一會兒就吸著鼻子裝正經了。 他知道,賀可祁馬上要打雷了! “干爸…”聲音委屈的,發出來還是裝上彈簧一樣,顫了幾個音。 賀可祁靠在玻璃上,左半邊臉暴露在射進來的陽光下,他配合的動了動睫毛,才顯得不像個雕塑。 “今兒好好學習,過兩天帶你去天安門。” “真滴啊?” 賀可祁松了一口氣,知道這是哄 真不知道剛耽誤的是誰了,賀可祁認輸的搖搖頭。 倆人嘆了口氣,但是是朝上的語調。 送走了方騫承,倆人跟田秋志嘮了一會兒,目送著她搓著手進了屋里才放心。 晨間的氣息是涼的,兩人只好用煙草來加持燥熱。一路開過去,副駕駛的賀可祁連抽了兩根,厲年時不時的用余光照顧他。 不知是禮貌話或是真的相配,他們都接受,相配些,總是好的。 生活不止步于此,有呼吸就有生活。 他彈彈手中的照片兒,嘖了一聲‘真配啊。’ 是真的配,這句話他們聽過無數次,得知他們處對象的人總會送上一句,很相配。 示軟的厲年身上帶著偶爾的倔強,賀可祁很是稀罕,牽住了他,緊緊的。 “你讓小干爸嚇著了,這怎么奧特曼還會哭呢,我們都沒見過,奧特曼還能哭?” 在任玉璽的照片之上,倆人相隔些距離,賀可祁稍稍靠前,右腳微抬,為偏后的厲年帶著路。厲年跟隨著,但面上不顯依賴,他依舊是面無表情,就如任玉璽第一次見他時,抬起頭來模糊的輕視,大概是送給這個cao蛋的世界。 好了,他解下安全帶下了車,從田秋志懷里接過了小大人,一下一下拍著他屁股。 車停了,賀可祁也停了,他回過神來,帶上了笑,放松的摸伴侶的頭發,軟糯糯的,牽扯著,就像秋天真的來了。 果斷的質疑語氣傳到厲年耳中跟假的似的,這演技也太假了。但他還是配合著捂住嘴巴,做作的啊了一聲,“奧特曼居然在我面前哭了,我得跟別人炫耀炫耀。” 厲年想。 于是早已等候在這兒的任玉璽看見他們第一眼就將手里的煙叼上了嘴,舉起手中的拍立得給倆人照上一張。 賀可祁全都依他,將沖鋒衣的領子立了起來,厲年的下巴堪堪隱藏,他挑著眉毛回望賀可祁,‘咋的,不牽一個?’ 這家里啊,真是多姿又多彩。 倆人為了今天的聚會,在家將長出來的頭發又給剃了,不貼頭皮,但也極短,將眉間的不易接近展露無疑。 秋天真的來了,下車時候將手揣到外套口袋里,跟隨著對方的腳步移動。走到一座房子拐角處時厲年突然讓賀可祁把衣服脫了,‘小叔,咱倆換回來。’ “沒哭就上課去。嗯?”賀可祁湊到他鼻尖處點了點,“乖乖兒的,奶奶手都凍紅了,聽話。” nb 這才是,生活的意義吧。 方長官感到自己的使命重大,于是鄭重的點頭。從賀可祁懷里下來撒楞的沖上賀師聯的車,不待他們跟他道別,就催促著賀師聯開車,“爺,快遲到了,別耽誤!” “別啊。別啊!小干爸,我沒哭,我那是,放屁了!沒哭,沒哭!” 這種緊繃不是全無道理的,賀可祁今年31了,十二月份32。這三十幾年壓在他身上的生活的痕跡被他咀嚼著,咽下去,厲年只聞得到味兒。他猛吸一口,是苦的。 賀可祁上了車,對上厲年眼睛,相視一笑。 sp; 拍立得的色調增上了一層暖意,手指觸上去澀澀的,卻能溫了指尖兒,賀可祁接過來也自然的彈了彈,隨后揣進了口袋。 “咋想的,冷的不得了在外頭吃飯?” 厲年看看手表,“而且才不到十點。”就吃午飯了? 任玉璽擺擺手,猛吸了一口煙,“我踏馬剛下夜班兒,吃點兒好的補充補充。” 賀可祁坐了下來,將桌子上的巧克力全都搜羅到一處,點點桌子示意厲年享口福了。 小豹子給了他個wink,就開始一心二用的聽著對面兒幾個人吹牛逼。 今兒來的還有任玉璽的同事,加在一起也就五個人,坐在任玉璽家的后院兒,嚷出了五十個人的氣勢。 任玉璽長的是那種人畜無害的小狗兒樣,看著不像三十出頭,倒像大學生。那誰能想到這小狗兒說一句話都是帶電報聲的呢。 曾經坐診的時候看到一個不常見的片子,出口就是國粹,把人家病人弄得皺著眉表示,以后不掛他的號了。 這不,他頭上趴著針織帽,松松的掛著快要掉下來了,他還不老實的蹲在椅子上邊抽煙,邊晃著頭敘事。 “誒臥槽,那你說,專門兒來找事兒的咱能罷了?我說把他兒子弄到警局里頭,他可是嚇著了,擺著手就說不找事兒了。” “你能耐了?”付風動正在扎辮子,頭發盡數攏到前胸處,他淡然的垂著眼皮兒,聽到任玉璽的話偶爾勾勾唇,給予回應。 哪怕風吹動頭發,也能優雅的在上方旋出一支舞,待他抬抬眼,風,就停了。 任玉璽聽到付風動的接話,更熱情了,從椅子上下來坐好,敲著桌子一字一語:“他脖子上那翡翠哪兒來的他自己都清楚,他兒子躺那病床上我們不救,就能說是畏罪自殺。風風,那可不我能耐了?”說罷幾人笑作一團。 厲年在旁邊兒一抬眼就能看到偷看付風動的任玉璽同事,聽說是叫武瑣蔚。但現在看來,他倒真的不像無所謂。 付風動偶爾抬眼也是對著幾人說話,而面對武瑣蔚時也是坦然的交談。 厲年聽賀可祁說過,付風動跟他的外表不同,他喜歡異性,但是能接受他的異性不多。 他飄出的憂愁也不是捕風捉影,厲年上次從他身上看到的傷感也不是偶然的。 付風動,是累的。 也喜歡美女嗎,咱不都是?”他霸氣的拍拍武瑣蔚的肩,用力抓了幾下,聲音低下去,只有二人聽得到,“抱歉了啊武,別放心上,咱都兄弟。” 武瑣蔚這回倒又真像無所謂了,他擺擺手,拍了下桌子,一連貫的動作在明眼人看來就是在掩飾。 但他隨意一笑,將尷尬擊散,“我是看您好看,很有自己風格,獨特,令人羨慕。” 付風動喜歡他的評價,舉起酒杯,啤酒被他喝出來水果酒的味兒來,他舔舔唇角,莞爾一笑,“謝您。” 小插曲告一段落,五個人的午餐從十點吃到了下午一點,吃的東西倒不像午餐,一堆各樣式的外賣跟零食,但任玉璽也吃了個肚歪。 吃飽后不等收拾他就上樓洗澡睡覺了,邊上樓梯邊吆喝:“我八點起,今晚還約了美女了,中間地震也別叫我啊。” “吃腎寶不?” 賀可祁冷冷的來了一句,幾個人笑開了,全然不顧任玉璽的心情。 “叮咚”一聲,門鎖住了,該走的人也都忙活著往外出。 付風動主動提出讓武瑣蔚送一程,后者當然樂意。 車子揚塵而去,厲年摩挲著指尖想事情,這種相互欣賞的態度總是能將有趣的靈魂觸碰在一起。 付風動是獨特的,武瑣蔚的眼光與靈魂也是。 賀可祁站在他身旁抽著煙,迷失在一切原始事物中,轉暈了頭,看不清這是曾經還是未到達的白天。 厲年察覺的沒錯,賀可祁的確狀態不佳,但日子哪兒有順心的呢? 老爺子那事兒是朝他不堪一擊的圈子中砸了塊兒石頭,碎的完全,滴答的黏不了一塊兒,只得慢慢兒的等融化的外膠重新凝固,才能筑起新的氧氣層。 他就這樣,慢慢兒的等,慢慢兒的過。 厲年陪在他身邊的日子,總是充實的。 他從情緒中脫離,伸手觸上了厲年的后頸,施力按了按,“去慢行?” 厲年扭過頭,像多次做的一樣,傾身吻了上來,哪怕這是在大道上。 賀可祁吸著他的舌頭卷了卷,意作撫慰。松開口時,回味的都是甜的。 他松了緊繃的神經,漠然一笑,“撒嬌?” 厲年彈著他的眉骨,讓他回神,“想啥呢?我饞了而已。” 賀可祁挑挑眉,不揭穿突如其來的柔軟,他牽過厲年的手,往停車的地方去。 --